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坊司。
“官爺,您來啦,快快裡面請.”
當蘇御領着麾下親衛和曾經的校尉邁步走進去教坊司時。
極富有眼力見的老鴇看到他所穿戴的金絲紋繪而成的飛魚服,臉色不禁閃過一絲錯愕,不過她掩飾的極好,馬上就換上一副畢恭畢敬的諂媚表情,笑意吟吟的迎了上來。
她怎麼也不會想到,幾個月前還是一名校尉的蘇御,竟然會在短短几個月的時間裡,成功晉升鎮武司千戶。
他纔多大的年紀啊?
這簡直是顛覆了她對鎮武司職位升遷的認知。
多少人在鎮武司擔任鎮武衛,一輩子都沒機會得到一次升遷的機會。
蘇御這短短半年的時間裡,就從一個鎮武衛完成了千戶的三連跳。
恐怕日後這太安城,他蘇御的大名,將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吧?
對於蘇御,她內心其實是有些發憷的。
就她所知的,曾經就有得罪過蘇御的兩個鎮武司百戶大人,都在當天晚上死了.
如果說和蘇御一點關係都沒有,那可能嗎?
“恭喜蘇大人,賀喜蘇大人升任千戶一職。”
老鴇不停的作着揖禮,然後轉頭看向丫鬟蘭菊,快速說道:“蘭菊,快去牡丹小院,就說蘇大人來了,讓她準備一下,今晚來給蘇大人獻曲助興。”
蘭菊聞言,立即朝着教坊司的後院方向走去。
“老鴇,今天是本官升任千戶的第一天,本官今晚要在教坊司設宴款待同僚,去給我開個包廂,酒菜就按曾經的式樣上就行。”
蘇御手腕一番,拋出一錠五十兩的銀子,被老鴇眼疾手快的一把接住。
對於半年前的蘇御來說,去勾欄聽曲花一錢銀子,都會心疼的不行。
半年後,五十兩的小費給出去,蘇御心頭都已經生不起絲毫波瀾。
“真是由儉入奢易啊。”
迎着一羣客人驚羨的目光,蘇御心頭不由腹誹一聲。
有了這錠銀子作爲小費,老鴇臉上的表情變得愈發諂媚起來。
“蘇大人,您看,要不要我讓人去請一下飄絮和妃萱兩位花魁?”
老鴇諂媚的笑道:“到時候蘇大人宴請其他大人,不是也更加熱鬧嘛。”
蘇御聞言,嘴角不由一扯。
以前的時候,都是他們舔着臉皮讓老鴇去請花魁過來獻曲。
隨着他晉升千戶,現在情況似乎一下子就反過來了。
“真是應了一句話以前的我,你愛答不理,現在的我,你高攀不起”
蘇御心頭不由腹誹一聲,然後說道:“行吧,如果她倆願意來,那就讓她們過來一趟吧,若是不願意,那也不用強求.”
蘇御頓了頓,接着說道:“對了,你讓人去找禮部的聞杭聞大人,就說今晚本官准備給施施贖身,問問他,給施施贖身是什麼價?”
聽到蘇御這句話,老鴇面色不禁變得有些古怪。
伱每升一次官,就從教坊司贖一位花魁回去是吧?
老鴇心頭腹誹不已。
因爲蘇御的原因,現在的飄絮和妃萱相比起以前,可謂是勤快了太多。
以前都是求着她們去開酒會。
現在情況完全是反過來了,飄絮和妃萱兩人幾乎隔個七八天,就會讓她放出風去舉辦酒會。
老鴇這些年在教坊司迎來送往,早就成了人情般的人物,這些年也就在蘇御身上吃過癟罷了。
她哪能不明白飄絮和妃萱心中打的主意,無非是想借酒會物色一個比蘇御更優秀的人,然後把蘇御給比下去。
只是這段時間,兩人舉辦的酒會倒是不少,遇到的顯貴也很多,但比起現如今成爲太安城新貴的蘇御來,就顯得弱了太多。
就說蘇御在二十歲左右的年紀,就已經是鎮武司百戶大人,光是這一條,就能壓得整個太安城的年輕一輩喘不過氣來。
有兩個人倒是都在蘇御這個年紀成功晉升百戶一職,但那兩人偏偏都是女流
也就是說,她倆舉辦了這麼多場酒會,卻始終找不到力壓蘇御一頭的人物。
有句話說得好,一個人女人不幸的開始,往往都是她的姐妹找了一個各方面都非常優秀的男子,然後她也想以姐妹男人的條件爲標準
很顯然,這句話正在飄絮和妃萱身上應驗。
不論是媚姬,還是施施,她們都成功把蘇御發展成入幕之賓
對於媚姬,兩人心底無疑是非常佩服的。
當初蘇御還是鎮武司一個小小校尉的時候,她就敢把自己的全部籌碼壓在蘇御身上,這番魄力,兩人是萬萬不及。
可對於施施,兩人就非常不恥了。
明明大傢伙都約定好了,都不去給前院給蘇御獻藝。
但你卻偷偷揹着兩人跑去前院,然後成功得到蘇御一首詩詞,還成功把蘇御發展成姘頭,這讓她二人如何能接受這樣的結果?
這段時間,兩人可着勁的想要找個比蘇御更優秀的男人,想要把這口氣給掙回來。
可這麼多場酒會下來,她們才發現想要找出一個比蘇御更優秀的男子,是一件多麼不切實際的事情。
甚至隨着她們舉辦酒會的次數變得頻繁,以前座無虛席的場面,也漸漸出現了空座的現象。
若是再這麼持續下去,指不定什麼時候,她們身爲教坊司花魁這件事,都會被人們拋之腦後
“行,我這就安排人去知會聞大人,讓他報出一個關於給施施贖身的價。”
老鴇快速應聲,然後領着一行人走進的二樓的包廂落座。
待老鴇離開,大概一盞茶的功夫,樑玉軒便領着麾下的百戶來到了蘇御的包廂。
“蘇老弟,實在是不好意思,來遲一步。”
樑玉軒嘿嘿壞笑道:“沒有讓你久等吧。”
蘇御輕笑道:“沒有沒有,老弟我也是剛剛纔到。”
樑玉軒看向身後的七位百戶,然後說道:“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便是蘇御蘇千戶大人。”
“蘇大人!”
七位百戶大人,此刻皆是面色複雜的紛紛抱拳一拜。
蘇御晉升百戶大人時,名聲就已經在太安城被傳開了,尤其是他身爲兩位花魁入幕之賓的消息,更是讓他成爲了太安城所有男人羨慕的對象。
現在他年紀輕輕,就已經升任千戶,又同時身爲兩位花魁的入幕之賓。
可謂是年紀輕輕,就活成了所有男人想要活成的樣子。
他們也不得不承認,活了大半輩子,似乎還沒蘇御一天精彩.
“各位大人好。”
蘇御笑呵呵的和衆人打着招呼。
“此次炎州之行,要不是蘇大人兵行險着,可能我們就沒機會回太安城了。”
樑玉軒壞笑着和麾下的百戶大人說道:“我和你們說,有蘇老弟在,你們今晚在這裡就能看見花魁來獻曲給大傢伙助興。”
“我可以這麼和你們說,等你們聽了施施姑娘彈奏的曲子,再去聽其他女子彈奏的曲子,那簡直鬼哭狼嚎,不堪入耳.”
“其他大人來了教坊司,可沒有這份待遇。”
“今天晚上,你們可沾蘇老弟的光了。”
聽到樑玉軒這番話,衆百戶的臉色皆是現出興奮之色。
他們想要見花魁一面,也只能是在花魁舉辦酒會的時候,花魁纔會在酒會上獻曲或是獻舞助興。
像這種單獨來到包廂給賓客獻曲的待遇,他們可沒機會遇到。
“合着這個傢伙,竟然藉着我的名頭來款待自己的麾下”
蘇御心頭腹誹不已。
這時候,孫西垂和賀波鴻也各自領着麾下的百戶大人來到了包廂。
“這兩個狗東西也把小弟都帶來了.”
蘇御麪皮不由抽了抽。
“蘇老弟,咱們沒有來遲吧。”
賀波鴻嘿嘿笑道:“各位,這位就是蘇大人,都和蘇大人打個招呼。”
“蘇大人。”
衆人紛紛朝着蘇御抱拳一拜,然後恭聲說道。
官大一級壓死人。
他們雖然修爲皆比蘇御高,但在鎮武司,蘇御身爲千戶,想要拿捏他們實在是太容易了。
蘇御點點頭,環顧一圈,笑着說道:“各位,今天晚上,是本官,還有孫大人,賀大人,樑大人四人升任千戶的第一天。”
“很高興大家今晚能來參加我和三位大人的高升宴。”
“今天晚上,大家不醉不歸!”
“不過事先本官可得說好,本官只是承擔各位在教坊司吃菜喝酒的錢。”
“各位要是今晚留宿教坊司的消費,本官可概不負責!”
衆人聞言,嘴角皆是不由自主的掀起一抹壞笑。
不過他們已經身爲百戶大人,每年光是在修煉上就需要耗費上萬元晶,自然不缺留宿教坊司的這點花費。
就連樑玉軒三人也忍俊不禁,不由笑着搖了搖頭。
隨着蘇御的這番話,衆人的關係一下子就被拉近了不少。
“姑娘們,好生伺候各位大人。”
在老鴇的招呼下,一羣打扮的鶯鶯燕燕的姑娘們,快速走進包廂,圍繞在衆人之間,推杯換盞,整個包廂裡頓時顯得熱鬧非凡。
與此同時,教坊司後院的荷塘小院裡。
“飄絮,你聽說了嗎?”
“據說那個叫蘇御的傢伙,此次炎州一行,因武王叛亂,他在此次炎州一行中立下不世之功,已經再次破格晉升千戶大人了。”
身穿一襲翠綠色長裙的妃萱,俏臉顯得有些難看的說道。
這段時間,她和飄絮無疑是心中都有了濃濃的緊迫感。
現在已經是十二月份了,距離下一次花魁可就只剩下了三個月的時間。
兩人都沒有足夠的把握,能在下一次花魁競選中勝出。
一旦兩人的花魁之位被摘,那等待她們的,將是被迫去前院接客。
人是經不起比較的。
媚姬現在已經被蘇御贖身,過上了錦衣玉食的生活。
據下面的人說,媚姬現在住的府邸,都是價值十萬兩的大宅子
她們自認,自己的容貌,身段,氣質皆不輸於媚姬。
但雙方現在的處境,卻幾乎是一個天一個地的差距。
女人善妒,越是看到媚姬過得好,兩人越無法接受這樣一個事實。
花魁在教坊司接客的下場,老鴇就是她們的前車之鑑。
而老鴇,已經算是混的比較好的花魁了
如果她們明年沒有花魁之名,然後被迫去接客,可能日後上了年紀,混的還不一定比老鴇好。
飄絮聞言,不由輕嘆一聲,說道:“我也聽說了。”
“據說是炎州鎮武司的鎮撫甄大人全家被人屠戮,然後陛下敕令三公主前去徹查此案,牽扯出武王謀泥的事實,現在關於炎州叛亂一事,太安城早就已經傳遍了。”
寒風呼嘯,但卻遠不及她的心冷。
飄絮看着漫天的星辰,苦笑道:“媚姬的眼光確實比我們好啊。”
媚姬能在蘇御身爲校尉的時候,就把一切籌碼壓在他身上
二人內心羨慕嫉妒的同時,也不禁感到佩服。
因爲她們沒有媚姬那麼大的魄力。
在教坊司長大的兩人,早就已經見過了男人各種醜惡的嘴臉。
可正是因此,兩人才發現蘇御是一個多麼值得託付的男子。
至少他在榮華富貴後,沒有選擇將媚姬拋棄,而是花費重金給媚姬贖身.
妃萱聞言,俏臉冷若寒霜的說道:“媚姬的眼光,我確實佩服,但另外那個馬蚤蹄子,我可就不敢苟同了。”
聽到妃萱這句陰陽怪氣的話語,飄絮自然明白說的是誰,俏臉也冷了下來。
“誰說不是呢。”
飄絮苦笑道:“以前真是沒看出來,她還是這麼一個詭計多端的女人,以前真是瞎了眼,和她做好姐妹.”
妃萱附和道:“只能怪咱們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錯信了她。”
“咚咚咚”
就在這時,房子裡的大門突然被人敲響。
“誰啊。”
院子的荷藕不由問道。
“是我,蘭菊。”
院子外的蘭菊快速說道:“嬤嬤叫我過來,想問問飄絮姑娘是否有空,鎮武司的蘇大人升任千戶,正在前院設宴款待其他大人,嬤嬤讓我來說一聲,若是飄絮姑娘有空的話,可以去前院給蘇大人獻一曲助助興”
荷藕聞言,不由看向了飄絮,說道:“小姐,你看”
昏暗的夜色下,飄絮的眸子不由一亮。
不過她馬上就意識到了院子裡妃萱的存在。
以前說過的話,讓她要強的性子,根本沒辦法服軟。
她俏臉一板,然後說道:“不去。”
荷藕點點頭,然後朝着院子外面大聲說道:“我家小姐身體抱恙.”
“那好吧。”
蘭菊應了一聲,然後接着道:“那妃萱姑娘在這裡嗎?我剛剛去她的暗香小院敲門,但發現她院子裡沒人。”
一旁的妃萱也看向了自己的貼身丫鬟秋霞,說道:“告訴蘭菊,我得在這裡照顧飄絮姐姐,哪都不去。”
秋霞點點頭,也大聲說道:“蘭菊,我家小姐要在這裡照顧飄絮”
“好吧,那我就先回去了。”
蘭菊不再多言,然後朝着前院的方向走去。
待蘭菊離開,飄絮看向妃萱,俏臉滿是情真意切的說道:“妃萱,我飄絮能得到你這樣的好姐妹,真是三生有幸,不像某些人啊,詭計多端,多年的好姐妹,爲了一個臭男人,就置多年的情誼於不顧.”
妃萱點點頭,輕笑道:“飄絮姐姐,你當年傳授我琴藝,妃萱一直銘記於心,你我二人,自是要一致對外!”
“妃萱,你能這麼說,我這些年就沒有看錯人。”
飄絮眼眶泛霧,語氣都有些哽咽的說道:“不像那個馬蚤蹄子,整天纏着我教她下棋,現在倒好,爲了一個臭男人,多年的姐妹都不做了,真是讓人心寒啊。”
“飄絮姐姐,有些人是不會知恩圖報的。”
妃萱看着飄絮委屈的表情,不由說道:“氣大傷身,爲了一個不相干的人置氣,把自己氣壞了怎麼辦?”
飄絮深吸了一口氣,重重的點了點頭,說道:“妃萱,你說的對,我和一個不相干的人置什麼氣?”
說對這裡,飄絮頓了頓,說道:“不過這個蘇大人今晚在教坊司設高升宴,想必那馬蚤蹄子又會盛裝出席獻曲助興,咱們可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她在我們面前耀武揚威。”
“妃萱,咱們走!”
妃萱不由一怔,然後說道:“飄絮姐姐,咱們去哪?”
飄絮冷笑道:“還能去哪?自然是去找那個馬蚤蹄子算賬,咱們可要好好的出一口惡氣。”
說完,飄絮看向自己的貼身丫鬟荷藕,說道:“荷藕,你去把我前幾天買回來的那隻小狗牽過來。”
“哦。”
荷藕應聲,然後朝着後院的方向走去。
不一會兒功夫,荷藕便牽着一隻活蹦亂跳的小黃狗來到了前院。
“汪汪汪。“
看到飄絮,小黃狗立即發出奶聲奶氣的犬吠聲。
飄絮的俏臉頓時現出笑容,然後蹲下身子擼小黃狗的狗頭,一邊嘬嘴逗弄:“嘬嘬嘬小馬蚤蹄子。”
妃萱聞言,俏臉頓時變得有些古怪,怔怔的說道:“飄絮姐姐,這條狗叫小馬蚤蹄子?”
飄絮俏臉眉飛色舞,壞笑道:“不錯,這條狗就叫小馬蚤蹄子。”
旋即她牽着狗繩走在前面,說着自己的計劃。
聽完飄絮的計劃,妃萱頓時忍俊不禁,發出了銀鈴般的笑聲。
爲了出這口惡氣,飄絮可真是夠拼的。
妃萱捂嘴輕笑,促狹道:“飄絮姐姐,你好壞啊。”
飄絮得意洋洋的說道:“哼,對付臉皮厚的女人,就得用非常手段,咱們走快點.”
旋即在兩位貼身丫鬟的陪同下,飄絮和妃萱牽着小馬蚤蹄子,快步往施施所在的牡丹小院走去。
當來到施施所在的牡丹小院後,飄絮捧起小馬蚤蹄子,然後順着只有半人高的院牆,放進了牡丹小院內。
然後四人便隱匿在一旁昏暗的角落裡,等着適時的機會出來尋狗。
“汪汪汪”
一下子身處陌生的環境,小馬蚤蹄子頓時發出急促的叫聲。
在廂房裡的妙妙聽到院子裡的叫聲,走出廂房,然後欣喜的說道:“小姐,咱們院子裡有一條小狗。”
“小狗,快過來,你家的主人是誰啊。”
“汪汪汪。”
妙妙俯身想去逗弄小狗,小狗頓時戒備的看着她,然後發出急促的犬吠聲。
這時候,已經盛裝打扮一番的施施走出了廂房,然後說道:“妙妙,你去把我的琴取來。”
“哦。”
妙妙點頭,然後去取琴。
等待妙妙去取琴的這段時間,施施的注意力也不由院子裡這條可愛的小狗給吸引了目光。
母性氾濫的她,蹲下身去逗弄:“小狗狗,你家的主人是誰啊,你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小馬蚤蹄子!“
“小馬蚤蹄子!”
“小馬蚤蹄子!”
就在這時,院子外面,突然傳來飄絮的吆喝聲。
聽到院子外面傳來飄絮的聲音,施施的俏臉頓時一僵。
緊接着,自己院子裡的大門便響起了敲門聲。
“有人嗎?”
“有人嗎?”
施施走上前去,打開了大門。
“飄絮姐姐,妃萱妹妹。”
看清門外的人,施施俏臉有些訕訕的打着招呼。
“是施施妹妹啊。”
飄絮上下打量了一下盛裝的施施,笑着說道:“施施妹妹今晚可真漂亮,想來今天晚上,蘇大人又要在一衆同僚面前出盡風頭了。”
站在一旁的妃萱也陰陽怪氣的說道:“怪不得蘇大人能把施施姐姐廂房裡的牀搖蹋,我要是個男人,那也得賣力幹活呀。”
“咯咯咯咯.”
說完,飄絮和妃萱對視一眼,捂着嘴笑的腰都彎了起來。
到了這時候,施施哪還能不明白,這兩位不速之客,就是故意來教訓自己的。
不過她身爲茶藝大師,又怎麼會在言語上落入下風。
“飄絮姐姐,妃萱妹妹,你們來的正好。”
施施眨巴着卡姿蘭的大眼睛,然後說道:“本來還想今晚去找你們呢,既然你們來了,那施施倒是省了不少事。”
“蘇郎已經說了,今天晚上會給我贖身。”
“這牡丹小院裡要是有什麼東西是飄絮姐姐,妃萱妹妹喜歡的,都儘管拿回去用。”
“飄絮姐姐,妃萱妹妹,再有三個月,禮部就要舉辦新的花魁競選了吧?”
“我這院子裡的胭脂水粉,值不少錢呢。”
“若是飄絮姐姐和妃萱妹妹沒能被評選爲下一屆花魁,這些胭脂水粉可不便宜喲。”
“就當是我離開教坊司前,送給兩位的一點小小心意了。”
“飄絮姐姐,妃萱妹妹,你們臉色怎麼這麼差?不會是感染風寒了吧?”
“要是感染了風寒,那可得好好休息,不像我,有蘇郎giegie疼.”
聽完施施的這番話,飄絮和妃萱俏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後槽牙都快嘬出火花子了。
明裡暗裡的強調還有三個月就要舉辦新的花魁競選,然後又讓她二人用她剩下的胭脂水粉。
然後又說自己有男人疼,而你們沒有。
不就是在說,像你們這樣的庸脂俗粉,活該沒有男人疼
“汪汪汪。“
就在這時,院子裡的小黃狗發現飄絮,頓時發出歡快的犬吠聲,然後直奔飄絮一路小跑而來。
“喲,小馬蚤蹄子,原來你跑到這裡來了啊。”
飄絮一把抱起小黃狗,然後說道:“施施妹妹,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家的小馬蚤蹄子原來是跑你這來了啊,害得我一陣好找呢。”
“不過施施妹妹,你看看這小馬蚤蹄子,和你長得可真像啊。”
“施施妹妹,快和我家的小馬蚤蹄子打個招呼。”
施施:“.”
小馬蚤蹄子?
你給你家的狗取個這樣的名字?
這不就是明擺着在譏諷她詭計多端,不擇手段,寧願當一條小狗也要達成目的嘛。
施施的俏臉頓時被氣得一陣青一陣紫。
她長吸了一口氣,平復自己心中的怒火,然後強笑着說道:“飄絮姐姐可真會取名呢。”
“既然飄絮姐姐已經找到自己養的狗了,那施施就不留各位了。”
說完,施施便一把關上了房門,氣得吹鼻子瞪眼的。
她萬萬沒想到,飄絮竟然爲了奚落她,特地養了一條狗
她一時半會還真就找不到任何反駁的地方。
蘇御今晚給她贖身的喜悅,頓時就被沖淡了不少。
不過想到今晚過後,自己就能離開教坊司,她的心情頓時又好了起來。
當小狗又如何?
如果當小狗,能讓自己的下半輩子找到值得託付的男人,那就當小狗吧。
反觀飄絮和妃萱,仰着頭如同勝利的公雞,昂首挺胸的朝着自己的院子方向走去。
待回到自己的荷塘小院,兩人對視一眼,頓時捂着肚子毫無雅相的大笑了起來。
“飄絮姐姐,你剛纔看到了嘛,施施的臉色青一陣紫一陣的,像學了變臉似的,真是太好笑了。”妃萱笑道。
飄絮冷笑道:“哼,就該這樣好好的治治她,讓她知道咱們的厲害!”
不過大笑之後,兩人皆是不由自主的陷入了沉默。
看着院子裡那條撒歡的小馬蚤蹄子,俏臉皆是有些悵然。
她們也就能今天晚上能借小馬蚤蹄子好好的陰陽施施一次。
等今晚蘇御給她贖身,她們甚至連見施施的機會都沒有。
就如施施所說,她日後就有了值得託付的人了。
而她們呢,還有三個月的時間,教坊司又會重新開始花魁的選舉。
到了那時,若是她二人沒有連任,那等待她們的,將是被迫去接客。
她們現在還能去笑施施,那指不定等三個月後,就是她們被住在大宅子裡的施施笑話了。
這樣去想,她二人還能笑得出來嗎?
或許今晚出了一口惡氣,但比起雙方這一生的不同走向,笑到最後的依然是施施。
“飄絮姐姐,我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休息了。”
妃萱俏臉顯得有些失落的說道。
飄絮聞言,不由深深的看了妃萱一眼,然後說道:“也好,我也有些累了,回去好好休息。”
待妃萱帶着丫鬟秋霞離開,飄絮急忙起身坐到了銅鏡前,還不忘朝荷藕說道:“荷藕,快去把我那身百花袍取出來,還有我的琴”
荷藕小臉不由一怔,說道:“小姐,你的意思是”
飄絮不由白了她一眼,然後說道:“還愣着幹嘛,快去!”
“哦。”
荷藕小臉一副雀躍的去準備去了。
飄絮仔細想了想,覺得自己還是不能錯過這次機會。
施施無疑是給她上了極其生動的一課。
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使一些小手段又算得了什麼?
能笑到最後的人,纔是贏家!
她必須趁着下一次花魁競選前,把自己‘推銷’出去。
既然這太安城找不到比蘇御更優秀的男子,那就直接勾引他!
當飄絮換上自己最滿意的那身百花袍,一身窈窕的身段被這身緊緻的百花袍勾勒的淋漓盡致。
飄絮站在銅鏡前,欣賞着自己曼妙的身軀,心頭暗暗竊喜。
“荷藕,怎麼樣?”
飄絮兀自轉了一圈,然後笑着問道。
荷藕笑着讚歎道:“不可方物。”
飄絮嘴角閃過一抹自得的笑容,然後教訓道:“貧嘴!”
她對自己的容貌還是非常自信的。
荷藕手裡捧着琴,笑着說道:“小姐,那咱們走吧。”
“嘶~”
飄絮長吸了一口氣平復內心,然後才一副慷慨就義的表情,說道:“走!”
旋即兩人走出荷塘小院,一路往前院的方向走去。
只是當兩人來到前院時,迎面快步走來的二人,令得飄絮俏臉頓時一僵。
來人真是妃萱,還有她的侍女秋霞。
此時的妃萱也早已經是盛裝打扮一番,秋霞的手裡,還捧着琵琶
很顯然,兩人在分別後都想到一起去了。
當妃萱的目光和飄絮撞在一起時,俏臉也不由一僵。
此刻前院裡的鶯鶯燕燕聲,似乎一下子就被兩人給過濾掉了。
空氣在此刻也變得突然安靜
不過兩人都知道,此刻她們身處弱勢,或許應該聯合起來。
“妃萱,你的耳環真好看。”
飄絮率先打破僵局,笑着說道。
“飄絮姐姐,你的髮簪也真好看。”妃萱也笑着說道。
然後兩人相視一笑,詭計多端的二人聯袂朝着蘇御等人所在的包廂方向走去。
此時包廂裡的施施剛剛彈奏了一曲,整個包廂裡安靜的落針可聞。
“蘇郎,奴家祝賀你高升千戶,也順祝孫大人,賀大哥,樑大人升任千戶。”
施施給自己一杯酒,笑意吟吟的說道:“奴家敬蘇郎和三位大人一杯!”
“好。”
“施施姑娘真是好酒量!”
待施施一飲而盡,俏臉涌上一抹醉人的酡紅,包廂裡頓時響起了樑玉軒三位千戶的鼓掌聲。
樑玉軒笑道:“施施,咱們這裡可是有四位千戶大人,你這一杯酒,只能敬一個,咱們還有三個人呢。”
“對對對,施施,還有三杯!”
“蘇老弟,你快給施施倒上!”
施施搖頭婉拒道:“各位大人見諒,施施不勝酒力。”
“既然施施不勝酒力,蘇老弟,那你身爲施施的入幕之賓,可不得把這三杯酒喝了?”
“蘇老弟可是海量,要是他代勞,那至少得一杯換三杯!”
“剛剛那一杯,就算施施敬蘇老弟的,咱們三人,那就是九杯!”
施施聞言,頓時急了,急忙在旁勸說道:“三位大人,哪有這樣子灌蘇郎酒的。”
“哈哈哈,還是施施姑娘會疼男人啊,蘇老弟,你可真有福氣.”
“蘇老弟,你看看,還沒有領回家呢,就已經向着你了。”
“唉,我這一輩子沒羨慕過誰,但是對於蘇老弟,我是打心底羨慕。”
就在這時,老鴇快步走進了包廂。
老鴇笑道:“各位大人,飄絮姑娘和妃萱姑娘聽說幾位大人今天高升,特意過來給各位大人獻曲助興。”
聽到飄絮和妃萱也來了,樑玉軒三人頓時面面相覷,然後看向蘇御時的目光漸漸變得酸澀起來。
很顯然妃萱和飄絮的到來並不是因爲他們三人,而是因爲蘇御
蘇御也不由一愣。
萬萬沒想到,妃萱和飄絮也來了。
反觀施施,俏臉不禁掠過濃濃的戒備之色。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飄絮和妃萱剛在後院好生羞辱了她一番。
現在又特地過來前院給在此設宴的蘇御等人獻曲,不是擺明了要和她搶男人嘛?
畢竟媚姬是排在她的前面,她沒辦法去戒備媚姬,因爲她纔是那個三奶.
但現在不一樣了,她和媚姬已經是站在了同一戰線上,要戒備其他女人勾引蘇御。
“蘇郎,以前您升任鎮武司百戶的時候,她們可是傲的很呢。”
施施不動聲色的說道:“現在聽說蘇郎和三位大人升任千戶之位了,馬上就趕過來討好,恐怕這動機不純啊。”
她說話的聲音並不輕,足以讓包廂外的飄絮和妃萱聽見。
此刻包廂外的飄絮和妃萱聞言,皆是恨得牙癢癢。
不說上一次蘇御升任百戶的事還好,一說起來兩人便氣得肝疼。
明明約定好了都不準去前院給蘇御獻藝,你施施倒好,寧願當小狗,也要偷偷摸摸的跑去獻藝,甚至還得到了一首詩,並趁機把蘇御勾引到了牀上.
現在卻反過來說她們傲的很,真是一個詭計多端的馬蚤蹄子!
屋外飄絮和妃萱此刻的表情,自然是被蘇御的神識看在眼裡。
“看來她們之間還有小恩怨啊。”
蘇御心頭腹誹一聲。
施施的茶藝,蘇御可是深有感觸的。
她剛剛那番話,無非就是想在他的心中,給飄絮和妃萱打上一個攀附權貴的標籤。
攀附權貴這四個字,歷來都被男人所不喜。
就像是我有錢,但我偏偏就看不上那些喜歡我錢的女人。
因爲誰也說不準是否會有一天,有一個比我更有錢的男人把你釣走.
這樣一來,等她被蘇御贖回家,蘇御因爲在內心對飄絮和妃萱的不喜,自然不會被兩人勾引。
不過領教過施施茶藝的蘇御,怎麼可能被她這番有針對性的話語給矇蔽。
成年人不作選擇題,歷來都是全都要!
蘇御輕笑道:“既然飄絮和妃萱姑娘來了,那就快快請她們進來吧,相信有飄絮和妃萱姑娘獻曲,今天晚上大傢伙都會載興而歸!”
包廂裡的衆人聞言,皆是不由自主的整了整自己的儀容。
就連樑玉軒三人也正襟危坐,爭取着想要在飄絮和妃萱面前留下一個好印象。
當飄絮和妃萱走進包廂,包廂裡的衆人眼睛皆是齊齊一亮。
媚姬是那種魅惑天成的女人,施施則是又純又欲的女人。
飄絮的氣質則是端莊典雅型,妃萱則是小家碧玉型。
飄絮穿着一身百花袍,襯出極其曼妙的嬌軀。
妃萱則穿着一身不染纖塵的白袍,美豔的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她倆的出現,令得包廂裡的鶯鶯燕燕頓時失去了顏色,甚至會讓她們不禁自慚形穢。
也唯有包廂裡的施施,能夠和她二人分庭抗衡。
四位花魁,容貌,身段皆已經平分秋色。
她們各自的氣質不盡相同,也使得她們別具不同的迷人風味。
飄絮和妃萱欠身一禮,然後輕聲道:“飄絮(妃萱)見過各位大人,祝賀四位大人升任鎮武司千戶。”
“咳咳。”
樑玉軒乾咳一聲,輕笑道:“能得飄絮和妃萱姑娘來同臺獻藝,真是讓我等受寵若驚,既然如此,那就請有勞兩位花魁姑娘了。”
整個包廂裡,早已經安靜了下來,靜靜的看着飄絮和妃萱調試音律。
待調試完畢,曼妙的琴聲便在整個包廂裡響了起來。
當一曲終了,飄絮和妃萱又各自敬了蘇御四位千戶一杯酒,才退出了包廂。
只是兩人看向蘇御的眼神,卻變的極具侵略性質,這讓樑玉軒三人心頭酸澀不已。
而這場宴會,也算是到了尾聲。
因爲擔心飄絮和妃萱半道截胡,施施全程陪着蘇御,替他倒酒按摩,沁人心脾的幽香味便不停的涌入蘇御的鼻腔,讓他不禁有些心猿意馬。
“各位,蘇某不勝酒力,就提前先撤了。”
當衆人皆是酒足飯飽後,蘇御在施施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衆人聞言,臉上皆是露出了壞笑,同時心頭也不禁有些酸澀。
“嘿嘿,蘇老弟,那咱們大傢伙,可就不打擾你趕下一場了。”
樑玉軒嘿嘿壞笑道:“蘇老弟可得悠着點,可別把牀又給搖蹋了。”
施施聞言,俏臉不禁泛起一抹迷人的紅潤。
然而就在這時,飄絮的貼身丫鬟荷藕,還有妃萱的貼身丫鬟,都在此刻快步走進了包廂。
“蘇大人,我家小姐想請您前去一敘!”
“蘇大人,我家小姐新學會了一支舞,想向蘇大人請教”
荷藕和秋霞一前一後的快速說道。
這一刻,包廂裡的衆人目光,齊刷刷的看向了蘇御,面容複雜且酸澀。
什麼是齊人之福?
這就是啊。
樑玉軒三人也是面露豔羨之色。
這大晚上的找蘇御單獨一敘,在場的人哪還能不明白飄絮和妃萱潛藏的意思?
蘇御嘴角也不由扯了扯,想不到升任千戶後,還有這樣的好事?
反倒是一旁的施施俏臉滿是戒備的說道:“荷藕,秋霞,你們回去和自家的小姐說,今天晚上,蘇大人會在牡丹小院歇息,恐怕是沒空了。”
說完,施施又看向了蘇御,笑道:“蘇郎,你說是吧?”
蘇御點點頭,笑道:“還請兩位回去和自家小姐說,蘇某今天晚上沒空,改日.”
“改日?”
衆人聞言,麪皮皆是紛紛的抽搐了一下。
你可真該死啊。
“各位大人,那蘇某就先撤了,告辭!”
蘇御笑着擺了擺手,在施施的攙扶下,朝着樓下走去,然後一路往後院的方向的走去。
牡丹小院,施施廂房,泳池內。
隨着蘇御開始推波助瀾,施施整個人都變得腳軟無力,桃花眸子裡泛起醉人的春意。
施施湊在蘇御耳邊,吐氣如蘭的說道:“蘇郎,奴家和飄絮、妃萱比起來,誰更漂亮啊?”
“誰更漂亮?”
蘇御思忖了片刻,然後說道:“如果是滿分一百的話,那飄絮和妃萱都是九十分!”
“哼。”
施施輕哼一聲,對這個答案明顯不滿意,一把抓住了蘇御的把柄,不悅的說道:“她們是九十分,那我呢?”
蘇御笑道:“八十二分。”
“八十二分?”
施施聞言,俏臉不禁有些錯愕道:“她們都是九十分,爲什麼我只有八十二分,我差的那十八分是在哪?”
蘇御嘿嘿壞笑道:“因爲你那剩下的十八分,我還沒放進去。”
施施俏臉一怔,然後猛地涌現出醉人的紅暈,羞的不敢去和蘇御那炙熱的目光對視。
“蘇郎,你好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