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一劍穿胸
小先生渚旬是決不肯吃一點虧的,但是他現在覺得,如果用蛟龍肉填補,嗯……自己不虧!就算變成蛤蟆也不虧!
張諶聞言看了渚旬一眼,話語中滿是嘲諷:“我欠你什麼?是你自己忍不住誘惑非要去,關我什麼事?”
渚旬不是一個肯吃虧的主,但張諶更不是一個肯吃虧的主。
“我不管,我就是聽了你傳出去的流言去的,你得對我負責!這鍋你必須背。”渚旬的聲音中充滿了不耐。
二人一路爭論不休,惹得過往行人頻頻矚目,不知道和渚旬在一起的是什麼人,二人爭得臉紅脖子粗。
只是張諶戴着斗笠,誰也不知曉張諶的身份。
二人一路走入書院,有書院弟子早就在山中迎接,將二人引導至一個廣場。
廣場中央有一個凸臺,凸臺大概有三十平方圓,下方是一個個凳子,隨意地排列在周圍。
而此時凳子上已經坐了不少讀書人,正三五成羣低聲私語。
伴隨着渚旬走來,場中士子紛紛停止了低語,一個個站起身對着渚旬行禮。
“看起來你這廝還有點人模狗樣,好似是那麼一回事!怎麼坐?”張諶掃過不斷和渚旬見禮的衆位士子,然後目光看向渚旬。
“隨便坐。”渚旬聽聞張諶的話嘴角抽搐一下,懶得和他爭吵免得丟了自己的面子,沒好氣的回了一句,然後領着張諶隨意的找了個第一排的位置坐下。
“如果陳三兩輸了,你們會怎麼做?會殺了陳三兩嗎?”張諶詢問了句。
“崩碎其道心,叫他七八年無法恢復,有了七八年的時間,到時候自然會有人鑽研透徹其學問,乃至於超越他,取而代之。”小先生的眼神中露出一抹貪婪:“這可是成聖的學問,古往今來聖人唯有夫子一位,誰能不眼熱?”
二人說着話的功夫,就見不斷有人陸續進場,尤其是平邊王府那邊,有一中年文士,穿得整整齊齊闆闆正正,容顏大概四十多歲,但卻生得女相,看起來和女人差不多,比那尋常婦人還要多幾分姿色。
此人遙遙的和小先生渚旬打招呼,小先生渚旬此時也不得不站起身,上前去攀談。
張諶一眼掃過,他看到了平邊王府的張曉花,以及許許多多他不認識的讀書人。張曉花被毀容了,一張臉上滿是坑坑窪窪的傷疤,一隻耳朵也沒了,看起來好生的猙獰,此時走上去和渚旬見禮,渚旬又和那中年文士拉扯幾句,纔回到張諶身邊,對着其道:“看到那文士了嗎?”
“當然,此人是誰?居然惹得你如此對待?”張諶詫異的道。
“天下有名的文士之一:五六先生。乃是平邊王府頂尖謀士,上知天文下曉地理,其底蘊深不可測!我知道伱有些本事,但你以後遇見他,還需有多遠跑多遠,此人獲得了一件太古神物,有神秘莫測之威,就算陽神真人對此人也忌憚不已。”小先生道。
張諶又仔細的看了一眼那位五六先生:“他就是張曉花的老師?”
其法眼睜開,果然就見其周身有一道白光閃爍,那白光閃爍着鋒芒,帶有一股金屬的色澤,即便只是視線瞧過去,也不由覺得一陣刺痛。
“平邊王府還真不簡單,這五六先生是什麼修爲?”張諶詢問了句。
“修爲與我相差不大。”渚旬道。
“那就是陰神大圓滿,領悟了一絲絲純陽真意了?還真是不簡單。”張諶嘀咕了句。
此時張諶眼睛轉悠了一下:“你說如果咱們將平邊王府的高手全部都吸引入大墓,會怎麼樣?”
渚旬聞言心頭一驚:“小子,你別搞事!我還想多活幾年呢!”
張諶看到渚旬那副擔驚受怕的樣子,卻沒有再繼續說。心中打定主意,稍後來一波大的,非要驚掉所有人下巴不可。
不多時他看到了陳三兩從外界走來,此時其衣衫穿戴得整整齊齊,只是一雙眼睛有些紅腫,黑眼圈很是明顯,看起來似乎熬夜了幾個通宵。
張諶看到了陳三兩的弟子柴傳薪,此時柴傳薪面不改色的跟在陳三兩身後。
在其身旁乃是師傅韓素貞,今日的韓素貞做男裝打扮,看起來乾淨清爽英姿勃發。
陳三兩登臨高臺,面無表情的站在高臺上,目光掃過衆人,最後落在了小先生身上,眼神中露出一抹不屑:“鼠輩而已!”
“你他孃的……”渚旬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被陳三兩指着鼻子罵,頓時下不來臺,但是自己出手算計陳三兩在先,卻也不好發作,只能悶悶的道:“看你還能得意到幾時,今日你若論道失敗,可別怪咱們痛打落水狗。”
此時場中驟然寂靜下來,衆人一言不發,俱都是好奇的看着擂臺上那個穿着一絲不苟的陳三兩,衆以及氣急敗壞的渚旬。
“陳三兩既然來了,小先生爲何不登臨擂臺去論道?”有人好奇的詢問了句。
“我聽人說,學宮臨時更換了論道的人,由五先生代替小先生去論道。”
“原來如此。”有人心中恍然:“這不是學宮虛晃一槍嗎?故意誤導陳三兩嗎?陳三兩這段日子白做功課了,怪不得火氣那麼大,上來就開懟。”
“難怪小先生面對着陳三兩的開噴不說話啊,原來是心中理虧啊。”
……
衆人都不是傻子,此時議論紛紛。
張諶看向小先生,就見小先生風輕雲淡的坐在那裡,好似沒有聽見衆人的議論,不由得好奇的詢問了句:
“你不害臊?”
“害臊什麼?我又沒吃虧!這是陽謀,陳三兩他有本事換人啊!再說了他們議論他們的,還能上前咬我啊?”渚旬振振有詞,話語理直氣壯。
張諶無言以對,這廝臉皮比城牆還厚,還真是一個極品。
就在衆人議論紛紛的時候,忽然有人喊了一聲:
“五先生來了!”
伴隨着話語響起,衆人齊刷刷向着大門外望去,就見數道人影從大門方向走來,領頭之人乃是一六十多歲,鬚髮花白的老叟,其身上穿着華貴的衣衫,衣衫上烙印着一道道儒家的篇章,整個人猶如行走的經卷,看起來十分吸睛。
在老者身後乃是八位三十多歲的青年人,看起來好似是其弟子,恭敬的伺候着。
“師兄,你可算來了。”渚旬看到老叟,收起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走了上去。
“中途因爲點事情耽擱了。”五先生道。
“快上去吧,早點將那狂生擊敗,咱們早點回去喝茶。”渚旬道。
五先生聞言點點頭,緩步向高臺方向走去,只是還不等其走上高臺,一道人影擋住了去去路。
是韓素貞!
一襲男裝打扮的韓素貞擋在了五先生的身前,口中恭敬的喊了句:“五先生。”
五先生看着韓素貞,眼神中露出一抹追憶:“是你這丫頭啊,咱們可是有些年未見了。”
“我希望最好咱們這輩子都永遠不要見面。”韓素貞開口道了句。
“永遠不見是挺好,但你也知道,很多事情並不是由咱們做主的。”五先生無奈的道。
“但您可以做主一件事,那就是離開擂臺。”韓素貞道。
“不可能的!此事關乎我學宮大計,就算你祖父親自來此,也休想叫我離開。”五先生搖了搖頭:“你還是讓開吧,大勢如此無法避免,絕不是個人之力能阻擋的。”
“真不能回去。”韓素貞道。
五先生搖了搖頭,繞開韓素貞,繼續向擂臺方向走去,只是就在雙方交錯而過的時候,韓素貞出手了。
一把鋒利的匕首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韓素貞的手上,然後就見那匕首劃過虛空,向着五先生刺了過去。
五先生周身浩然之氣涌動,魂魄之力流轉,欲要出手防禦,可誰知韓素貞周身氣血爆發,竟然將五先生的護身魂魄之力震散,然後五先生一陣頭暈目眩,匕首已經架在了五先生的脖子上。
韓素貞居然煉就了氣血!
“韓素貞,你要幹什麼?想要與我學宮爲敵不成?”小先生看到場中變故,頓時急眼了。
誰也不曾想到,韓素貞竟然煉就了氣血,而且還是一位武道大高手。
“五先生的實力應該是陰神圓滿,尚未誕生純陽之氣,其修爲進度比小先生還要差了一絲絲。”張諶看着場中變故,心中有所判斷。
“神魂之道不證就陽神,被練就氣血的武者忽然近身,那可就慘了!眼前的五先生就是例子,堂堂陰神大圓滿,面對着剛剛煉就武道氣血的武道高手,居然連手段都發做不出,就被刀子架在了脖子上。這神魂大道不修也罷,還是我的法力香。只要我的金符籙、銀符籙一出,管你是武道還是神魂,只要修爲不如我,都要給你貼上鎮壓住。”張諶心中暗自誹謗。
當然瞭如果叫五先生拉開距離,陰神有了出竅的機會,韓素貞就會被磨死。但現在關鍵是五先生已經被韓素貞近身,陰神根本就不敢出竅,一旦出竅的動作刺激到韓素貞,不等自己出竅完成,對方的刀子就捅入自己的脖子裡,那纔是死得憋屈呢。
神魂道的修士,從出竅開始,一直到驅物附體,全部都需要魂魄出竅才行。而唯有到了陰神的境界,才能即使魂魄不出竅,也能干涉物質,但能發揮出的實力也不過是十分之一罷了,這麼點實力根本就無法撼動有氣血庇佑的韓素貞。
“韓素貞,你這是做什麼?”小先生渚旬此時急眼了。韓素貞是自己的表妹,這要是將天給捅破啊,到時候韓家必定會被牽連到,學宮絕不肯善罷甘休的!他此時着急,也是爲了將韓素貞給拉回來,想辦法將變故給圓回去。
“你們能耍陰謀詭計,就不許我施展手段了?”韓素貞冷冷一笑:“我只是想要陳三兩獲得一次公平論道的機會而已,還請小先生登臺論道。”
渚旬聞言氣急敗壞的道:“就沒聽說過還有強行決定人論道的。”
“你以前沒聽說,那是因爲沒有我,現在有了我,你不是聽說了嗎?”韓素貞振振有詞。
“我登臺去論道,你放了五先生。五先生是你的長輩,不許和五先生開玩笑。”渚旬怒視着韓素貞。
“你登臺就是了!”韓素貞逼迫道。
渚旬眼神中露出一抹無奈,磨磨蹭蹭站起身,向着擂臺的方向走去,只是動作很是緩慢,而此時也有看守場子的王府侍衛,暗中從遠處圍聚了過來。
“快點走!”韓素貞沒好氣的道。
渚旬聞言走到高臺下,然後腳步頓住,擡起頭看向上方的陳三兩:“陳師兄,你怎麼說?”
陳三兩面無表情的道:“你也知道我是個怕媳婦的主,我媳婦怎麼做,豈是我能管得了的?這婆娘兇悍的很,你又不是不知道。”
渚旬聞言氣的牙根癢癢:“陳三兩,你是個狠人,爲了論道勝利,連老婆都捨出來了。”
渚旬又不是傻子,看着臺上陳三兩的態度,再看看韓素貞,哪裡還不知道對方的打算?
自己施展了陽謀後,而對方直接不講道理了。
“韓素貞一身氣血是怎麼練出來的?”他心中有些不解,一雙眼睛掃過人羣,看向了柴傳薪。柴傳薪就在韓素貞的眼皮底下,居然錯過如此重要的信息,出現如此疏漏,這個鍋少不了柴傳薪的。
柴傳薪與渚旬對視露出一抹苦笑,渚旬見此心中知曉,此事必定有變故。
但眼下不是追究事情責任的時候,眼下最要緊的是將五先生給救出來。
渚旬看了看自己距離韓素貞的距離,大概只有三步的距離。他自襯武道修爲還不錯,所以一步邁出猶如靈活的猿猴一樣,來到了韓素貞的身前,手掌向着韓素貞的關竅拿去。
能涉及到神魂之力修煉的,全都是見神境界的大高手。他雖然沒有點燃氣血,但牽制一下韓素貞還是可以做到的。
韓素貞面對着渚旬的偷襲,不由得心頭一驚,周身氣血鼓動,一拳帶着罡風,空氣發出呼嘯,向着渚旬砸了過去。
韓素貞既然調動力量對敵,身上的重心也必然會隨之變換,變得不再穩重。
“出手!”
此時平邊王府的侍衛出手,手中一把把鉤鎖飛出,向着韓素貞身上抓拿而去。
“你們莫非不想要五先生的命了不成?”韓素貞見此一幕面露煞氣,一拽五先生的身軀,欲要用五先生來抵擋,但五先生已經證道陰神,怎麼會不通武道?所以此時隨之出手反擊,一爪向韓素貞的咽喉抓去。他也不相信韓素貞真的有膽量敢傷害自己!
“我就不信你敢傷害五先生……”渚旬一雙眼睛看向韓素貞,眸子裡滿是篤定:“我不相信,你會爲了一個男人,將自家身後的家族牽連進去……”
“找死!”
渚旬的話未說完,就見血光噴濺,五先生的一條手臂居然被直接斬斷落在地上,傷口處血液猶如噴泉一樣噴灑了出來。
那血液噴濺得附近圍觀之人滿臉,就連渚旬也是全身血淋淋,眸子裡充滿了不敢置信的看着韓素貞:“你瘋了不成?那可是五先生!”
“是你們逼我的!”韓素貞衣衫染血,眸子裡滿是煞氣。
“你身後的家族如何面對學宮怒火?你將家族置於何地?”小先生的聲音中滿是不敢置信,整個人身軀都在哆嗦。
所有人都知道:出大事了!
學宮的五先生居然被人斬斷了一條手臂,天都要塌了!
“我不管那麼多,你們這羣人欺人太甚,我們都躲到北地來了,你們依舊不肯放過我們,對我們一路窮追不捨,現在更要謀奪我夫君的道路,奪取了我夫君聖道的根基,霸佔了那萬世之英名,我決不允許你們這羣強盜達成目的。就算是死,也絕不能成全了你們這羣卑賤的人!”韓素貞的聲音中滿是冷厲。
人羣中的張諶此時也被驚呆了,眼神中充滿了不敢置信:“韓素貞居然爲陳三兩做到這等地步?”
扭頭去看陳三兩,就見高臺上的陳三兩雙拳緊握,額頭青筋暴起,但是卻一言不發。
張諶站在人羣中默然。
“不要傷害我師孃!不要傷害我師孃!”
就在此時柴傳薪不知何時從人羣中鑽出來,一路衝到了韓素貞的身旁:“師孃,我來助你一臂之力!”
“傳薪,不要攙合進來,你是你師傅的心血所在,承載着一脈的氣數,決不能攙和進這種事情。”韓素貞見到柴傳薪衝過來,連忙開口勸阻,只是其說話的時候,不免分了心神。
而此時一旁的五六先生見機出手,其神魂御物,一條鎖鏈飛起,向着韓素貞拿去。
韓素貞的氣血是可以震散魂魄,但鎖鏈長五六米,五六先生只是用魂魄握住一端,韓素貞氣血雖然強盛,但威懾範圍也不過是周身兩米罷了。
韓素貞連忙提拳面對那猶如靈蛇一樣鎖鏈,將後背交給了柴傳薪,可誰知下一刻,一把鋒利的刀尖從韓素貞的胸膛刺了過來。
刀尖錚亮,就算是穿胸而過,也不曾沾染半分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