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在南山發生的一切壓下,當着蘇兒的面告訴城主榭陵因爲過於傷心而離開了桫欏城,第二日,蘇兒也隨着離開了。蘇兒離開後,我便將真相告訴了城主,城主聽了沒有什麼反應,只說榭陵還是離開了桫欏城而已,我想那是城主拿自欺欺人來給予自己一點安慰,因爲畢竟在他眼中,榭陵是被寄予厚望的一個兒子。
我央求魚楚帶我出桫欏城找蘇兒,最終我們在孟城找到了她,我們一起回了我原來的家,蘇兒每天都和我睡在一起,她和我說很多的話,她說:“湮兒,我們需不需要彼此相擁來解這相思之苦?”
她到底還是知道了我也喜歡着榭陵。
她說:“湮兒,那年榭陵不慎受傷昏‘迷’,你守在他身邊一天一夜,眼睛哭得紅腫了不說,硬是死活都不肯離開半步,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你也是喜歡上榭陵了,只是你自己大概還沒有發覺。”
她說:“我知道你遲早會發覺的,等到你發覺的那天,便是我們姐妹情斷的那天,只是我沒有想到,你竟然會壓制自己的感情,可是男‘女’之間的****和其他是不同的,越是壓制反而會變得越深刻,等到再也壓制不了時,倘若得不到,便是自身的挫骨揚灰了。”
而後的一日,吃完早點,蘇兒和我說她還是要走的,倘若有一天她不再聯繫我了,那就代表着她已經死去了。她才把話說完,就被我趕了出去,我把她趕出‘門’一天一夜,又‘花’了三天三夜的時間找到她,她說:湮兒,你不是我,沒有他我連呼吸都覺得費力,更別提活下去了。的確我不是她,我沒有榭陵,我還是吃得下睡得着,我還是可以活的下去。
蘇兒走後的第三日,那個送我去桫欏城的吳警官找到了我,他告訴我我父母被殺的案子已經有了新的進展,兇手在昨日抓獲,據說是母親的初戀情人,他問我要不要去見一面,我搖頭說不用了,人都已經死了,我去見他哪怕是殺了他我父母也不會活過來,我覺得我變得越來越像母親口中的木生‘女’子,哪怕是一生無枝可依,也可以隨着‘波’流一直存活下去。
母親曾說,世上有一種‘女’子被喚作木生‘女’子,這類‘女’子大多遂‘波’而逐,一生無枝可依。她們不怕顛沛流離,不怕居無定所,只怕還活着的時候,成就不了自己。
吳警官說其實兇手也是一個可憐人,愛了母親那麼多年,最後終是愛成了狂,犯下了大錯。
這個世上誰不是可憐人呢,榭陵是,魚楚是,蘇兒是,自然我也是,我們都是可憐之人,活在這個可憐的世界,掙扎而生。
榭陵的一生很短,短到還未燦爛就已經萎敗,他一直在用着自己的方式保護着身邊的人,比如榮華,比如魚楚,比如蘇兒和我,他雖看起來淡淡的,可是卻是把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放在了心上,他只是不善於表達,他其實愛着所有的人。
兩年前我得知蘇兒的死訊後在南山找到了那兩句詞,他年韶華未盡負,呵,她至死都在後悔着,後悔沒有死死的抓住榭陵,讓他就那樣輕易的離他而去。
魚楚說:“湮兒,你以爲我哥爲什麼會對你百般聽從,他從一開始就知道你不會將榮華說出去,他那樣對你,不過是因爲他喜歡你,我始終記得你來榭家的第一天晚上,我和哥哥坐在院子裡吃茶果,哥哥忽然說要不要給你端一盤去,我覺得奇怪,蘇兒在我們家住了那麼多年,他都沒有那樣上心過,我問他爲什麼,他說:你不覺得阿槿生的很漂亮嗎?他說完自己傻笑了很久,最後還是讓我去給你送了茶果,我那個時候納悶不過,一個才十三歲的小丫頭,哪裡看的出來漂亮與否,可是沒有想到只是過了兩年,你果真出落成了一個漂亮的姑娘,你滿十五歲那天,哥哥幾乎跑遍了整個桫欏城纔給你找來那個桫欏同心結,可你卻因爲和他賭氣,而扔到了河裡,哥哥因爲不能下水,於是站在岸邊獨自苦惱了很久…”
魚楚說,後來是他看不過才下水替榭陵找回了那個同心結,可是最後榭陵卻再沒有送給我,魚楚說,那是他來不及送。他說,他從來都沒有看到過那樣的榭陵。
那樣會爲着一個人緊張,傷心難過的榭陵,根本就不是他所熟識的。
當初我在榭陵‘牀’邊守着等到他醒來的時候,他緊緊的抱着我說阿槿不怕,我在這裡。他那個時候說,他再也不會讓我擔心了,他會一輩子看着我,只是看着我。
魚楚說榭陵最喜歡看我穿白‘色’的裙子,他說那樣的我走在桫欏城內,就好似綠光中期然而生的仙子,他說榭陵這一生只得一個心願,那便是娶我。
他說榭陵愛我已入骨髓。
後來的我已然瘋癲了,我把魚楚當做榭陵來愛,我那麼對不起他,我把自己當做兇手來恨,是我將蘇兒‘逼’上了絕路。
而今,我終於清醒。
我知道未來終是很長,而年華似夢夢似‘花’,生若別離死亦思。
榭陵,欠你的,我來生再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