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深處不可去。衆人進了路邊的林子,走出不過幾十步,再回頭,已經看不見大路的絲毫痕跡。周圍全是淡黑色的霧和深色的樹木,毛孔感受到的陰冷,還有鼻端嗅得到的很沉很古怪的氣味。
大家進來時已經吞服過丹藥,此刻,不約而同多吞幾枚。
成海前後左右的一望,提一盞暖黃色琉璃罩的燈縱身一跳掛在一棵大樹的粗壯斷枝上。藉着燈光見到那樹枝斷口,是獸爪切過的痕跡。
這裡氣場有問題,身子很沉,飛不起來,幸好他們是武修,不用靈力也能高上低下。
暖黃色的燈光穿透黑霧,照亮一片地界。
成海說道:“引魂燈光線可穿透十里,大家留意不要超過這個距離。”
衆人點頭。
在鬼的地盤,守住魂魄爲上。
扈輕舉手:“我們不能用些什麼東西吸引鬼物主動過來嗎?”她比個手勢,“來一隻殺一隻。”
玄曜拍手:“好想法。”
大家不說話,看倆傻子一樣。
扈暖尷尬:“媽,你確定來的鬼物不會太多?”對鬼,她的經驗比母上大人多。
扈輕一臉大聰明:“我們可以往路上跑。”
扈暖想了想:“行吧,你招吧,我給你斷後。”
母上大人的這點兒小任性,她還是成全得了的。
衆人簡直忍不了,虎族的女子把扈暖打橫一抱,徑直去向一個方向:“別理你媽那傻子,這裡空間結構不穩定,鬼物全過來,咱們都會被帶走。”
會塌的,誰知道會被傳到哪裡去。沒見他們一羣武夫走路都輕飄飄嘛。
玄曜:“媽,我去做任務,連你那份一起做。你就在這坐着,別動。”
唐玉子:“姨,我們抓鬼很在行。你和京少爺都歇着吧。走這麼遠的路,京少爺臉都白了。”
大家都散開,扈輕沒少收白眼,弄得她很尷尬。
京治不可置信:“玉子是不是在嘲笑我?”
扈輕看他一眼:“你臉真的白了。”
京治掏出面小鏡子照啊照:“我覺得還行。”
三個護衛不幹:“少爺,你別動。我們兩個去找,韓三你守着少爺。”
兩人嗖的跳到樹叢後,京治伸手被韓三按住。
扈輕:“行,那我去——”
“你兒子不讓你去。”
扈輕嗤笑:“見過哪個當孃的聽兒子話的。”再看他一眼,皺了眉,直接拉上他往大路方向走,“你臉色真不對,比方纔又白了一分,你快些出去。”
京治不太確定:“我覺得還好。”
扈輕表情太認真,韓三不敢大意,以身擋着逼京治重回大路。
扈輕拿了幾樣丹讓他立即吃下。
京治服下,笑起來:“不用這樣緊張——”
啵,一道金光閃閃的玉符被扈輕一巴掌打進他心臟處。
京治一愣。
韓三眼神不友好。
扈輕笑笑,沒說話,跳進路邊。
“小殿下,這女人對你做了什麼?”
京治抿緊嘴搖搖頭,他沒說扈輕給他傳音,一句話:守好你的秘密。
他都要忘了他的體質確實不適合來這種地方。大約這次重傷讓體內的禁制鬆動了。 京治裹上一張獸皮大氅,悄悄給自己又加了三道符。
扈輕鑽進林子,過人的視力讓她連樹幹上腐皮下的小耳朵都能看清。那是木耳?能吃嗎?
勾吻不耐煩的踢打腳尖:“讓我出去。”
扈輕:“別鬧。沒聽見這裡空間不穩定嗎?一個不小心咱倆分開,我倒無所謂,你離我太遠會陷入被動沉睡的。”
勾吻:“我把本體放空間。”
扈輕:“靈體被迫遠離會潰散。別說你連這個都不知道。”安慰她,“等進了鬼國我再放你出來。你先做好遮掩身份的準備,別到那時被人搶走。”
扈輕仰頭,頭頂上空是交織複雜的枝條,嚴實不透風,彷彿那是另一種天空。她選中一棵大樹,剛要爬,手一抓樹幹,抓下一把溼溻溻的樹皮,那手感,過於感人。
把手甩乾淨,又用靈火燒過,扈輕帶上手套,手腕固定飛爪,瞄準一根粗大的樹杈,發射,飛爪咻咻射出,纏繞樹杈,扈輕一拉,順着力道飛去。
啪——樹杈斷開,粗壯的樹枝兜頭砸下。
被砸個正着的扈輕:“.”
她一手託舉,樹幹出乎意料的輕呢,往斷面一瞧,好嘛,裡頭是空的,蟲子啃噬的痕跡。
這樹,只剩皮在這撐着了嗎?
扈輕收回飛爪,上前一腳踹出,儘管已經想到阻力不會大,但她萬萬沒想到,絲毫阻力都沒有的,她的腳就破到樹幹的另一邊。
好大一個透風的窟窿.
哦,這裡沒有風。
收回腳,往裡走,到棵樹前,這次她控制好力道,剛剛好踢透一個洞,又不至於讓自己劈叉。
她倒要看看,這裡朽掉的樹有多少。
若不是神識被禁,她也不想用這種笨辦法。
一路打出去,十棵樹裡總有一棵是壞的。這個比例,過高了。而且,她都沒看見小樹苗,不好往空間裡收哇。
再找找。
嗖。
扈輕猛的轉身,視野裡方纔走過的地方並無異常,可望得見暖黃燈光。
她慢慢的轉過身。
唰。
扈輕猛的回頭,依舊沒發現什麼。
慢慢轉身,忽然一道黑影極快的從眼角閃過。
“啊——”尖叫雞猛的靠在樹上,背部極力後抵,左手憑空一串不知遺忘多少年的佛珠,右手捏符,哆哆嗦嗦開口,“富強、民主、和諧——”
“啊哈哈哈,嚇着你了吧,你果然怕鬼,哈哈哈——”
好幾個跳出來,指着她笑得腳底打滑。
虎族狼族鷹族的,三四五六陽宗的。
扈輕好氣,收起東西黑着臉:“你們都完成任務了?”
“我們有隊友。扈輕,你真的怕鬼啊,鬼有什麼好怕,吹口氣——”該死的老鷹對着手心呼一口,挑眉睜眼,“沒了——啊哈哈哈。”
扈輕冷笑:“你們該不會就跟着我吧?”
幾人笑而不語,顯然是要給她搗亂。
扈輕:“哼,我有兒有女,不需要親自做任務。來呀,打一場呀。”
打一場?打倒是不怕,但是這廝最會告狀。若是她回去對着自家宗主族長一番哭啼啼
幾人立時歇了心思,提着手擰出怪狀嚇唬她:“有~鬼~哦~”
氣得扈輕拔刀砍,一鬨而散。
“這些傻豬,真有鬼你們都發現不了。”扈輕恨得牙癢癢,“他們肯定會去搶扈暖幾個的所獲,哼,敢壞我事,看我怎麼壞你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