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這句註定將要被銘記在史冊當中，振奮人心，喊出了天下最底層人民心中之尊嚴的口號。
在陳勝從大澤山聚義喊出來的那一刻起。
天下大勢便瞬間變了！
便如同當年蓋聶在墨家機關城之中，對衆人所說的那般。
此時此刻。
蓋聶和端木蓉騎馬站在大澤鄉之上的荒原之上，望着遠處那浩浩蕩蕩的數十萬地層農民，紛紛舉起來了自己的鋤頭和刀槍。
“真讓你說中了。”端木蓉勒馬站在荒原上，道：“嬴政和他的帝國果然失敗了。他只是一個人，這個龐大的帝國因爲他一個人而存在，但也只有他能做到，當他死了之後，便再也沒有人能夠支撐住這麼龐大的大秦。”
蓋聶不說話，只是望着這烽煙亂世，眸光悲涼：“又是一個亂世要來了……”
端木蓉仰望的看着蓋聶的側臉，道：“我知道你師從姜先生，受到的是鬼谷派的學說教育，你的理想是爲天下蒼生尋找一個永遠沒有戰火和硝煙的世界，但那樣的世界，真的存在嗎？”
“我的老師曾經告訴我，有的事，如果沒有人去做，那麼就算存在，也不存在。”蓋聶說道：“路在腳下，只要還有在追尋這個理想的人，那麼，至少會有那麼一線機會。”
端木蓉看向了那大澤鄉聚義的十萬大軍，道：“陳勝會是那個能給天下衆生帶來希望的人嗎？”
“他只會是一個掀起時代大幕的人，而不會是一個合格的帝王。”蓋聶望着陳勝，道：“這跟他的性格有關，他這樣的人，適合反叛，卻不適合治理。”
對於陳勝，蓋聶的瞭解夠多。
自從當年護送嬴政回咸陽，在酒肆相遇的那一日起，他和陳勝之間的爭鬥，便沒有停止過。
原因在於他的老師。
作爲被老師傳授了一篇功法的陳勝，卻沒有拜入老師門下的資格。
他爲此很是不滿。
這些年來，不光是滿天下的尋找蓋聶，與他數次對決，就連小莊，也與他有過數次交手。
二十幾年前，陳勝憑藉着老師教授的那篇功法，還能夠在於他們二人的交手中佔到優勢。
但伴隨着時間往後。
他和小莊都開始慢慢領悟到了劍道和縱橫之道的真諦後。
陳勝對上他們的勝算，便已經是輸多贏少了。
如今，
陳勝雖然藉助當年老師那篇練氣功法打下的基礎，轉修武道，踏入了可以破碎虛空的登天境界。
但在蓋聶看來。
他已經不會是小莊和自己任何一個人的對手了。
“這麼看來，陳勝也將失敗。”端木蓉聽着蓋聶對陳勝的評價：“那麼，少羽呢？他被昌平君和六國後人，共同推上了‘青龍’之位，連天明都帶着墨家弟子去幫助他了，他會是能夠‘取代’嬴政的那個下一代的帝王嗎？”
蓋聶沒有說話。
只是勒馬，轉向了來時的方向。
“你也不看好少羽嗎？”端木蓉沉默問道。
“昌平君和六國後人的思想，已經嚴重影響到了少羽，他被那些人帶的擁有了一個共同的理想，那就是要再次恢復天下分封諸侯的制度，這是不可能成功的。”
蓋聶平靜說道：
“尤其是在嬴政已經統一過了六國的前提之下，時代不可能再允許有下一個六國出現。”
“那麼……你的心中會是誰能夠一統天下？”端木蓉問道。
“我不知道。”蓋聶說道：“或許老師知道。”
“鬼谷先生？”端木蓉驚訝道：“鬼谷先生不是已經……”
“我從來不相信老師仙去了。”蓋聶說道：“小莊也不相信，所以，我們都在尋找老師，並且我們會一直找下去。”
端木蓉望着前方騎馬走在荒原上的蓋聶，輕聲道：“我陪着你。”
…………
陳勝、吳廣於大澤鄉起義。
短短起義不到三個月，趙、齊、燕、魏等地方都有人打着恢復六國的旗號，自立爲王。
而在楚地之中。
年老的昌平君將手中的權力，完全交給了項羽這個年輕人之後。
張良在遠遠的地方望着這一幕。
帶上了兜帽。
將身軀僞裝在了陰影之下，轉身走進了漆黑的深夜當中。
背後是燈火通明的楚地起義大旗。
他卻轉身投入了黑夜。
只因。
在張良的眼中，早已經看到了那從芒碭山上升起來的天命。
一切或許是從當年黃石公將黃石天書交給他的那一刻的時候，便已經定下。
屬於他張良的炎運時代，和屬於他的炎運天命之子，都已經出現了！
半個月後。
張良於沛縣會見劉季……
當劉季看着出現在眼前的張良之後，眼中壓抑不住狂喜：
“子房？！你居然願意來幫我？！”
這些年來，誰不知道小聖賢莊三先生是出了名的運籌帷幄，無所不知。
田言也從帳外走了進來，但她看向張良的眼神，卻透着一股謹慎和審視：“張良先生，只憑你的三言兩語，便說要助我夫君一統天下，未免太過誇張。”
“沒想到當年農家烈山堂的大小姐，居然會是呂不韋之後。”張良溫和笑道：“呂雉小姐如果不信的話，良如今便有十萬大軍，欲獻給主公。”
“何計！”劉季連忙問道。
他雖然聽信了夫人的話，如今已經有了稱霸之心，但儘管他們在芒碭山醞釀了一年，也才只收容了數千子弟。
只憑這點人馬，怎麼也不可能逐鹿天下。
“十萬大軍？”改名爲呂雉的田言，也是不由得挑眉，道：“你怎麼送給我們十萬大軍。”
“據良所知，農家俠魁曾放出神農令，得熒惑之石碎片者，爲俠魁，然農家陳勝堂主卻在沒有俠魁之令的情況下，私自嘯聚了十萬農家弟子，如今成立了‘陳楚大軍’。”
張良溫和說道：“而良若消息不假的話，那把熒惑之石其實是一把名叫做“赤霄”的劍，如今就在主公的身上，那農家十萬弟子組成的大軍，難道不應該奉主公爲尊嗎？”
聽到這番話。
劉季臉色尷尬。
呂雉神情冷淡，道：“張良先生是揣着明白裝糊塗嗎？雖然神農令的確如此說，但陳勝作爲農家這三十年來當之無愧的第一高手，當逢此亂世，力量就是一切，怎麼可能真的因爲一則‘神農令’，就肯交出手中的十萬大軍。”
神農令，這是在嬴政還活着的時候發出來的，那時候，一切穩定，規矩很重要。
現在，已經進入了亂世。
實力纔是一切。
陳勝如今作爲天下新五絕之一，有足夠的力量壓服一切規矩。
“不錯，陳勝堂主，的確是有滔天之力，但如果他死了的話。”張良溫和笑道：“主公作爲名義上的農家‘俠魁’，豈不是可以自然而然的接收他麾下的農家弟子？”
“你能殺死陳勝？”呂雉震驚。
關於登天境，她也清楚，登天境高手乃是萬人敵，以上萬精兵，就可以耗死。
但除非那人是傻子，不會逃，除此之外，根本就是無解。
“良只是一介書生，沒有殺人的力氣，但卻知道一些能殺死登天境高手的手段。”張良溫和笑道：“比如說其他的登天境，以及一兩把特殊的劍，就比如主公的那把赤霄……”
“你說的那個人是？”田言隱隱猜到了一個人。
“一個早就與陳勝恩怨極深的人。”
……
六個月後。
當陳勝率軍退至下城的時候。
他坐在車內。
募然，
感受到了一股極其霸道的氣息。
“衛莊，你終於出現了，蓋聶呢？縱橫不敢一起來與我一戰嗎！”
陳勝那一身狂野的氣息，瞬間爆發而出，自車內席捲四周，一把大如門扇的巨劍，便直接朝着遠處劈去！
一衆農家弟子駭然的看着遠處。
他們的“楚王”和一位身材雄偉高大的白髮男子，大戰到了一起。
整個大地上都出現了沙塵暴和龍捲風。
半日過後。
他們聽到了一句話。
“敗你，豈配縱橫聯手？”
那是一個霸氣張揚擁有低沉嗓音的男子。
隨後。
城中軍士便看到約有九尺高大，赤裸身軀之上有着厚厚一道劍傷的陳勝王，從漫天沙塵之中回到了一架車內。
“大王！！”
陳勝在一個車伕的攙扶之下，回到了車內。
眼中是極其的不甘。
爲什麼？
自己的天賦明明比衛莊蓋聶還要高，那個人卻不收自己爲徒。
如果他肯收自己爲徒，傳授自己劍法，那麼他敢保證，今日的自己，要遠遠超越衛莊和蓋聶！
這些年來，他對於那人的情緒，已經說不清楚是崇拜還是嫉恨了。
捂着胸腹間深可見骨的傷勢。
陳勝呼出一口氣。
心中寒芒閃過。
不過，就算敗在了衛莊的手裡，自己終究還是能夠將那人最喜愛的弟子嬴政的天下，給徹底推翻的！
這個時候。
車伕進來關心他，端來了湯藥，陳勝沒有睜眼……
下一瞬！
他怒眼圓睜，正要反應，卻是身上受鯊齒重擊的傷勢牽扯，慢了一絲。
卻見一柄赤紅的神劍，直接斬下了他的頭顱。
車伕手持赤霄劍。
撕掉了面具，是一個溫婉大氣的女子面孔。
……
遠處。
衛莊募然回頭，沉着聲音說道：
“這就是你的目的。”
張良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多謝衛莊兄還念在當年的流沙之情，這不也是你所需要的嗎，終於可以跟他做一個了斷了。”
衛莊轉身。
風沙吹着他高大的身影，拉起長長的影子：
“流沙早已經散了，以後也不會再存在了。”
張良目送着那高大背影離開。
眸光深處，是掩藏不住的落寞。
只低聲喃喃道：
“希望你沒有後悔將我從新鄭城中救了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