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雷震子
楊戩強行插手兜率宮一事，落了太上老君的面子，後續的影響很快就顯現出來。
以往天庭衆仙卿忌憚楊戩司法天神的權勢，無人敢與他爭鋒，就算是對他怨恨不滿，也只是在背後咒罵上幾句。
但，那自那日之後，漸漸地開始有神仙當衆質疑天庭司法公正與否，與楊戩爭論不休。
楊戩對天條天規熟稔於胸，對案宗證據瞭如指掌，爭論的結果，大多都是以楊戩勝出爲結局。
但這也讓不少神仙嗅到了不一樣的氣味，反對楊戩的聲浪漸漸大了起來。
他們緊盯着楊戩的一言一行，只等着楊戩露出破綻，就一擁而上，將他撕碎。
楊戩絲毫不怵，盡職盡責地完成着本司的職守，把所有事情處理的滴水不漏，不給人留下任何把柄破綻。
偶爾抓住機會，也會毫不留情地進行反擊，從嚴從重處理了不少神仙。
這讓天庭的氣氛越發緊張，例行朝會上火藥味十足，各種脣槍舌劍層出不窮。
玉帝則始終置身事外，裝聾作啞，和着稀泥，放任雙方爭個你死我活。
李安然身在天牢當中，行事又一向小心謹慎，倒是沒有受到什麼影響。
反倒是因爲楊戩在懲罰這些罪仙前，會將他們先送到天牢關押幾天，收穫頗豐。
唯一可惜的就是，這些罪仙在受到懲罰之後，信息就會從懲惡簿上消失。
李安然不得不抓緊時間觀看他們的生平，免得漏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相比之下，梅山兄弟就沒有這樣幸運了。
他們跟在楊戩身邊這麼多年，又要執行各種公務，又要下界鎮壓妖怪作亂，做事難免會又不周到的地方。
這些在之前楊戩風頭正盛的時候，無人敢提，也算不得什麼大事。
如今，卻是被人拿出來，攻訐他們行事無度楊戩御下不嚴。
楊戩雖然將這事強壓了下來，但梅山兄弟也被弄得灰頭土臉狼狽不堪。
“要我說，二爺當初就不該上天當這勞什子的司法天神，我們兄弟還像以前那樣在灌江口，每天比武切磋飲酒作樂，豈不痛快？”
天牢宮，貫索殿。
梅山兄弟難得清閒下來，一起來李安然喝酒。
酒過三巡之後，衆人的話不知不覺就多了起來。
郭老五往嘴裡灌了一口酒，滿肚子怨念：“哪用像現在這樣！每天忙的腳不沾地，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還落不得別人半句好話！”
“就是！”姚老三深表贊同，憤憤道：“這天庭這三界，玉帝他自己都不放在心上，我們替他操什麼心？這天條這天規就算是爛到根子裡，難道還能影響到我們兄弟？”
康老大也被說的有些心動：“既然兄弟們都這麼想，那等會兒回去，咱們就去勸勸二爺，讓他辭了這司法天神，咱們一同回灌江口逍遙自在。”
“好！”老三、老五、老六喜出望外，連聲贊成。
李老四卻不太樂意，說道：“大哥，咱們付出了這麼多的心血，幹了這麼多年，難道就因爲幾個小人，就這麼灰溜溜的回灌江口？傳出去，還以爲我們怕了他們！”
他這話一出口，就好似一盆冷水澆在了康老大他們的頭上，氣氛一下子就沉悶下來。
他們是不在乎如今的權勢地位，但卻都是要面子的人，就這麼回灌江口，面子上的確不好看。
張老二說道：“大哥，老四說的也有道理。咱們就算不在乎名聲顏面，但總不能讓二爺跟我們一起淪爲三界笑柄吧？咱們就算要走，也不能在這個時候走，不能因爲這個原因走！”
康老大等人聞言點了點頭，這纔打消了離開天庭回灌江口的念頭。
張老二又說道：“大哥，你們放心！這事不會就這麼算了的！他們能挑我們毛病，我們也就去能找他們麻煩！”
“這世上有幾個人敢說自己是清清白白，從沒有犯過錯的？我就不信，挑不出他們問題！”
李老四在一旁冷聲補充：“就算他們沒有犯錯，我們也可以找他們的徒子徒孫，參他們一個管教不嚴，讓他們知道招惹上我們的後果！”
老三老五老六沒太多心思，只想着快意恩仇，聞言很是贊成，摩拳擦掌要去找那些神仙麻煩。
康老大卻有些擔心，說道：“老二、老四，你們不可擅作主張！想做什麼，要先和二爺商量好再說！”
李安然目光微微一凝，意識到這場風暴還遠沒有停止，甚至可以說纔剛剛開始。
不過，他並沒有多說什麼。
從內心深處來說，他是希望楊戩和梅山兄弟離開天庭，不要再蹚這趟渾水。
但，有懲惡簿在，他自己無論如何都不會離開天庭的。
這種情況下，勸梅山兄弟們離開天庭，顯然不合適。
梅山兄弟滿心想着報復回去的事情，也就沒了多少喝酒的心思，草草吃完了飯，就立刻回到了司法天神殿。
他們是如何和楊戩說的，李安然並不知道，但事情的結果是司法天神殿開始了大規模反擊。
楊戩秉持了一些底線，沒有用栽樁陷害之類的手段。
但，只要這些對頭露出哪怕一丁點的破綻，司法天神殿都沒有放過，一路窮追猛打，能打下凡間的絕不將他留在天上，能輪迴轉世的絕不給他一點活路。
短短半年時間，楊戩就貶黜了大批神仙，讓天庭一時之間都顯得冷清了幾分。
如此雷霆萬鈞的手段，直接將這些神仙打蒙了。
回過神來，他們也開始反擊，但成果微薄。
司法天神殿的核心只有楊戩、梅山兄弟、李安然和一衆草頭神。
從楊戩決定反擊開始，梅山兄弟行事就多了十分小心，寧可少做也絕不出錯，不給人找茬的機會。
而李安然從當上司獄天神起，一切都是嚴格按照天條天規來進行，他們同樣找不到任何毛病。
於是，就有神仙將目光放在了三聖母身上。
結果發現，三聖母整日忙於地仙之事，兢兢業業，深受華山周遭百姓信奉愛戴，也沒能挑出什麼毛病。
反倒是他這偷偷調查三聖母的行爲，被楊戩發現，讓楊戩勃然震怒，手段越發的凌厲狠辣不近人情。
楊戩這邊難尋破綻，自己這邊卻是漏洞百出，時不時地就有仙家被楊戩上奏參到玉帝面前，輕則被斥責閉門思過，重則打下凡間轉世重修。
一時之間，楊戩的威勢更勝從前，壓得一衆文武仙卿都擡不起頭。
與楊戩爲敵的那羣神仙自然不甘心如此，既然楊戩的手下和他妹妹沒有問題，那就去他的朋友身上找。
若楊戩手下留情，那就是天庭司法不公。
若楊戩依舊是冷酷，那他也會衆叛親離。
他們首先想到的就是哪吒。
哪吒性子衝動易怒，大錯沒有小錯不斷，很容易就能從他身上挑出毛病，但考慮到李靖的緣故，最終還是放棄了。
然後，就是黃天化。
但考慮到黃天化的父親黃飛虎乃是東嶽泰山天齊仁聖大帝，執掌着泰山陰司，是玄門在陰曹地府的代表，同樣不好得罪。
挑來挑去，他們最後將目光放在了雷震子身上！
雷震子身爲封神浩劫中肉身成聖的七人之一，在封神浩劫之後，選擇留在了南瞻部洲，保護周朝江山不受妖邪侵襲。
直到周朝滅亡之後，他也沒有離開南瞻部洲，而是選擇了遊戲人間。
這些倒也沒什麼，關鍵是這雷震子脾氣暴漲性子剛正，遇到不平之事爲惡之人，就直接引天雷將其劈死，在凡間留下了天打雷劈的傳說。
這些惡人裡面還包含有不少禍害一方的城隍土地。
這些城隍土地都歸泰山陰司管轄，雷震子與黃天化又是好友，他殺死這些作惡的城隍土地，泰山陰司自然不會上奏天庭。
但這些事情若是細究下來，雷震子屬於是擅殺天庭神靈，已經觸犯了天條。
甚至若是再深究下去，黃天化黃飛虎也都觸犯了包庇之罪。
不過，這些神仙並不準備得罪黃飛虎父子，只上奏參了下界散仙雷震子擅殺城隍土地，觸犯天條，應當嚴懲。
這奏摺呈上去之後，楊戩還未發話，哪吒已經跳了出來，直言這其中必有隱情，雷震子必定是冤枉的。
李靖當庭怒斥了哪吒，讓哪吒退下，但哪吒再一次違背了李靖的話，並表示願意以身家性命給雷震子作擔保。
那些神仙早就已經猜到了會有這一幕，也想到有人會拿那些城隍土地作惡來說事。
他們直接拿出了楊戩懟太上老君的理由——
若是人人皆可隨心所欲地執行私刑，那天條天規和司法天神殿還有什麼存在的意義？
玉帝這次倒是果斷站在了這些神仙這邊，令楊戩親自下凡將雷震子捉拿歸案，審訊之後，再酌情處置。
楊戩無奈之下，只能領着哮天犬和草頭神前往了南瞻部洲。
三天後，楊戩帶着雷震子的兵器風雷黃金棍回到天庭，說雷震子負隅頑抗，已經被他親手擊殺，魂飛魄散。
一衆神仙自然是不信，紛紛指責楊戩故意包庇雷震子，欺君罔上，請玉帝嚴懲。
但，楊戩一口咬死了雷震子已經死在自己手中，並表示若是以後有人再看到雷震子，他願意接受天庭任何懲罰。
雷震子身爲雲中子的弟子，修爲早就突破到金仙境界。
不在三界內，跳出五行中！
生死簿上也沒有他的名字！
想要找到他的蹤跡，確定他生死與否，只有通過天地寶鑑才行。
但，哪怕是玉帝，也沒有這麼大面子，能讓鎮元子消耗一顆人蔘果開啓天地寶鑑，就爲了找一個殺了幾個爲禍一方的城隍土地的雷震子。
雙方各執一詞，爭論不休，卻也都沒有實質的證據來證明自己說的話。
最後，還是玉帝開口表示“相信司法天神絕不會徇私枉法”，又向衆仙承諾“伱們若是能找到雷震子活着的證據，朕必定嚴懲楊戩”，纔算是將此事告一段落。
李安然對此事的看法，和大多數神仙一樣。
認爲雷震子並沒有死，只是被楊戩藏了起來，或者是改頭換面換了個身份。
哪怕後來傳出了哪吒和黃天化因爲雷震子一事與楊戩翻臉，在司法天神殿大打出手的消息。
李安然依舊沒有動搖，覺得這很可能是楊戩怕自己連累到哪吒黃天化，故意和他們劃清界限。
直到半個月後，哪吒押送着下界作亂的妖怪來到天牢外。
自那天李靖將哪吒強行帶走之後，李安然就再沒有見過哪吒，此時再見，有些開心：“哪吒兄弟。”
不料，哪吒冷聲說道：“司獄天神，你還是叫我哪吒吧！我可當不起你這聲兄弟！”
李安然：“？？？”
李安然有些懵，見哪吒板着一張臉，不願搭理他的模樣，傳音問道：“你這是怎麼了？是因爲李靖嗎？還是說，你真相信了雷震子是二爺殺的？”
“就是二……楊戩殺的！”哪吒到底不是在生李安然的氣，傳音道：“這事是炳靈公（黃天化）親眼看到的！”
“這不可能！”
李安然吃了一驚，傳音道：“雷震子犯的事情又不嚴重，二爺根本沒必要殺他啊！而且他們是在南瞻部洲，有九鼎大陣限制法力，二爺就算是想殺他，也不一定能殺得掉！哪吒，這裡面會不會有什麼誤會？”
“有什麼誤會！他自己都承認了！”哪吒怒火中燒，卻是連傳音都忘了，直接喊出聲來。
他當然知道李安然說的這些道理。
所以，即便是黃天化說他親眼看到楊戩殺死了雷震子，他依舊是不信，這纔有了和黃天化一同前往司法天神殿質問楊戩一事。
他也想過楊戩是不是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還傳音向楊戩求證。
只要楊戩給他一個解釋，他就願意相信！
但，沒有！
楊戩不僅沒有給他任何解釋，反而是讓他不要再幼稚下去。
又說雷震子狂妄自大負隅頑抗，兩人交手過程中，他沒能守住法力，失手殺死了雷震子。
並非是有意，但也絕不後悔！
一想到這，哪吒心頭就煩躁難忍，將手中妖怪往地上一扔，轉身就駕雲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