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銘萱的虛影凝視着蘇離看了許久。
蘇離也沒有避開她那深邃而複雜的美麗眸光。
許久之後，雲銘萱纔開輕輕的點了點頭，道：“的確是……不配……不是麼？”
蘇離默然半晌，道：“那麼，如今你留下的信息就只有這一部分麼？我們該在何時何地同行？還有——同行的時候，我們是如何進行的約定呢？”
雲銘萱聞言，微微停頓了一下。
隨即，她輕嘆一聲道：“是否有過約定，全在你一念之間，如這般事情，本就是該心有靈犀的。”
蘇離道：“心有靈犀一點通。”
雲銘萱道：“不錯，心有靈犀一點通，身無綵鳳雙飛翼。”
蘇離輕聲道：“在莊周夢蝶之中，是否有蝶夢莊周的說法呢？望帝已經化繭了，是否會破繭成蝶？這和莊周夢蝶會有關係嗎？”
雲銘萱聞言，沉思了好一會兒，才道：“你還是在質疑我麼？”
蘇離道：“我只是想到了望帝的結果，卻也因此而想要知道他對應的一系列因果。。這樣的因果有些沉重，以至於很多事情我目前無法應對，也無法想得明白。”
雲銘萱道：“無法應對才需要去應對，無法想得明白，才需要去弄明白，這本身就是一種求道和破解因果之法，也是一種修行之路。
我們所有存在也都是走在這樣的路上。
等某一天，你若是什麼都可以應對什麼都想得明白了，那纔是真正的道走到了末路，抑或者是走到了盡頭。”
蘇離道：“那不能是已經走到了超脫之時，已經徹底的覺悟而圓滿了麼？”
雲銘萱苦笑道：“目前而言，這世間還有圓滿麼？”
蘇離道：“或許這個世界沒有，但是我卻一直相信其會有。”
雲銘萱哂笑了一聲，搖了搖頭，道：“蘇人皇，其實你不用試探什麼了，我留下的這一道分身，並不知道任何的因果，僅僅只是保留了基本的智力和一部分的信息作爲交流和傳遞。
所以你這樣的試探是沒有任何用處的。”
蘇離不置可否。
雲銘萱又道：“好了，我的時間終究有限，也已經將對於的信息傳遞了出去, 已經算是完成了對應的因果任務, 也是時候該消失了。”
蘇離道：“你還沒有回答我, 我們該在何時何地同行。”
雲銘萱聞言，道：“很快你就會知道的。”
蘇離道：“莫非這一點也無法提前知道麼？”
雲銘萱沉思了一會兒，才道：“生命精靈領域。”
蘇離聞言, 雙眼再次微微一眯：“生命精靈領域？真的存在於埋骨之地？”
雲銘萱輕輕點頭，其似乎還想說一些什麼, 但是卻在思索之後, 還是選擇了放棄。
隨後, 她的身影漸漸的消散了。
消散得很快。
所謂言多必失——實際上，雲銘萱傳遞的消息還是超標了。
或者說——
蘇離的心中其實已經有了許多答案。
以他如今的能力而言, 一些問題一旦有了答案，很多方面就可以鎖定因果了。
有三千大道的諸多能力在身，這方面, 蘇離一向還是非常自信的。
如今, 這諸多因果都已經在曾經的那個玄幻世界裡有所呈現, 所以哪怕曾經歷經的諸多如今被打亂成了混亂的拼圖, 蘇離也不是全然無知。
更遑論，曾經的那所有因果, 他都無比真實的歷經過！
如今，雲銘萱提及這些，實際上也早已經在蘇離的判斷之中, 之所以蘇離覺得這是開口王炸，則是因爲, 對方還是將這件事明着提出來了。
無論是因還是果，無論是囚籠還是殺局抑或者是真心相對, 當這件事明着提出來的時候，也就意味着, 有些底層的因果已經直接掀開了，直接擺在明面上來了。
這是好事，也是壞事。
好事在於，蘇離如果成功破掉了這一段因果，或者說讓這一段因果在這個特殊的‘埋骨之地’完善的話，那麼他就是完勝，那麼這一次系統的極道蛻變就近在眼前。
同時, 最大的瑕疵剔除之後，系統恐怕會發生不爲人知的強大變化。
同時，無論是淺藍還是淺藍之上的那神秘存在，都會更進一步蛻變提升。
甚至, 系統還有着特殊的極度進化也說不定！
但若是失敗的話，同樣的，結果也會非常危險，系統本身也並不會有太大的損傷，但是一定會損失一些底蘊，這是必然。
同時，蘇離對於系統的掌控能力會降低。
不僅如此，系統殺毒的進程也會被強制中斷，並會丟失一些邊緣部分的權限，那麼系統會出現的結果，就是——分裂出一個子系統，而這個系統，‘蘇忘塵’會掌控權限，甚至能通過這個‘系統’來刷新出各種寶物！
這些寶物之中，也一定包括‘月光寶盒’。
這並不奇怪。
抑或者說，這件事和曾經的那個玄幻世界裡的一系列經歷，都是順應的，都是契合的。
也就是說，曾經的‘蘇忘塵’怎麼丟失系統，如今一切逆轉因果的話，他就會怎麼得到系統。
而這個‘蘇忘塵，顯然不可能是如今的蘇忘塵，而是胡辰抑或者是望帝。
無論是哪一個，這顯然也絕不是蘇離所希望看到的結果。
蘇離的念頭自《皇極經世書》中顯化而出，隨即又很快的消失了。
系統關閉殺毒之後，並不是系統所蘊含的能力就消失了。
或者說，系統殺毒是核心的鎖定，但是其中的一系列能力——比如說系統面板上對應的蘇離的諸多能力，大部分還是可以使用的。
像是蘇離自身的實力，以及蘇離獲取的三千大道，以及他獲取的特殊的絕殺殺道等等，都是可以用的。
其中，包括系統的簽到功能和其餘幾項基礎功能，目前無法使用。
可除此之外，蘇離擁有的自身境界——地仙境的境界，是可以使用的。
而蘇離的覺悟底蘊，生命智慧覺悟層次等，也是契合在十八層的層次狀態，目前處於一種很微妙的平衡狀態。
他擁有的三千法術，以及已經覺醒的百劫洞冥之輪迴視野，也是依然可以施展的。
隨後的那三千法術的具體此次，也分別處於登堂入室十分之一的層次，非常的平衡。
還有他所擁有的紅環天賦，擁有的洪荒道場，擁有的特殊物品，擁有的系統特殊能力以及系統的特殊神通、系統的混沌造化天賦、系統的絕殺技這些，也是全部都可以使用的。
唯一無法使用的，只有系統簽到和系統那幾項功能。
對於蘇離而言，拋開系統的那些功能不用的話，他目前影響並不算太大。
他本身如今已經成長爲真正的蘇人皇，是被萬千之心、被華夏祖地無盡族人、被洛書河圖世界之中無數的生靈所認可的人皇！
他已經並不是螻蟻，已經不可能再被所以揉捏了！
如今，蘇離冥想《皇極經世書》之後，以百劫洞冥之眼結合《皇極經世書》的能力，將諸多的答案計算了一番之後，心情漸漸的平復了下來。
隨後，他這才踏出了踏入這個特殊的‘埋骨之地’的第一步。
在風遙成爲天皇子的宴席之前，也就是‘三天’的時間斷層裡，他必須要將所有的因果處理好。
“呼——”
蘇離輕呼出一口濁氣，這時候，他的目光也不由看向了遠方。
埋骨之地的風沙依然朦朧，依然黃沙漫天，昏天暗地。
但是這個世界的氣息更加的古老和厚重，更加的乾燥和荒蕪。
蘇離的身影一步踏出之後，已經徹底的走出了之前雲銘萱牽引的那一朵話兒所在的小範圍區域。
脫離了這片區域之後，蘇離默默的嘆了一聲。
他和雲銘萱的約定是什麼？
是“山花盡殆子規啼，情炎輪迴訴殞悽。我祭天心與暗月，隨君問道夢雨溪”啊！
可惜，這樣的約定，這個影子云銘萱，竟然不知道？
無論是曾經還是現在，恐怕所原本都當這句話是普通的對詩，卻根本不知道，這是一份約定。
在這之前，哪怕是蘇離自己都不曾真正的將這一首詩當成是約定。
可如今，他很清楚的知道這是約定。
而這首詩的答案，當時雲銘萱也都只說給了蘇離聽。
如今，雲銘萱的‘影子分身’，竟然連這句詩都沒有提及。
要麼雲銘萱這個影子身份是有大問題的，要麼，就是雲銘萱故意的！
爲什麼要故意？
那是因爲，雲銘萱傳遞出來的信息本身，就是要讓蘇離從中聽出一些不同的東西來。
換句話說，如果按照這樣的邏輯去理解。
那麼，殺子證道的‘殺子’因果，就一定會按在他蘇離的頭上。
所提及的‘望帝’不配，就一定會是‘蘇離’不配！
如果將望帝替換成爲蘇離，那麼殺子這個子到底是誰？
他蘇離的兒子是誰？
他蘇離有兒子嗎？
有！
那這個兒子是誰？
是莫拉！
莫拉被時光神女帶走了，安排了。
但是這裡恰恰是時間斷層，恰恰是時光神女力有不逮的地方！
如此一來……接下來的一系列恐怖的因果會是什麼，自然已經不言而喻。
“伏殺，殺機，獵殺陷阱，敵對勢力，遭遇截殺……”
這大概是我接下來的行程即將遭遇到的結果。
而這其中的敵人或者是朋友，會被我所殺死的存在，必定有一個是我的孩兒莫拉。
而莫拉曾經的最大的心願，屠殺人皇……”
“當真是設計的好一齣父子相殘的局面！”
“可如果我不下死手，那麼對方就有可能排出真正的殺手前來獵殺我！”
“這一幕，和之前風紫晴風晴雪之類的因果幾乎如出一轍！把身邊的人或者自己的人通過洗魂輪迴的方式換個身份來獵殺我，我若是一直留手，就等着被收割被獵殺。
我若是下死手，殺的就是自己最親近的人！”
“這種歹毒的手段又施展起來了！”
“而這一次我沒有辦法動用系統的天機能力的話，能使用的就只有百劫洞冥之眼！”
“這樣一來，天脈諦聽之眼的能力就會呈現出一些端倪，會被人探明虛實。”
“這一幕，顯然變得越來越噁心了起來。”
“就這樣的手段，一次兩次，三番五次的使用，還偏偏沒有好的破解之法。”
蘇離若有所思，隨即念頭很快消散。
他在《皇極經世書》中已經想明白了諸多的因果和答案，如今這些判斷，也是在無數次的‘推衍’之後形成的答案。
未必一定會是這樣，但是是不是——看接下來的遭遇就知道了。
蘇離念頭一動，軒轅劍已經顯化而出，隨即落在了他的腳下。
蘇離腳踏飛劍，身影如電一般穿行於虛空。
這時候，遠方的黃沙之中，忽然出現了兩道虛影。
兩道虛影靜靜的立在虛空上方，如同兩尊恐怖的神靈一般的俯視着下方的天地。
那一刻，天地間似乎一下子變得靜謐了下來。
連翻滾洶涌着的黃沙，也變得有些定格住了，然後立刻清澈了下來。
所有的黃沙如剎那之間全部崩滅，消散無形。
黃沙漫天的埋骨之地，一下子變得無比的清晰，如同雨後的天空一樣乾淨透明。
而這乾淨透明的天空中，兩道虛影很快凝實了許多，化作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一個身影是雲銘萱。
一個身影，則是——蘇離！
而此時，在蘇離御劍飛空看過去的時候，那個雲銘萱全忽然道：“我該走了！”
說着，那個銘萱輕嘆一聲道：“山花盡殆子規啼，情炎輪迴訴殞悽。我祭天心與暗月，隨君問道夢雨溪。”
那個凝聚出來的蘇離則忽然怔然半晌，道：“幾回花下坐吹簫，銀漢紅牆入望遙。似此星辰非昨夜，爲誰風露立中宵。
纏綿思盡抽殘繭，宛轉心傷剝後蕉。三五年時三五月，可憐杯酒不曾消。”
那雲銘萱笑道：“挺好的，不過……還是那句話，小心影子。”
那蘇離道：“我知道，知道那不過是滅的一部分，如這樣的存在也必定會有所保留，不會全部因果放置一處的。”
那個蘇離說着，見雲銘萱已經消失之後，他忽然回頭，朝着御劍飛行的蘇離詭異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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