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相親。”
“見一面，就見一面！人家看完你照片特別喜歡你。”
“行吧......”
方別嘆了口氣，掛斷了電話。
他奶奶信那個什麼基督教，所以也在教會認識了一大羣爺爺奶奶。
而他們在週末去做完禮拜之後的閒聊裡，就經常聊到什麼誰家裡有孫子孫女外孫單身，多大年齡之類的話題。
簡單來說，就是介紹對象。
今年二十三的方別，就不幸提前遇到了相親這種事情。
他本來是不想答應的，但聽着奶奶那殷切的聲音，他還是沒有拒絕老人的好意。
反正就是見個面唄，還能怎麼樣。
三天後的週末，我們就見面了。
地點是一家咖啡館。
方別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鐘，對方纔來。
怎麼說呢，他對這一點倒是無所謂。
不過等姑娘坐下來之後，他倒是很難直視對方的雙眼。
或者說很難直視對方的臉。
但他強行讓自己注視着對方。
這是禮貌。
不過看着對方的臉，他的思維卻發散到了其他地方。
那是他實習的時候去的一個朋友開的婚禮MV拍攝工作室的事情。
其實結婚的婚禮MV還有婚紗照，他們那裡都能承接。
比如婚紗照，就是拍個兩三百張，然後精修裡面的幾十張到上百張，具體根據對方的要求來選擇。
而他們日常修照片的時候，就會猜測還有吐槽新人的一些情況。
甚至還會起外號。
比如有一對兒新人，他們就給其中的男方起名叫“勵志哥”。
勵志哥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們不知道。
但勵志哥很帥是真的。
身高一米八七左右，身材勻稱，長相可以說是彭于晏跟吳彥祖的結合體那個級別。
那是真的帥！
就連方別也不得不承認，這種男人是走在路上，女孩子們都會下意識回頭看他的那種帥。
然後他的結婚對象，身高一米五出頭的樣子。
體重大概也有個一百五十斤左右。
眼睛已經被臉頰上的肉擠得看不見了。
他們應該是真愛。
方別一開始是這麼想的。
所以他覺得應該叫他“真愛哥”而不是“勵志哥”。
但當他們開始剪輯婚禮MV的素材的時候，他就不這麼想了。
衆所周知，婚禮的實況視頻裡，會存在父母朋友祝福新人的畫面。
勵志哥的父母祝福視頻素材裡，雖說不上家徒四壁，但也是老式的房子，牆上的牆皮都差不多脫落完了。
而他的父母，就是那種一看就飽經風霜的老實巴交的老人。
背還有些佝僂，神態還有些拘謹。
“真是不容易啊。”
有人感嘆。
“一個人出來打拼，得到公司老闆賞識，還娶了公司老闆的千金，勵志哥真的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方別深以爲然。
不過等會兒......
“老闆家的女兒？”
同事微微一笑，點開的女方父母的祝福視頻素材。
雕欄玉砌，不知道能不能這麼說。
因爲視頻裡，她的父母坐在太師椅上，背後是紅色木頭做成的屏風。
方別也不知道那東西多少錢。
然後那個大腹扁扁紅光滿面還梳着大背頭的中年人斜靠在太師椅上，手中三個玉球緩緩轉着，神態居高臨下。
“小方，現在你懂爲什麼我們要說這是勵志哥了吧。”
“......”
方別懂了。
結束了回憶，方別剛好聽到對面那姑娘問他是做什麼的。
他抿了口放了大量奶糖的咖啡：“我在遊戲公司做原畫師，你呢？”
“我沒上班，就是幫家裡收收房租什麼的。”姑娘有些隨意，“南村小區你知道吧？我爸蓋的，當初他們沒給錢，就給了三棟樓抵資，前一段拆遷，賠了五棟樓。”
方別：“......”
之後是怎麼結束的他已經給忘了。
反正就是把姑娘送回家，他也就回家了。
吃完飯的時候，老爸問怎麼樣。
方別回憶了一下當初那個勵志哥臉上幸福的笑容，還有那認命的眼神，脫口而出：“算了吧。”
老媽不太高興：“怎麼算了呢？你奶奶說人家對你挺滿意的，你們倆不是也聊的挺好的嗎？”
“我那是禮貌，但以後如果真讓我跟她在一起，那我每天晚上都不回家。”
方別反駁老媽：“那還不如不要耽誤人家。”
“有你說的這麼過分嗎......”老媽不太相信。
方別於是掏出手機，翻出姑娘朋友圈，然後找到一張照片：“看看吧，這還是P過之後的樣子。我其實覺得真的是一般就好，但這距離一般......差距還是有點兒大。”
老媽看完照片，下意識點頭：“有一說一，確實......”
於是這個話題就略過去了。
只是一個月後奶奶說那姑娘相親成功的時候，老爸感嘆了一句：“五棟房子呢，可惜了。”
看着奶奶發來的照片上，那姑娘旁邊摟着她的那個帥哥燦爛的笑容，方別在心底說了一句。
“祝你們幸福。”
老爸點上一支菸：“其實你就是覺得人家不好看吧。”
“不。”方別搖頭，“我要的是真愛，對方什麼家庭我不在乎。”
“如果是個漂亮姑娘，家裡還有錢，你不也從了？”老爸不屑一顧。
“不會，我不是那麼膚淺的人。”方別斬釘截鐵，“就算她再漂亮，家裡再有錢，只要感覺不對，我也不會喜歡的。”
他說的真情實意，沒有一句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