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天妖屠神訣 殊途同歸路【4k】
星海渺渺，一方青葉法舟之上。
方龍野與蛟魔王對坐，兩人交杯換盞，一番暢聊。
在雙方都有意親近對方時，自是相談甚歡。
方龍野撥動身旁盪漾的星光，問道:“道兄可知是誰要召見我？莫非是尊師？”
一番交談下，算不上坦誠布公，但也算互露了些根底。
方龍野這才知道，這位蛟魔王可不僅僅是拜入妖師府這麼簡單。居然是北冥那位的弟子。
雖然，貌似只是一個記名弟子罷了。但也算不凡了。
他方龍野現在看似受人追捧，好像很有跟腳背景的樣子，實際上呢？跟散人沒有兩樣～
也不知道，這北海老龍王花費了什麼代價，才讓這蛟魔王拜得這等名師。
他可不信外界傳聞的什麼蛟魔王一氣叛離龍宮，加入妖師府，大放光彩的故事。
蛟魔王喝了杯酒，搖頭笑道:“你卻是誤會了。妖師府是妖師府，家師是家師。”
“妖師府除了名字以外，跟家師關係可不大。不過是藉着家師的名頭，建立的罷了。不到破門之災的生死關頭，家師可不會現身這裡。”
方龍野心中瞭然。有些失望之餘，又有些釋懷。
果然，我就說嘛！怎麼可能一上來就開大？
這不符合高人行徑啊！
他要是能輕易見到北冥那位，那位也不會被妖族尊稱爲妖師了。
妖師府的性質，本質上，跟現如今遍佈地仙界的玄門道派沒什麼區別。不過是力量大了一些，實力雄厚了些。
什麼元始道宗、上清宮、玉清劍派、太上丹宗、太清觀、靈寶派，等等等等，……海了去了。
你能說它們名字裡面有什麼太上、元始、上清，就是聖人親建的嗎？
妖師在這妖師府，跟聖人在這些玄門道派的地位，沒有區別。
都是被人高高供起，每日參拜的至高神靈。
妖師這位存在真正建立的勢力，只有一個，那就是位於極北之地的北冥宮。
不過，偏聽則暗，方龍野可不會相信蛟魔王所言的，妖師府跟那位關聯不大這種說法。
不然，外界可不會有蛟魔王乃是妖師府中人的傳聞。
似乎看出了他的質疑，蛟魔王笑道:“除此之外，妖師府和家師的關聯，還在於，每每有北冥之地的生靈出世，便會以妖師府的名義行走四方。”
他放下酒盞，指向方龍野，笑道:“便不說我了，就是道友你，等待會兒登記爲妖坊之主，留影此間後。在外界看來，難道道友就不是妖師府中人了？”
“可內裡的詳情如何，恐怕也就只有伱我知道了！”
方龍野眼神閃爍，這是話裡有話啊！
聯想到拜入普陀島珞珈山觀世音座下的南海龍女，西遊時加入取經團隊，最後成爲一方菩薩的西海小白龍。
看來這蛟魔王也是龍族攀結四方的一步棋了！
而且很明顯，哪怕成了那位的記名弟子，依舊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啊！
蛟魔王見他若有所思，笑了笑。看向眼前晦明晦暗的星光，飲下了一杯仙釀。
在他看來，龍族能出現眼前這位人物，當真是大喜事！
不管眼前這位，真實的根底究竟爲何，是否是大能轉世。
但通過方纔與他所修秘法之間的感應，想來這位在府主口中有『應龍之資』的同族，已經修煉了那門朝着先天神龍蛻變的傳奇秘法。
顯然將龍族選定爲了此世跟腳，只要功成，龍族就又多了一位了不得的存在，帶給族羣想象不到的氣運。
不像他，雖然也在逆反先天的路上，但如果沒有功成還好，一旦功成，便永遠是妖族，而非龍族了。
想要改換跟腳，千難萬難。除非超越自家老師，不然也只能在妖族裡面，幫龍族牟取些利益罷了。
這般心思，自然不爲人所知。
倘若方龍野知曉眼前蛟魔王這等“憂國憂民”的崇高品德，只會自慚形穢。
作爲人心、妖身、龍屬三合一的存在，方龍野心中可沒有什麼族羣大義。
他選定自己歸於龍族，純粹是出於利益考量。
只要有足夠的利益，比如讓他成就至高，代價是洪荒毀滅，他都不會有一絲猶豫。
沒有歸屬的他，這一世只爲自己而活。
嗯，說的好像上一輩子浪蕩半生的他，不是爲自己而活的一樣。
總之，千萬別指望方龍野爲誰拼盡所有。
真讓他知曉蛟魔王內心，居然爲逆反先天會徹底脫離龍族而惆悵莫名，恐怕也只會譏諷一句迂腐～
再罵上一句，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
……
“道兄，方某有一個疑問，不知當講不當講?”
蛟魔王聽聞此言，眼眸微動，似是知曉了他要問什麼一樣，笑道:“自無不可。”
接着，還不等方龍野開口，直截了當道:“道友是想問，你我之間那莫名的感應和關聯爲何?對吧？”
方龍野爲其斟了一杯酒，道:“道兄果然明鑑，方某佩服。”
“不過是，癡長了些歲月，多讀了些典籍罷了。”蛟魔王擺了手道。
“道友應該修煉了『陰陽大乘化龍經』吧？那你可知陰陽大乘化龍經的來歷？”
“不是那位妖帝所創嗎？”
“是也不是。這篇秘法可不是他憑空創造的，還是有參照物的。”
語氣之中，帶着些許不屑。
也不再賣關子，掐指捏印，萬萬千千的篆文紛呈，凝聚成一枚道印，投入方龍野眼前。
方龍野元神接觸，道印沒入眉心，化作信息涓流，流淌在心間。
登時明悟～
“天妖屠神訣？”方龍野喃喃自語道。
“沒錯，就是天妖屠神訣。”蛟魔王昂揚身子，周圍現出千百的光輪，大大小小，氤氳着黑色的光紋，如水波般不停晃動。
每一個光輪之中，都有一條墨青的蛟龍不停變化形態，或龍首人身，或人身龍尾，或龍角獸體，或九首龍身，……等等等等，千姿百態。
“這門法訣，正是集合了諸位妖族大賢心血，在家師粗創的逆反先天秘法上優化而來的大成之作！”
“道友所修的『陰陽大乘化龍經』，不過是在此基礎之上，又改造而來的。”
方龍野點了點頭，表示明瞭，爲他補充道:“降低了適配性，單一適用於龍類生靈。與原版的『天妖屠神訣』相比，就是不清楚孰好孰壞了！”
天妖屠神訣，顧名思義，講究的就是一個殺戮與掠奪。以後天妖身搏殺先天神聖，吞噬其本源位格，最終逆反先天，成就天妖之尊。
在帝俊那個時代，太多的後天妖族，修煉這門秘法成功逆反先天，提升自身的跟腳了。
純粹、直接、暴戾、酷烈。
這是方龍野知曉這門秘法的修行方式之後，涌上心頭的評價。哪怕，他並沒有得到這門秘法的具體內容。
他也明白了妖族爲何會被人喊打喊殺這麼多年。
橫行天地一時爽，事後清單拉不完。
巫妖橫行的紀元，若以年月來計算，不知延續了幾萬億年。
強橫的時間越長，惹的禍就越多越大。
不提別的，單單那時的妖族爲了修行天妖之道，逆反先天，都不知打殺了多少先天神聖。
如果說普通的龍鳳麒麟、巫妖、人族屬於人道主角的話，那麼天地主角，一直都是天地孕育的先天神聖、先天生靈。
可想而知，現如今妖族還能獨佔一洲有多不容易。
根據蛟魔王傳過來的各類信息，方龍野都有理由懷疑，北冥那位存在早就能邁出那一步了。
但爲了妖族，承擔了本不應該自己承擔的，這才遲遲沒有踏入那一步罷了。
別提女媧娘娘，從方龍野瞭解的來看，人家跟妖族的關係可不怎麼好。
“這兩者大差不離，各有各的利弊。不過，天妖屠神訣功成之際，便會改變自己的種族真形，不復原來的種族。”
“頂多也就是跟原種族有一些外貌上的關聯，一如計蒙、九鳳、商羊這些前輩。”
“我可以傳予道友『天妖屠神訣』，不過道友既然已經有幸修習了『陰陽大乘化龍經』，還是遵循內裡的路線爲好。”
“先天神龍對於龍族的意義，道友想來也很清楚。”
“那是自然，只當借鑑。”方龍野聽聞，當即內心一動。
這倒是意外之喜。
同時，他還在內裡會心一笑，“卻沒想，這位蛟魔王倒是一個龍族主義者。”
不過雖然暗自哂笑，但他確實沒有打算改換逆反先天的路線。
頂多和之前獲得的通過伴生靈根逆反先天的秘法一樣，進行參考。
倒不是爲了以後逆反成先天神龍，好反饋給龍族氣運。而是龍族這個背景，倒真是不錯。
要勢力有勢力，要大腿有大腿，值得他在龍族路線上發展。
“也是，想來道友也不會如此不智。”蛟魔王笑道。
他是沒有途徑，又拜入了妖師座下。自然不考慮別的，選擇了天妖屠神訣。
如果有選擇，他自是會選擇『陰陽大乘化龍經』。
也不猶豫，心念一動，萬萬千千的妖文篆書生出，飛舞旋轉，恍若滿天星斗一般。
不斷碰撞，重重組合，形成了一篇美妙的經文華章，陣陣道音呢喃。
字字珠璣，晶瑩透徹，最後若畫軸般捲起，凝成一束，光暈四溢下，被方龍野元神接納。
“來而不往非禮也～道兄，『陰陽大乘化龍經』奉上，還請觀瞻。”
方龍野也不遲疑，隨即將先前那份記載了這一秘法的獸皮古卷奉上。
“哦?多謝道友厚賜！”蛟魔王一愣，隨即喜出望外，小心翼翼的接過，迫不及待的打開觀覽。
蛟魔王有此反應，不足爲奇。
別看方龍野輕易間就獲得了，好像這門秘法已經爛大街了。實際上，這門秘法一直沒有流傳開來。以北海龍宮之能，都搜尋不到。
方龍野見此搖頭失笑，也投入到了對『天妖屠神訣』的閱覽中去了。
一時間，整個青葉法舟上，寂寥無聲。只有青離立在方龍野身旁，守候着。
……
“有趣～當真是一門造化無雙的秘法。論起普適性來，遠勝過『陰陽大乘化龍經』。”
品味了許久，方龍野睜開雙眸，眸光赤彩淡金，光怪陸離。
收斂異象，他站起身望向四下的星海沉浮，心中暗自思量。
這門秘法與方龍野手中其他兩門逆反先天的秘法一樣，也不再只是一步登天的修行，同樣是循序漸進。
吞納衆多生靈血脈本源，結成神胎，待到火候到了，再吞納先天生靈乃至先天神聖的本源，熔鍊爲一。
至此神胎大成，與自身合一，隨即功成先天。
“這不就跟遮天裡的吞天魔功和不滅天功，原理頗爲相似嗎？”
求的都是蛻變自身本源。只不過到最後，一個是那個世界的後天混沌體，一個是本世界的先天跟腳。
不過，因爲吞噬的各種本源不一，每一個天妖通過『天妖屠神訣』修成的先天跟腳都各不相同。
沒有統一的標準，即便是同一個種族，到最後的先天形態也是天差地別，可能沒有分毫相似。
逆反先天的根本，不在於自身血脈，而在於那枚神胎。
每一個修成此秘法的天妖都是獨一無二的，甚至這份特質，很難作爲種族繁衍下去。
就比如，先前遇到的那位擁有相柳血脈的妖仙。
也只是擁有相柳血脈，既不能完全展現出相柳的形貌，更不可能成爲第二個相柳。
當然，這份絕無僅有的唯一特性，自然也大有好處。
單單這份難以繁衍傳承的唯一性，都能帶來多大的氣運啊！
不過相比『陰陽大乘化龍經』也不是沒有缺陷。
最大的一個缺陷就是，神胎大成之前，不會對跟腳、本源有任何促進效果。
不像『陰陽大乘化龍經』，直接針對的是血脈，即便沒有逆反先天，依舊可以循序漸進的提升己身。
『天妖屠神訣』的逆反先天，更像是在養煉一方外物，到最後融入己身，一步而蹴。
而且，『天妖屠神訣』只有一次逆反先天的機會。要麼成就先天生靈，要麼繼續養煉神胎，達到可以讓其成就先天神聖的地步，再行合一。
後者就不一樣了。後天生靈——先天生靈——先天神聖，『陰陽大乘化龍經』的修行上，可以循序漸進，宛若攀登階梯般，層層蛻變。
只能說各有利弊吧！
在帝俊那個時代，『天妖屠神訣』可比『陰陽大乘化龍經』好修習多了。
先天神聖可比先天靈寶多了去了。實力也有強有弱，比用先天靈寶修行，廉價多了。
可隨着諸多紀元更替，到了如今的後天時代，先天神聖不再孕育。
還存留下來的先天神聖，用腳指頭想，都知道絕不會有一個弱小的。
“叮咚叮咚——”
方龍野在一旁沉思之際，蛟魔王也迴轉過心神。
他放下手中的獸皮古卷，喜不自勝，不由得敲起酒盞來，嘴上還哼起了歌謠～
雖然這兩門秘法因爲過於神異，再加上又同出一源，具備了排他性。但兩相對照，還是令他獲益良多。
至少可以將先天靈物、先天靈寶的本源，也納入到神胎大成的資糧當中。
比起先天神聖本源，先天靈寶對他來說更容易獲取。
原本對他還有些難度的秘法，已見一片坦途。
大好事！
正當兩人各有所獲，心思各異時。
“鐺——”
一聲鐘響，夾雜着陣陣玄音迴盪。
蒼茫古老的韻味～
蛟魔王回過神來，也站起身來，指向前方，笑道:“道友！快到地方了～”
方龍野看向前方，重重疊疊的時空交錯縱橫，暈作一團。
周匝是億萬星光迸射，縱橫交織，衍生出不可思議的卦象，呈現出紫青之色，自上而下，冉冉垂落。
時不時碰撞，引得金花團簇，馥馥浮香。
最中央是莫名的光線瀰漫，演化太虛，變化無常，形成一方五彩斑斕的漩渦。
方龍野這才明白過來，一路而來所經的星海汪洋，不過是一方通道罷了！
蛟魔王整了整衣衫，擺出雙手，一臉笑意:“道友，歡迎來到妖族主宰的時空！”
……
今天的章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