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樸真子服軟認慫了，無論誰對誰錯，反正他家當天師的老祖都吃了大虧，他還不服軟又能怎的？
姜思白斟酌一下，看向元鈴道：“師叔大姐頭，你看如何？”
元鈴微微思量，隨後說：“我還沒打夠。”
姜思白瞭然道：“那就勞煩這位大乘仙人與我這位小師叔再鬥法一二可好？”
樸真子聞言愕然，隨後臉色有些難看地說：“爾等是要得我大至仙法之精要！”
姜思白聞言一愣，隨後誠懇道：“互相切磋論道一番罷了。”
“不瞞樸真子道友，我與我這位小師叔共參諸多神妙，卻始終猶如閉門造車不知外間仙法之妙，故而見此機會難得便想向道友討教一番。”
樸真子聞言嘆息一聲，隨後也是憤然道：“事已至此多說何益，要打就打吧。”
他這是被徹底拿捏了，甚至帶着一股憤恨氣，再與元鈴爭鬥了起來。
而元鈴這次居然是收起了自己最爲拿手的元音鍾，與之比拼諸多術法修爲，這是要真的要試法了。
就姜思白所見，頭頂的交戰着實奇怪。
因爲元鈴表現出來的戰鬥力忽強忽弱。
弱時會被樸真子強勢壓過狼狽不堪，可強時又能直接逆轉頹勢甚至接連破法，這般起伏不定的表現着實令人摸不着頭腦。
姜思白看了兩眼就立刻知道了關鍵。
但凡元鈴落入頹勢的時候，她所施展的術法都是元道峰中所傳的那種對靈力運用的法術。
可以鏡湖界以往那種靈力濃度，開發出來的法術能有多少威力？
相較於仙靈大世界來說，卻是精巧有餘而威力遠遜。
那麼讓元鈴可以逆轉局勢的手段呢？
卻都是那些直接以真氣發動的技能。
但凡這些真氣催發的秘技，無論對方的手段如何浩大強橫，都能夠在損耗掉一定真氣的情況下將之直接破法。
那些真氣秘法已經是如此了，若是元鈴再用上音攻之法，恐怕那樸真子撐不過十個回合。
再看樸真子的大乘仙體。
元鈴身處局中感悟深刻，姜思白旁觀分析也更客觀。
他已經發現這大乘仙體固然是仙體，可實則是有種與這天地靈氣進一步同化的感覺。
也就是‘能量化’，在姜思白看來有種往‘虛化’方向發展。
而元鈴與他的羅雲仙體又是完全不同，是抽納磅礴的五行靈力使之物質化所成。
嚴格來說是鞏固了自身的‘存在’，可稱爲‘質化’。
虛化的大乘仙體與質化的羅雲仙體兩者孰優孰劣？
姜思白此時還分辨不出來。
至少那樸真子打不過元鈴就不能代表大乘仙體真就比羅雲仙體弱吧？
只能說，樸真子比較廢物而已。
兩者打了一陣子，姜思白收集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這才道：“已經可以了。”
元鈴這才輕易收手，顯然這戰鬥的節奏從來都在她的把控之中。
樸真子則是臉色蒼白地也停了下來，方纔那一陣高強度、高節奏的戰鬥令他幾乎難以喘息。
此時元鈴忽然收手，他也當場停了下來平復自己狀態，並且一丁點也不敢再去挑釁這對男女。
姜思白則是觀察一下此人恢復狀態時的做法，一時又有感悟。
說起來，姜思白其實可以將兩種傳承以其最爲特殊的表象來進行分類了。
自家所修的其實可以說是‘質化法’，而對方所修的則可稱之爲‘虛化法’。
兩者各有千秋。
自家的‘質化法’其實嚴格來說是等他創出了羅雲仙體以後才真正成型，此前都只能算是古練氣術的延伸。
至於古練氣術具體是怎麼樣的，他也不知道。
此時元鈴來到了他身邊道：“怎麼樣，看出什麼來了？”
姜思白攤開手掌讓自己捏在手裡的那個元嬰倉惶跑掉，然後說：“剛纔問過他了，這是歸虛境的。”
“而他們的元嬰在成就之後其實非常脆弱，貿然離體可能一陣風都能將之吹化了。”
“是以元嬰要出竅，必須要有元神法寶相助，不像我們元神法體既成，便可毫無掛礙。”
“還有這分神境居然也是一個大境界，其實就是能夠做到神念分化感悟萬物，這種事情我還煉精化氣的時候就能做了，有甚難的。”
“最後歸虛才困難一些，也需要視角的變幻才行。”
“不過總的來說，這些境界一路修上來，固然看起來境界劃分繁多，其實總體要比我們的方法簡單不少。”
他這邊正說着，忽然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願聞其詳。”
姜思白擡頭一看，就見那樸真子收攏了他門人的元嬰，剛剛調勻了氣息露出了一副論道的模樣。
姜思白聞言大喜，這可是大乘期修士，正好可以一同佐證。
畢竟許多修煉過程中的感悟可沒辦法從屍體上檢查出來。
是以他侃侃而談：“我觀你們元嬰之道，雖說只是你大至仙門一家樣本，但也看出了一些端倪來。”
“你們練氣期就已經開始吐納天地靈氣了吧？”
樸真子點頭說：“以天地之氣供養己身，難道練氣不當如此嗎？”
姜思白說：“所以你們是練氣，我們是煉氣，兩者不同。”
“你們練的是天地靈氣，築基時就以靈氣鑄造基臺從而影響自身。”
“而我們從一開始煉的是自身的精氣神，修的是自己，等自己有所成就之後再去習悟天地。”
“你法修來，實則是不斷改造自身，將自身改造成所修之法的模樣。”
“我法修來，則是先悟自身再悟法，如此循環交替，穩步向前。”
姜思白侃侃而談，卻不說兩者優劣評價，只說兩者根本上的區別在何處。
那樸真子聽了居然神色一動，然後躬身相詢：“請問尊神，在尊神看來這二者在修行過程中孰強孰弱，上限又如何呢？”
竟然是真起了請教的心，似是化敵爲友？
姜思白也不賣關子，直接說道：“其實兩者境界劃分都不相同，同樣也是天賦至關重要，其實沒有什麼可比的。”
“我姑且大致上說一說吧。”
“你法在歸虛之前，在我看來是隻需要天賦不差總可以時間、資源堆砌出來，及至歸虛之後方纔難之又難。”
樸真子動容道：“便是如此了，我大至仙門歸虛之前的元嬰、出竅、分神弟子都有不少，可唯獨到歸虛之境一下卡死，極難得纔會有一個驚才絕豔之輩脫穎而出。”
姜思白點點頭說：“我法則是煉精化氣、煉氣化神只要天賦不差花得心思都可有所成就，但三花聚頂開始就需要個人感悟才行。”
“五氣朝元之後其實也應當是對應你法之歸虛了，這一步並不困難，只是虛空靈性較爲麻煩罷了。”
姜思白說着說着，纔算是明白了這世界爲何是元嬰之道、虛化之道大行其道了，因爲這種道路更容易得長生啊！
元神之道、質化之道之所以難行，則是因爲這世間能先悟明白自己的人必然鳳毛麟角，並且人道越是昌盛越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