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澤此生還未如此臨近死亡,就算當初面對僞龍,躲在肉堆中,都沒有感覺到死亡如此接近。
冰女根本無法阻攔‘神明’半分,她的元力來自於水王贈予水精靈的水元力晶石,按照水王的說法,這隻精靈或許曾經是冰界中的生靈,只不過因爲某些原因退化成了精靈,雖然它還能動用元力,卻只能發揮出一半的作用,對於林澤來說,沒有任何幫助。
林澤感覺自己就要陷入黑暗之中,得到玉露金風的‘神明’雖然因爲界限被攻擊而陷入紊亂之中,其本身實力卻也是前所未有的強大,林澤在他面前毫無反抗之力。
煉靈體上浮現出了一道道不規則的裂痕,似乎在林澤體表形成了一張網,不時有碎片落下。
就在這時候,‘神明’突然一頓,臉上露出掙扎之色。
他將大部分精力都放在暫時平息體內的暴動上,除此之外,他一心想要殺死林澤,卻不防體內那些還未完全被他吞噬煉化的精神碎片集合體突然開始掙扎起來,想要脫離他的控制。
“該死,是那個分體!”
‘神明’第一時間便明白髮生了什麼,對於一般的精神碎片集合體來說,不論是不是被他控制,情況都沒有什麼大的不同,但是一旦有‘人’煽動,那一切就又都不一樣了。
對於它們來說,蛋蛋纔是更像自己一族的存在,而‘神明’的原本意識,更像是同源但不同族的遠親。
它們的掙扎對於此時的‘神明’來說,簡直就像是壓死牛的最後一根稻草,‘神明’無力再控制林澤的身體,林澤幾乎七零八落的身體啪的一聲摔到地上,讓人不由擔心他會不會因爲這一摔被摔破。
林澤的身體正在快速修復,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林澤體內已經擁有了一定程度的玉露訣,它正在以令人驚奇的速度修復滋養林澤的身體。
而‘神明’卻沒有那麼好運了,雖然他體內同樣有玉露訣的存在,甚至更加完善,但是金風訣的存在,以及兩者界限被林澤干擾,玉露訣幾乎成了催命符。
蛋蛋是‘神明’狀態發生改變的最主要原因,它是擁有智慧的,也知道爲了林澤,自己該做些什麼,它本身是這一次行動的保險,若是林澤的行動失敗,它體內的玉露訣便會是最後獲勝的唯一機會,只不過就連林澤都沒有想到,蛋蛋能夠發揮的作用遠不止他預料的那些。
但是,這並不代表林澤可以待在一旁等待,他合身撲了上去,這一次,他主動摟住了‘神明’,竭盡全力,將全身元力盡數注入他的體內。
他要煽風點火,讓‘神明’體內的混亂擴大影響。
效果比他想象的要好的多,過了沒多久,一顆一顆的晶石從‘神明’身上蹦了出來,落到遞上,化爲虛無,可以看到許多淡得幾乎不可見的身影散去,這些是曾經被‘神明’吞噬的法師們,‘神明’並不僅僅吞噬了他們身上魔力中的精神碎片,更是連同他們的精神力都一併吸收這才使得他能以一道執念的身份,驅動整個‘神明胚胎’。
而他現在驚恐地發現,這些本以爲永遠地被自己吸收的意識逐漸脫離開。
‘神明’正在變得虛弱,林澤卻沒有放鬆,而是依舊保持地全力催動元力的狀態,將它們盡數用於擾動‘神明’體內的玉露訣,直到所有的元力耗盡。
失去了元力,林澤陷入了僵硬之中,沒有元力的催動,他根本無法動彈,而‘神明’也步入了自己短暫生命的尾聲。
“不,不可能!”
作爲唯一的見證者,冰女眼睜睜看着‘神明’的身體膨脹起來,變得越來越像普通的晶石,而林澤在這個過程中被甩脫了出去,被冰女扶住,放躺到一旁的地面之上。
“蛋。。。蛋!”
林澤艱難地吐出兩個字,冰女卻做不了什麼,只能在一旁焦急地看着那晶石堆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最後嘩啦嘩啦,許多晶石塊解體分離出來。
它們全無聲息,就只是單純的晶石而已。
小山一般的晶石堆不再出現變化,風吹過,如嗚咽聲響起。
。。。。。。
等到林澤體內恢復元力,擁有行動能力,已經入夜,他發瘋似地在晶石堆中刨挖着,卻找不到任何一個蘊含意識的晶石,所有意識都消失了,不僅僅是‘神明’,還有蛋蛋以及更多的精神碎片聚合體。
林澤失魂落魄地看向遠處,卻突然察覺到一陣極其微弱的風繞着自己轉了一圈,他若有所思地生出一根手指,那風便纏繞在他的指尖,一道資訊不知道從何而來,傳到了林澤的腦海中。
蛋蛋並沒有消失,就像是第一次化爲玉符的時候一樣,它變成了最原始的狀態,遊離的意識體,葉煒的精神體擁有一定的不滅性質,他能夠寂滅自己的意識,卻無法完全毀滅自己的精神體。
不僅僅是蛋蛋,就連‘神明’的意識都未徹底消散,而是重新成爲了最弱小的狀態,只不過他再也沒有機會重新得到如此強大的軀殼,他無法再誘使其它精神碎片聚合體幫助他了。
蛋蛋傳來的資訊很簡單,它沒有死,但是也不像之前那樣存在,單獨的意識體雖然無法被摧毀,卻也不像之前一樣能夠輕易融入軀殼中,與上一次化爲軀殼不同,這一次它受傷了。
不滅不代表不傷,它想要恢復,需要的時間可能是幾千幾萬年,而它的行動並不完全由得它自己,那時候,它飄到哪個犄角旮旯都不知道了。
雖然不捨,不過知道蛋蛋沒事,林澤已經足夠欣慰,他就這樣伸着手指,直到指尖的風兒吹過,再感覺不到蹤跡。
。。。。。。
十年之後,五號艦上。
“爹爹,我們真的就要到了嗎?”
“當然。”
林澤憐愛地摸了摸女兒的腦袋,心中多少有些愧疚,自從林微微出生之後,便生活在五號艦上,途中只有少數幾次遇到能夠暫時停留的星球,才能出船遊玩。
也因此,林微微對目的地的到達非常興奮,風一般在船艙內四處竄動。
砰
“啊!小媽,你又撞我!”
“小丫頭,說什麼呢,明明是你撞的我好嗎!”齊君毫不客氣地擰住了林微微的臉頰,舒服的手感讓她發出顯得賤兮兮的笑聲,下一刻往兩邊拉開。
“唔唔唔,釀親久唔,小小嘛!”
“到了!”
林澤突然出聲。
此時艦船內已經沒有了十年之前那麼多的乘客,沒有了‘神明’的威脅,留在船上的就只有願意跟着林澤的少數一些人或者獸了。
他們聽到林澤的聲音,都聚到控制室前段,透過屏幕,看向遠處。
吸氣聲不斷響起。
“那,那是什麼!?”
衆人視野中,一片圓餅形狀的大陸懸浮在宇宙中,一顆顆,足足成千上萬顆太陽在兩面按照奇特的詭異運動着。
這些太陽,在大陸旁看起來就像是大餅上的芝麻粒一樣,顯得微不足道。
“他們真的做到了。”林澤喃喃道,他驀地轉身,看向衆人,“以後,這裡就是我們的新家了。”
他們的故事,將在這片奇蹟一般的大陸上,繼續下去。
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