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獨夫民賊
這就衆朝共治二年秋了。
秦源感慨。
前不久，尉亭發佈兩道政令，第一道，改國號爲衆，第二道，將去年，也就是渾朝滅亡的那一年，改爲共治元年。
不管是衆，還是共治，都透露出一個意思，天下是所有士紳的，不是某一個人的。
哪怕你尉亭坐擁三十二萬大軍，哪怕你尉亭功高蓋世，也得聽士紳的。
沒有士紳會通過，別說發出去的政令，就是支出一點點錢都不能生效。
等於是把之前文官封駁詔書的權力給加強了。
尉亭勢必不會容忍，擴軍就是明證。要知道去年，尉亭的兵馬只有十五萬。
“來了”
山呼海嘯一般的呼聲傳來。
過段日子，尉亭鐵定掀桌子。
秦源很乾脆的轉身離開。
會同館，是專門接待官員的地方。
手藝很潮，顯然不擅長此道。
不知道尉亭看到這一幕會作何感想。
“宋會首，可以開始了嘛？”
打聽到宋漁父的住處，秦源直接在門口等着。
宋漁父毫不猶豫的答道。
面對這種正常的記錄對象，一般正題開始前，都是要先熱身，不然會顯得太突兀。
這段時間，秦源有意識的在鍛鍊耳朵，爲將來修煉順風耳做準備。
相比下面的，上面的人，尤其是頂層的一幫人，更想看到真話。
不斷和上前見禮的本地士紳見禮。
還是之前一臉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
“我這個薦舉制不同以往，是有十二畝下田或二十四兩銀子以上身家的讀書人都可以參與薦舉，我稱之爲舉民。”
“聽說宋漁父這個名字，是因爲一個打魚老漢救了您？”
“宋會首，下官是左史院的記錄，按例要將宋會首的言行記錄在史冊之中，不知何時有閒暇？”
現在走，好像也不行。
自己還是離他遠一點，以免血濺在身上。
秦源連忙起身伸出雙手接過，喝了一口，沒感覺和之前的茶有多大不同。
這是最起碼的尊重。
秦源現在進京門戶通城外，今日，要和大家一起迎接南方士紳推舉出來的會首宋漁父。
唰唰記下後，秦源皺眉道：“只怕反對的士紳不少吧”
在這裡多耽擱一點時間，捲入不必要的麻煩之中的機率就大一分。
“權歸士紳，誰來阻止士紳成爲民賊？”
“是有這回事”宋漁父神色一黯，“前不久我回家，想要報答那位老漢，人已經故去了。”
“我從南方帶來的鐵觀音，記錄請品鑑。”
這樣以來基本盤就變成小地主，富農，富裕一點的中農，小商人（近幾十年渾朝讀書人公開經商不在少數，前幾年還有一個狀元經商）了。
“下官告退”
秦源只想趕緊滾蛋。
這個名詞，秦源很熟悉，其實就是察舉制的別名。
秦源見狀，沒有再問。
這麼說吧，宋漁父、林義東一幫人是栽樹的，掌控士紳會的人是摘果子的。
秦源敢這麼問，是因爲經過了解得知，這個宋漁父和掌控士紳會的那幫實力雄厚的士紳其實不是一路的。
神識探查雖然牛，但由於是主動的，很容易被人發現，不穩健，相比之下被動雷達一樣的順風耳，更適合苟道中人。
問的問題也很大膽。
沒辦法，他乾的就是這個活。
要知道這裡是尉亭的老巢。
秦源耳朵突然動了動。
這位宋漁父搞不好會死在京城。
來了什麼都不幹就走了，肯定會引起有心人的疑惑。
相貌比秦源想象中的要好一些，眉宇有着一股大部分讀書人沒有的神采飛揚，步子很穩，顯然武功不錯。
宋漁父本來只是當秦源是一個普通的士紳，聞言鄭重起來。
可見他對這事很重視。
“東邊潛伏了三個人，西邊潛伏了五個人，北邊潛伏了四個人，是監視宋漁父，還是要幹別的？”
這個制度說白了，就是把選官的權力交給地方官。
秦源念頭轉動的時間裡，宋漁父已經從馬車上下來。
宋漁父感激再生之恩，從此改名宋漁父。
佔地三公頃，房屋三百七十六間，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可謂是奢侈。
可能跟茶在他眼裡就是解渴的有關係。
宋漁父的話，被士紳們一傳十十傳百，歡呼聲更大了。
秦源進入了正題。
“適才在通城，宋會首提到防範獨夫民賊，宋會首準備怎麼防？”
顯然這個答案，早就在他腦子裡了。
“很簡單，權歸士紳會”
想想也是，一個到處搞起義，有今天沒明天的亡命之徒，怎麼可能有閒心鑽研茶道。
士紳和尉亭之間的事，他是一點也不想摻和。
秦源拱手道。
宋漁父換成了正襟危坐。
等了差不多半個時辰。
秦源跟了進去。
“嗯”
“薦舉制”
宋漁父到了。
“一切嘛？”秦源記錄的同時，問道。
秦源暗道胃口好大。
“一切”
“記錄請進”
房間不小，裡面的佈置，比最好的客棧不相上下，畢竟是給老爺們住的，委屈誰也不能委屈了老爺們。
“記錄可先去會同館等待，我稍後就到。”
宋漁父原本不叫宋漁父，早年到處發動起義，一次泄密，他逃到江邊，快被官軍高手追上之際，一個打魚老漢駕着小船從蘆葦盪出來，救了他一命。
宋漁父的說話內容很有意思，天下士紳是一家，大家要同仇敵愾。
會同館位於東王府街，秦源騎着毛驢，沒用多長時間就到了。
宋漁父親手泡了茶。
只能說這個宋漁父很有勇氣。
過了一陣，宋漁父露出微笑：“不好意思，記錄繼續”
要是記得都是一些無關痛癢的東西，根本沒有存在的價值。
秦源頓時生出了離開這裡的念頭。
很快光芒萬丈的宋漁父，來到了無名小卒秦源面前。
不能讓獨夫民賊再出現。
斬釘截鐵，沒有任何的餘地。
“嗯？”
算了，問完再走。
反正換成秦源是士紳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老子有錢有勢，憑什麼受制於一羣小地主、富農富裕一點的中農、小商人。
宋漁父笑了，下巴微微揚起：“反對的士紳多，就說明做對了”
想到什麼，他收起了笑容，眼神之中帶着幾分憂傷：“記錄見過林義東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