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望了已久的“老王家肉燜餅”,終於是上來了,三盤餅擺在了我們的面前,我一看,顏色也還算可以,估計是沒用那個“白醬油”,是有點好醬油的,呈現出的是深褐色,另外量也夠足,那外形,和多少年前在這裡吃的餅沒什麼區別,一種親切感頓時油然而生。啊,久違啦,我親愛的老朋友,可是有年頭沒享用你們啦,今天,咱們這也算老朋友來相會了吧。
那兩盤涼菜也同時端了上來,一盤涼拌土豆絲,一盤拍黃瓜,看那色香味基本上也行,但是量就要少很多,這個我就不計較啦,咱們今天來是享受燜餅的,只要燜餅分量夠就行啦。
那邊的兩個姑娘也早已經迫不及待了,估計也是餓了,何小佳毫不猶豫地抄起筷子來便吃,一大口燜餅進嘴,只咬了一口,那表情頓時石化。
這個情景,與幾天前在“傻三姐酸湯魚”的那裡是何其類似。
我記得清清楚楚,當那濃香四溢的一小鍋酸湯魚端上了我們的桌子後,何小佳先嚐了第一口,頓時給幸福得說不出話,那表情當時也是這樣,大瞪着兩眼瞅着我,有那麼幾秒鐘的石化,然後猛地向我指了指魚,示意我快吃快吃,那是“好吃得已經不得了”的意思,接下來我們兩個人便象兩條狼一樣地馬上向這條魚衝鋒,那是好一番的風捲殘雲,狼吞虎嚥。雖說兩個人都是醜態百出,但卻也真的是實在顧不得許多啦。
今天,何小佳再度故伎重演,又是那樣,在一口美食進嘴之後,一下僵住,大瞪着兩眼看着我不再說話,表情非常僵硬。
我心想,哈哈,你又被這份美食給美到了吧,怎麼樣,我選中的這份“老王家燜餅”那是何等好吃,它應該比“傻三姐酸湯魚”也不能太次,我知道,你何小佳現在肯定正驚異得不行,馬上又該指指盤子,讓我也猛吃了吧,哈哈……咦?不是不是,不是吧,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太對,何小佳臉上的表情是一副很古怪的樣子。
同樣是表現驚異,吃到美食之後的那種驚呆,那叫幸福的驚呆,那是旁人絕對能看得出來的,但何小佳臉上的這表情……這是叫幸福嗎,怎麼倒是一股驚恐的樣子?
我正要問何小佳怎麼回事,何小佳啊地一聲,把那一大口的燜餅全給吐了出來,隨之桌子上發出了沉重的“噹啷”一聲響,我們定睛一看,原來在燜餅之中居然有一塊花生米粒大的石頭!
何小佳那一口肯定是咬在了這塊石頭上了,所以纔會僵在了那裡,有那麼幾秒。
她的這頭一口就吐出來了,那邊韓眉也沒示弱,也是啊地一聲把到了嘴裡的燜餅給吐了出來,一臉怨氣地衝了我說道:“林老師,您找的這是個什麼破飯店啊,這裡面的肉是臭的,變質的吧!”
什麼?怎麼會是這樣?
我再低頭看看自已盤中的燜餅,餅絲中夾帶的幾片薄肉,真的是有問題!猛一看看不出什麼來,畢竟它有醬油覆蓋,給蓋住了本色,但你只要再細一看,還是看得出來的,變質後的壞顏色雖然已經看不出了,但那新鮮程度是看得出來的,現在那些肉片都蔫蔫的,一點都不新鮮,這些肉片,至少得是三天以上的了。
而且更可惡的是,挺好的餅絲之中,隱隱約約地還能看到不少的沙子粒,怪不得何小佳一口咬到了鵝卵石,合算他們廚師們把建築材料也當成做飯作料,給放餅裡了。
這頓飯,絕對是不能再吃了。
我實在是怒不可遏,猛地一拍桌子,衝裡面高聲叫道:“服務員!服務員!你給我過來!過來一下,你給我解釋解釋!”
我這麼一喊,從後面一下出來了三個人,不光剛纔那個男服務員出來了,又帶出了兩個身材高大的漢子,這兩人都穿着廚師的衣服,但那兇惡之相,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三個人來到了我的面前,冷冷地問我:“想幹什麼?說!”
何小佳已經怕了,拉了拉我的衣服,道:“林老師……咱們走吧。”韓眉也怕了,雖然沒有說話,但那表情和何小佳一樣。
我一點也沒有示弱,我覺得今天這事我佔滿理,我爲什麼要逃走?簡直豈有此理。我站直了身子,瞪着一雙憤怒的眼睛問他們道:“你們誰是老闆?誰是?我現在要和你們這個店的老闆說話。”
兩個大漢中,有一個臉上帶着一塊黑斑的人,兇巴巴地向了我說道:“我就是。”
這個漢子年紀應該在三十歲上下,正當壯年,身材又魁梧,一看就很虎人,尤其是那一塊黑斑,正長在了眼睛周邊,猛一看還以爲是大熊貓成了精,看上去人不像人,獸不像獸。
但人家大熊貓長成那樣是天然,人家大熊貓是國寶,而現在的這人純屬垃圾。
我狠狠地盯着他,看了兩眼,問道:“哦?你就是店老闆?那很好,我問你,你們做的這叫什麼飯?我們要的是燜餅!沒要石頭和沙子!你現在看看,你們上來的這都是什麼!還有這餅裡的肉片,也都是變質的!你說,這事怎麼辦?!”
黑斑臉漢子許是對這種事見得太多了,一點都沒有在意,對桌上的那些罪證連看都不看,直接向了我叫道:“嗬!臭小子,你這人窮毛病還不少啊,怎麼的?嫌我們做飯不好啊?嫌不好甭吃!走人,滾!”
另一個漢子也蠻橫地向了我叫道:“臭呆子,怎麼人家別人吃飯都沒事,就你有事!你是個什麼東西啊,想來我們這店裡找茬嗎?我怎麼看着你小子有點欠揍呢……”
話說到這份上,已呈劍拔弩張之勢,雙方的火藥味兒都很濃,今天不動手肯定是不行了。
我暫時還不想動手,其實我今天出來時心情極好,今天並沒想非要和誰打一架,所以能不動手還是不動手。但我又知道,現在和他們正常說理,肯定是說不通的了,很明顯,人家這麼個架式出來,還有剛纔的那些混話,說明他們就沒想過要跟你講理,他們那意思再明白不過,直接把我轟走了事。
可我們已經花了三百來元的飯錢了,280元的燜餅,還有兩個小涼菜,就這麼地窩窩囊囊地一聲不吭,就此走掉,幹吃個啞巴虧,是不是有點虧大了?對這個,我是絕對不甘心的,我和剛纔那桌子要炸醬麪的客人想法一樣,既然你們做的飯不對我的味兒,那麼好,請你們現在把錢退給我。
於是,我平靜地說道:“好,我可以走人,但你們必須要退錢!把我那三百元飯錢退給我,我什麼也不說了,馬上就可以走。”
黑斑臉漢子一陣獰笑,似乎他覺得我說這話實在是太天真,他擡起手來,用手指點着我的鼻子,向後面的兩個人笑着說道:“聽見了嗎?這小子居然要我退給他錢!他想退錢?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是明擺着,人家要來霸王餐了,看來我們今天實在是運氣太差,遇上了這種百年不遇的黑店鬼,唉,想不到,實在是想不到!當年給了我那麼多美好回憶的“老王家燜餅店”今天居然會變成了這麼個樣子!我失望透頂。
尤其是當黑斑臉漢子用手指點着我的鼻子時,那種不可一世的狂妄之態,任何一個有血性的男人都是受不了的,那是,對別人的一種巨大的侮辱。
我猛地沉下臉來,把他的手指猛地往旁邊一扒拉,厲聲叫道:“混帳的東西,別拿手指我!”
我用的力道很大,把黑斑臉漢子的手指一下扔開後,帶動着他的身子也稍一歪,差點摔倒。
這下黑斑臉漢子可不幹了,猛地一呲牙,臉上頓時已經是兇相畢露,一雙眼睛全是狼光,滿臉都是惡狠之相,叫道:“喲!小子?敢扒拉我的手指頭!你想找死?!找我收拾你是嗎,信不信我今天廢了你?!”
啊,和方嘉洋學了這麼多天的太極功夫,看來今天是有用場了!
我把腰挺得更直,往他的跟前跨了一步,同樣也是以一臉的兇光面對着他,叫道:“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