康叔一下子跳了起來，一路助跑衝過去，把壯漢一腳踢倒在地。
隨即他回頭大喊道：“少爺，我詐降之計成功了，沒讓你失望吧！”
周衍一陣心驚肉跳，暗道康叔這老東西膽子好大，爲了圓謊竟然敢動手，顯然是吃定了這個傻大個不知道老子修爲盡廢的事。
心頭很氣，恨不得揍康叔一頓，但此時此刻卻不敢動手。
必須要裝下去，否則事情露餡兒，兩條命都要交待在這裡。
想到這裡，周衍故作高深模樣，擺手道：“行了，一個卑鄙之徒而已，擒住了又有什麼意義？殺他我還嫌髒了手。”
康叔連忙道：“聽到了嗎！我家少爺不想殺你！還不滾！”
壯漢如蒙大赦，也不敢多話，連滾帶爬就直接跑路了。
小巷安靜了下來，康叔看向周衍，尷尬一笑，滿頭的汗水。
周衍眯眼道：“可以啊康叔，剛纔的詐降之計很不錯嘛，我該怎麼獎勵你呢？扣一個丫鬟？”
“哈...哈哈...”
康叔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忽然轉頭就跑，速度簡直令人驚駭。
周衍不禁大聲道：“你跑什麼，扣了一個還剩一個啊！”
“因爲他看到我了。”
一個冰冷的聲音忽然在身後響起，不帶一絲感情，讓人不禁毛骨悚然。
周衍身影僵硬，艱難轉身，便看到了一個穿着蓑衣、蒙着面的人。
他身材比較瘦小，手持一柄彎刀，刀身雪亮，閃着寒光。
而這一切，都及不上他眼神的冰冷，那雙凌厲的眼中，散發着最純粹的殺意。
這個人，絕不是剛纔那個壯漢可以比擬的。
他一定殺過人，而且殺過不少人，所以才能發出如此純粹的殺意。
剛纔康叔必然是看出了這一點，知道這個人心狠手辣，根本無法在他面前耍小聰明，所以話都沒說，直接就跑路了。
康叔啊，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靠不住。
蓑衣男子目光鎖定周衍，緩緩道：“曾經的你要娶北搖明月，沒有人會反對，因爲你強大。但現在，你只是一個廢物，憑什麼娶北搖明月？”
周衍咬牙道：“你喜歡北搖明月？”
“不。”
蓑衣男子搖頭道：“我這種人不會喜歡任何人，但會喜歡錢，有人花大價錢買你的人頭。你死了，別人纔有機會爭取北搖明月，懂麼？”
周衍深深嘆了口氣，無奈道：“果然是因爲她，唉...我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蓑衣男子道：“所以你的話說完了麼？讓你說話，是我對曾經的劍域第一天才的尊重，否則我根本不會給你開口的機會。”
周衍道：“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蓑衣男子目光一凝，寒聲道：“說。”
周衍笑道：“你殺過多少人？”
蓑衣男子皺眉，然後道：“我從不記死人，但的確不少了。”
周衍點了點頭，又道：“你就那麼有把握殺我麼？”
“哼，殺一個廢物而已！”
他緩緩提起了彎刀，搖頭說道：“認命吧，曾經的天才，你已經落幕了。”
周衍一笑，目光漸漸森冷起來。
他呢喃道：“或許你還不明白，我的確已經落幕了，但這是我主動選的，我要是不選，那誰也不能讓我周衍落幕。”
說完話，他撿起了地上的那杆白旗，把旗幟撕掉，只剩下那一根短棍。
右手捏着短棍，像是捏着一柄劍，二十年的肌肉記憶，讓周衍一瞬間氣質大變。
蓑衣男子微退一步，隨即冷笑道：“裝腔作勢，你已經沒有什麼靈氣波動了。”
“你以爲，你還是曾經那個光明劍客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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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死吧！”
他說完話，便直接朝這邊殺來。
周衍嘆了口氣，慨然道：“滿堂花醉三千客...”
話音落下，他體內激射出一道道白光，充斥在小巷之中。
與此同時，四周天地出現異像，虛空似乎開出了一朵朵奇異的話，令人迷醉不已。
所以男子眼中也出現了短暫的迷茫，但瞬間，他便清醒過來。
清醒過來這一刻，他看到了周衍把短棍朝前一戳，說出了下一句話：“一劍霜寒十四州！”
時間似乎靜止了。
或者說，一股凜冽的寒意讓整個小巷凍結了。
周衍身上涌出了無數道白光，在瞬間凝聚成一道無形的劍氣。
劍氣森冷，殺意凜然，驟然朝前激射而去，消失在天地的盡頭。
蓑衣男子身影微微一顫，停在了原地。
他瞪大了眼，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護體靈氣在瞬間被洞穿。
他張開口想說話，但嘴裡全是鮮血，只能發出沙啞的嗚咽之聲。
喉嚨忽然裂開，鮮血激射而出，腦袋一偏，他重重倒在了地上。
“咳...咳咳...”
他在地上抽搐着，雙手捂着喉嚨，艱難低吼道：“周衍...你...前些天...那個驚動文道聖人的原來是你...”
“你藏得好深！”
他吼出了最後一句話，終於閉上了眼睛。
“深你媽個大頭鬼啊！”
周衍搖頭說了一句，身體一軟，連忙靠在石牆上，才勉強支撐着沒有倒下去。
腦袋如針刺，痛得要死，一陣陣天旋地轉，精神似乎承受不了剛纔那句詩。
文道...也需要代價啊！
只有你真正領悟，你才能真正去施展，竊取別人的詩詞，只會傷及自己的靈魂。
他明白這個道理，但剛纔確實是沒有辦法了。
“一個強者，哪怕失去了本身的修爲，也有着靈魂的本能，他太小看你了。”
清冷的聲音響起，北搖明月看着地上的屍體，輕聲道：“這一劍幾乎堪比你巔峰時期了，你是怎麼做到的？”
周衍擡起頭來，看到了北搖明月背後，氣喘吁吁跑回來的康叔。
他勉強一笑，道：“跑得挺快啊，這次搬救兵的方式，還算聰明。”
康叔撓了撓頭，尷尬笑道：“但看起來，好像是我多慮了，少爺英勇非凡，直接就搞定了。”
周衍無奈搖頭，看向北搖明月，道：“你說中了，我出來了，也得回去。”
“走吧，回家。”
北搖明月將他背了起來，輕聲道：“想殺你的人很多，除了因爲我之外，你以爲你以前就沒得罪過人麼？”
腦子實在太疼，靈魂似乎消耗極大，周衍渾身無力，癱在北搖明月背上，聞着她髮梢的馨香。
可以感受到，她很瘦，身體也很柔軟，但卻很有力量。
月色下，她依舊散發着神光，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受。
“看來誰都逃不過真香法則啊！”
周衍嘆了口氣，道：“兩次逃跑都失敗了，真是令人沮喪。”
北搖明月沉默了片刻，才低聲說道：“真香法則什麼意思？”
周衍想了想，在她的後頸聞了聞，迷迷糊糊說道：“就是你很香的意思。”
“哦...是麼...”
北搖明月緩步朝前走着，嘴角顯露出淡淡的笑容。
老康跟在後面，周衍沉沉睡去，沒有人看得見她的臉。
她表情很平靜，但卻不是平時的冷漠，而是一種舒適的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