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想,咦?原來人生也是可以像吳老中醫的這麼去過活啊,也是可以有這麼一個世外桃源一般的仙境,隱居起來的,如果在這裡,好好地享受之,這樣的美妙與快樂,是不是也算一種人生的勝利結局呢。
見我若有所思,吳老中醫又向我說道:“年輕人,我說,雪花是個出色的使者,不僅是因爲它帶給我們快樂,給我們一個詩情畫意的仙境,更重要的,它還是帶來了上天的一種信息,那就是天有天之道,地有地之道,天地之道,雖然神秘莫測,但也有其固定的規律,有其永恆的法則,這個,誰也不可改變。比如這正在下着的大雪,它也屬於天道之一;人,只有能夠明曉天地之道,做到天人合一,順天意而爲之,纔算得活得明白,活得聰明,才能夠永遠沒有什麼煩惱呵!”
吳老中醫居然和我聊起了天道,但這個話題,和我的抑鬱症之間又能有什麼聯繫?我還是懷着疑問,看着吳老中醫。
老人捋着鬍子,慢慢悠悠地和我說道:“年輕人,我剛纔之所說,其實就是你所得抑鬱之症的這個病的解救之道。你現在之所出的一切,都是違背了天地之間的這一個‘道’字而致,所以,你從小就一直生活在苦海之中,直到今天,亦不能覺悟,不能自拔……啊,從我們這些老人來說,這叫做道,拿現在你們年輕人的新詞兒來說,這叫做違背了事物的自然規律。就象你在馬路上騎自行車,它也是有規律有規則的啊,是有‘道’可遵循的吧,你總不能去橫衝亂撞啊。其實人的生病,也是這個道理,世間萬事萬物,都有它正確的運行規律,都有它的‘道’,你不按照這個‘道’去生活,當然要生病的。”
我誠懇地問道:“那麼老先生,您就說一下,我小時候的那些苦惱,那些問題,是怎麼來的,我考學之路,難道不對嗎?難道是否定了‘道’嗎?”
吳老中醫道:“年輕人,你選擇考學,這個想法並沒有錯,是的,人誰不希望自己有個好前途啊?問題是你醒悟得太晚了啊,如果你當初認準了考學之路,那麼從小學,從初中的各個階段都要做好準備,都要特別傑出、優秀才行,那樣的話,到了高三,再考上一個好大學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事了,問題是,你醒悟得太晚了啊,你是從上了高三之後才覺得自己應該好好考學,這很類似於一個出嫁的姑娘,現上轎子現扎耳朵眼兒,太倉促了!所以難免你會在之後的復讀中會付出沉重的代價……而這種身體上的巨大傷損,也是造成你今天得病的因素之一;其實你的父親、母親他們說的那些是正確的,他們所提的,讓你做好一個種田人,經營好一片果木園,這是很現實的,這是完全可行的,如果你當初照了你父親母親說的去做了,成就一個踏踏實實的農家人,自然也就不會有後面的這麼一系列的煩惱了。”
我沉吟着說道:“啊,爺爺,您的意思是說,符合我應該走的那條天地之‘道’,其實應該就是在農村裡紮好根,立足現狀,慢慢地發展,走那條適合我自己的人生之路……是這樣的吧,但是後來我沒有,我非要逆天意而爲之,非要在極短的時間內改變命運,考上高校,所以我也就難免要吃很大的苦頭了……”
吳老中醫道:“是的,而且,這種苦頭,你一直吃到了今天,影響到了現在!唉,年輕人,你爲什麼非要那麼厭煩村子裡的一切呢,我這個老中醫,現在生活的環境,不也是在村子裡嗎,不也挺好的嗎?我也沒去考什麼學,也沒去做什麼‘這個名字會叫得響’的大名人,我就這麼平平淡淡地生活着,也不錯啊。你沒有看到嗎?”
啊,這些話,如果當初在我上高三的那年,有這麼一番醍醐灌頂的指導性引領,該有多麼好,我想我肯定會走另外的一條人生之路,一條不會那麼太辛苦的人生之路。聽到這裡,我不由得癡了。
吳老中醫接着說:“在你那時看來,你錯誤地以爲,只要考上了學,你就擁有了一切,你就會徹底地脫離貧困,脫胎換骨地變成另一個人,但實際上你沒有!你雖然考上了學,但現在也僅僅是隻做到了維持溫飽而已,根本就談不到有什麼大富大貴,更談不到成爲什麼‘把名字叫得響的名人’,就是說,當初你那麼拼命的付出,實際上到現在並沒有達到預期效果,所以你會煩,所以你會在現在的這某一天裡,出現與抑鬱相關的一些身體症狀……”
吳玲這時也調皮地走過來,向我們插了一句嘴:“所以啊,叔叔,決定一個人是否成功,是否能成什麼事,其實並不在什麼形式,而是看這個人是不是真的去用心地做事,只要他是個有心人,無論他在在哪個職業,在哪個領域裡都會成事。即使是您在農村裡,一樣可以有所爲。”
吳老中醫慈愛地看着孫女,說道:“嗯,吳玲說得也對,不過,我還要再說的就是,做事業也好,謀大事也好,一個人的執著心卻不可太重,如果太過於看重成敗,那麼難免你的心理壓力會更大,身上揹負的重擔也就更沉,到時候成功了還好說,一旦失敗,你怎麼能夠承受得了?就拿你的那個考學來說吧,畢竟最後你是成功了,但你想沒想過,你把自己那樣緊地逼進了一個人生的死衚衕,一旦最後沒有考上,你該如何收場?人哪,做事不能沒有退路的啊,這個,也是你的不成熟之處……”
吳玲也配合着又說道:“是的叔叔,其實咱們也不應該以成敗論英雄,做什麼事,成了固然可喜,如果沒成,也沒什麼關係嘛,沒成就沒成,可以想想別的辦法,看看有沒有別的辦法和途徑,也能達到您要達到的目的,不必一條道走到黑啊。”
吳家祖孫的這字字句句,宛如珠璣,好似春雨,閃着明亮的光輝,進入到了我的心靈,滋潤着我那乾渴的心田,我忽然覺得心裡面得到了一番淨化,那樣的舒服,那樣地明淨,心中之結,在漸漸地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