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雙方碰面了。
一方是一男一女兩個戰士,另一邊則是林澤一行人,空氣一時間顯得有些寂靜。
對面的男子瞅了瞅那些普通人,心裡嘀咕着,猜測這是什麼情況。
“誒,你們...”男子邊上的女子話說到一半,突然被同伴捂住了嘴巴,“唔唔唔。”
她手舞足蹈着掙扎,卻沒有真的反抗,任由男子將自己摟在懷裡。
“噓,”男子示意女子不要說話,面向林澤等人,略顯謹慎地說道:“你們先過吧。”
他不着痕跡地看了看對面隊伍中的巨大魔狼、長相異於常人的魚人、冰女,帶着同伴重新踏入剛纔的雜草樹叢中,讓出了中間的小路來。
女子還被他摟在懷裡,安安靜靜的,跟剛纔的表現完全不同,小媳婦似的,她似乎也想到了什麼,稍微打量着林澤等人。
林澤向前繼續走了幾步,突然出聲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聽到林澤出聲,那避到雜草叢中的男子嘴角似乎有些勉強的扯了扯:“我是吳昊,她是我的同伴,謝雨霖。”
吳昊簡單介紹了幾句,沒有再往下說的意思,倒是他懷裡的謝雨霖突然喊道:“我們是來找失智者的,你們有看到他們嗎?”
吳昊面色一緊,暗罵謝雨霖涉世不深,雖然對面一行人看上去貌似良善,像是幾個職業者帶着一羣普通人趕路,可是誰知道他們到底是幹嘛的?
異變者,同樣狩獵失智者的戰士們,甚至到這偏僻的野外抓普通人作爲奴僕的捕奴者,都是有可能的,這裡雖然是法師的地界,不過因爲之前異變者們的搗亂,秩序變壞了許多,也就那些人煙密集一些的地方,纔會有人在乎普通人的死活。
去到偏遠地方捕捉奴僕的人雖然少,卻並不是沒有,之前他們就遇到過幾箇中級戰士抓了好些普通人,想要把他們賣給一些大家族、宗派,也不知道他們買去是要做什麼。
“他們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低端職業者,怎麼可能做捕奴這種事情嘛。”謝雨霖的聲音傳來,他低頭看去,正好對上她的目光,兩人同時怔了怔,各自轉過頭,貼在一起的身體卻沒有分開。
林澤在一旁,看着兩人面色奇怪地摟在一起,不自覺咳了咳,他注意到,聽說對面兩人是來尋找失智者的時候,邊上那些小城居民們明顯抖了抖,多半是將那兩個奇怪的男女戰士真的當成之前遇到的那一種人了。
他們對於外界的事情知道的並不多,也不知道失智者到底是什麼,不過總有一些事情是知道的,那就是他們是因爲這些捕獵失智者的人,才失去了自己的家園、親人、朋友。
吳昊擡起頭之後,敏銳地察覺到對面的人羣稍微有些騷動,他皺了皺眉頭,不明白這是什麼原因引起的,剛纔只不過是說了一句來尋找失智者而已,在他的預期中,就算對面有反應,也應該是那幾個職業者纔是。
畢竟,他們可能也是來這裡尋找虛核的,遇到陰暗一些的競爭者,做出事先打擊對方增加自身優勢的事情,並不少見,更何況這裡距離密集的人煙位置已經很遠,他們一路走來,遇到失智者,並且狩獵到虛核的可能性還是存在的,要是幹掉對方,說不定能從對方身上翻到虛核...
然而現在,得知自己的目的是來狩獵虛核之後,那幾個職業者半點反應都沒有,反而是那些跟失智者扯不上半點關係的普通人表現出驚恐。
該不會...
吳昊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該不會遇到異常者帶着一羣僞裝成普通人的失智者在趕路,然後正好被自己遇到了吧?
想到這裡,他不着痕跡地帶着謝雨霖向後退了一步,要是對方選擇殺人滅口就糟糕了,這樣想着,他悄悄捏了捏謝雨霖的手。
他沒看到,謝雨霖面上閃過一絲紅雲。
不對啊,那些人看起來並不像是修煉過的人啊,失智者好歹都是戰士吧?既然如此,他們在怕什麼?
這時,他聽到林澤說:“你們,是朱光主城過來的?”
“啊?嗯,嗯,我們是從主城過來的,就想着過來碰碰運氣。”吳昊苦笑一聲,“不過顯然,我們的運氣明顯不是很好。”
“不介意的話,能跟我們說說路上發生的事情嗎?”
很客氣嘛,吳昊暗道,他稍微安下心來,不過沒有完全放鬆警惕,誰知道在這人煙稀疏的地方,對方會不會突然生出一些不好的念頭。
他帶着謝雨霖向林澤走去,靠近之後,他們才感受到從黑火異狼身上傳來的威壓。
林澤看到對方的笑容顯得非常勉強,輕輕拍了拍蹲在一旁的黑火異狼,它低吼一聲,穿過人羣,去了後方,反而是這些沒有內氣在身的普通人,雖然也能感受到黑火異狼身上的凶煞氣息,卻不會像職業者一樣敏感。
林澤的動作看在吳昊眼裡,讓他明白,這個看起來跟自己一樣年輕,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戰士,比自己強大太多太多。
到這時候,他反而徹底放鬆下來,他知道,要是林澤真的想要對自己二人不利,不用做別的事情,只要讓那頭巨大的魔狼出手,就足以輕而易舉的將他們撕成碎片,哪怕兩人都已經成爲了高級戰士。
一直趕路到現在,雖然林澤等人刻意放慢了腳步,跟着他們的小城倖存者們還是有些疲憊了,林澤乾脆決定原地休息一段時間,順便從這兩人口中瞭解一些,他不在的時候人類世界發生的事情,雖然從之前的那一羣失智者們口中得到一些信息,不過他們一直在遠離人煙密集的地方,瞭解的事情並不多。
至於身旁那些普通人,他們知道的就更少了。
林澤取出一個果盤來。
他並沒有避諱,直接從儲物手鐲中拿了出來,對於現在的林澤來說,儲物手鐲的存在已經不再需要藏着掖着了,當然,或許在對方看來,這不過是特殊一些的儲物袋,畢竟現在儲物袋仍然在持續生產中。
讓吳昊驚奇的反而是果盤中的水果,透着一股異香。
果盤中,是一疊將近二十顆,眼珠大小的琥珀色果子,晶瑩剔透,只是聞着,就讓吳昊跟謝雨霖食指大動,暗自吞了口唾沫。
“這個是?”
“這是羽人那邊的槐樹上結的果子,你們嚐嚐。”
這一次離開,槐樹老人送了一堆槐樹果子給林澤,雖然對於林澤以及冰女來說,它們並沒有什麼額外的作用,不過對於巔峰之下的高級戰士來說,卻是有着神奇的效果,它們能夠在短時間內提升食用者的生命力,並且小幅度地永久性提升食用者的體能,稍稍有些類似於林澤的強化液。
而且味道很好,與它的外形、香氣相稱。
“槐樹?”
“槐樹結的果子是這樣的嗎?”
“有點像,這些大很多,好看很多...也香很多。”
吳昊見謝雨霖伸手要拿,急忙也伸了出去,搶在謝雨霖前頭,捏了一顆槐樹果子丟到嘴裡。
謝雨霖見狀好奇地問道:“好吃嗎?”
“emmmm,好吃是好吃,不過這種味道,有些不太好形容。”
一股醇厚的甜味在嘴裡暈開,吳昊對剛纔產生的一些小懷疑表示愧疚,細細品味着。
果子無核,皮很薄,而且幾乎在入口的瞬間就化開了,果肉帶着濃郁的香甜氣味,但是又不僅僅只是香甜,吳昊不自覺露出享受的神情。
謝雨霖見狀,也丟了一顆進嘴裡,舒服地唔了一聲。
齊君本來還在爲吳昊對果子的安全表示懷疑的行爲不滿,見狀也是暗笑一聲,開始取用果子。
林澤一行人自然是在槐城中,就嘗過這種果子的,第一次嚐到的時候,表現不比這兩人好太多,雖然只是簡單的果子,卻是由一顆存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魔植結出的,按照槐樹老人的說法,他建立槐城之後,一共也就做過不到五次這樣的事情。
一來,槐樹果子味道很好,卻並非什麼靈丹妙藥,效果僅限於一些體質的提升,沒有太多必要,也沒有那麼多人值得他這麼做。
二來,他覺得自己結出的果子被人吃掉,總有些怪怪的,雖然他本身是一棵樹,再本體是一隻精靈,不過畢竟以智慧生物的身份生活了許久,若不是他沒有適合林澤的又拿得出手的東西,他怎麼也不會送出這個。
儲物手鐲裡還有不少,足夠所有人,算上那些普通人每人都分上幾顆,還綽綽有餘,不過林澤卻沒有拿出來給他們的打算,倒不是他小氣,普通人服用果子,容易過補,其中蘊含的生機能量,可以讓一個普通人亢奮到極點。
按照槐樹老人的經驗,一個普通羽人吃了一顆果子之後,足足五天睡不着覺,一直感覺自己沒有絲毫睡意,而在第六天,他雖然並沒有出現虛脫之類的症狀,卻也整整補睡了兩天。
果子的生機是真實的,但是對於無法正確吸收的普通人來說,卻相當於是興奮劑。
吳昊戀戀不捨地將口中的果肉盡數吞下,只是小小的一顆果子,卻讓他有一種吃了一根兔腿的感覺,還未飽腹,卻也不再飢餓。
他回過神,眼中已經帶上了一些謝意,雖然不清楚這個東西到底是什麼,不過它帶來的好處顯而易見,他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發生細微的變化,好的變化。
他組織着語言:“你,想知道什麼?”
“過去一年,發生了什麼事情?”
“額,過去一年?”
過去一年,發生了很多事情,該從何說起?
林澤也注意到自己的問題有些不好回答,便說道:“有哪些比較反常的事情,或者比較大的變化都可以,從朱光主城開始說吧,還有你們從朱光主城到這裡的途中,遇到的事情也可以說說。”
這就說來話長了,不過我可以長話短說...
吳昊清了清嗓子:“朱光主城其實沒發生什麼大事,不過之前因爲異變者突然開始加強了對法師的刺殺強度,許多法師結伴來到主城尋求庇佑,當然了,那個時候失智者的事情還沒暴露出來,而且我們畢竟跟異變者協議好了,所以那些願意轉修的法師留下轉修成爲戰士,不願意的則是在主城外隱蔽住下了。”
“主城裡,高端的戰士越來越多,很多都是非家族成員,因此家族的勢力越來越小,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名爲宗派的組織勢力。”
“一般來說,大型宗派會有幾個巔峰高級戰士坐鎮,有些甚至能夠請到聖階庇佑,中型宗派呢,要麼沒有,要麼就是一個兩個的巔峰高級戰士。”
宗派,這麼說,之前遇到的那個疊拳宗就是一箇中型宗派了。
林澤突然問道:“你們知道疊拳宗嗎?”
“疊拳宗?我想想,好像有點印象。”
這時,還在回味果子味道的謝雨霖突然說:“不就是那個勢力不小,但是經常被人嘲笑的那個宗派嘛。”
“哦,對對對,就是那個。”
吳昊恍然大悟般說道:“疊拳宗的名聲還是不小的,不過卻不是什麼好名聲,他們宗主呢,號稱自己以二重勁爲基礎,創造出一種非常強大的武技,他稱之爲疊拳,不過他幾次與敵人對戰,在使用疊拳之後,沒有打倒敵人,反而把自己搞的傷痕累累,除了一些沒地方去,或者真的以爲疊拳很有前途的人才會加入疊拳宗。”
“這樣啊。”林澤點了點頭,心裡卻不是很認同,疊拳雖然有缺陷,不過威力的確不錯,對於聖階之上來說,更是效果明顯,不知道是當初疊拳還未完善,還是故意藏拙。
“然後呢,就是大型宗派之間出現了很多矛盾,再加上因爲高端戰士越來越多,主城內的魔力不足以維持,很多人都開始離開主城,想找到新的駐紮點。現在,主城總人口已經不到之前的三分之二了,我想還會越來越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