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應了一聲,將目光投在守墓人身上,紙人我和猴子是不會扎的,壯漢看樣子也不像,現在唯一有可能會扎紙人的只有守墓人。
守墓人感覺到我的目光,搖搖頭:“紙人我可不會扎,那叫紙紮童子,可是有講究的,不過前兩天有人入葬,放了幾個紙人,你去看看能不能用那麼做模板,扎一個紙人出來。”
我點點頭,外面太兇,貿然出去保不齊又會着了候天勇的道,我畫了兩張護身符分別貼在自己前胸後背上,又畫了幾張破陰符和驅鬼符備着,全副武裝之後,我才按照守墓人的指引走出去。
此時天色已經亮了,但由於是冬天,霧霾重,加上這裡陰氣環繞,整個墓地冷颼颼的,時不時還颳起寒風。
我快步摸到新墳區,找到新入葬的墳,墓碑後面果然插着兩個紙人,我對着墓碑拜了拜,說:“大哥,兄弟今天有難,借你童女一用,用完立刻歸還,還望大哥不要介意,多謝大哥!”
說完我找到紙紮童女,拿起來就往回跑。
一路還算順利,我轉眼就跑回守墓人的小屋。
小屋裡材料不全,好在守墓人平常兼職賣一些香火黃紙什麼的東西,我自己帶了硃砂,研究了紙紮童女的構造後,便動手紮起來。
紙紮童女看上去比較簡單,但真正紮起來其實很繁瑣,我紮了半天,總算扎出個大型來,我剪了江小果兩縷頭髮,用米漿糊粘在紙人身上,又怕騙不了候天勇,畫好眼睛鼻子耳朵以後,特意割破江小果的手指,用她的鮮血將嘴畫上。
轉眼紙人就做好了,或許是有江小果的頭髮和血液的關係,這小人雖然扎的很粗糙,但有一種很傳神的感覺,看上去很妖異。
猴子知道我要去救江小果,非要跟我一起去,我想了想,同意了,有他的殺生刃在,多少能幫上點忙。
而且有猴子的萬克命在,多少能增加我們的勝算。
我給猴子也貼了兩張護身符,拿着紙人衝出去,一直跑到候天勇墓前,將紙人點燃。
紙人冒出一絲青煙,很快燃燒完了。
事情出奇的順利,但白景琪剛纔說的很籠統,燒完紙人應該怎麼辦?
我跟猴子看着紙人燒剩下的灰,沒招了,就在我想給白景琪打電話詳細問問的時候,墓園突然響起一句嘹亮的聲音:“送入洞房!”
我跟猴子精神一震,擡頭尋找聲音的來源。
這一擡頭我倆差點沒嚇尿了,不知什麼時候,我們身邊多了很多人,他們面色鐵青,身上穿着大紅色的衣服,臉上塗抹着兩塊紅臉蛋和紅嘴脣,臉上掛着僵硬的笑容。
猴子顯然也嚇了一跳,將切菜刀緊緊攥在手裡,低聲道:“我先前看見的就是這些鬼。”
說完我就看見猴子一臉驚恐的看着我身後,臉色都變了。
我心裡一驚,瞬間跳開,同時看向身後,江小果竟然不知什麼時候站在我身後,身上穿着大紅喜服,畫着紅妝,十分漂亮。
但她臉上的笑容僵硬,跟旁邊的紙紮童子一樣,看上去很彆扭。
我反應過來這江小果應該是我扎的紙人變得,抓住假小果的手,壓低聲音道:“怕什麼,這是咱們剛燒的紙紮童女。”
猴子這才鬆了口氣,上下打量假小果,道:“別說,你手藝真不賴,這小果扎的跟真小果一毛一樣,一會肯定能騙過那老東西。”
我心裡着急,按照婚禮的流程,已經到了送入洞房的環節,時間很緊迫,我伸長脖子一邊找候天勇,一邊低聲道:“這些都是紙紮童子,幸好這些童子心智未開,應該沒什麼殺傷力。不過這候天勇竟然這麼大排場,有這麼多紙紮童子。”
那些紙紮童子好像看不見我們一樣,一個個井然有序的往前走,手上還拿着白色的紙錢。
猴子看了一會,拽拽我:“他們該不會是去上份子錢吧?這婚禮排場怎麼這麼大,跟陽間整的一樣啊。”
我點點頭,拽着猴子和假小果悄悄混入那些紙紮童子裡,肖老道包裡有不少祭祀用品,我摸出幾張紙錢,分給猴子:“一會你去上禮,我帶着假小果先躲起來,等找到候天勇的洞房後,你就用殺生刃砍那些紙紮童子,逮誰砍誰,製造出混亂,我藉機去把小果換出來。”
猴子比了個ok的手勢,跟着那些紙紮童子往前走。
我則溜到最後,挾持了個紙紮童子,換上紙紮童子的大紅衣服,跟在最後慢慢走。
紙紮童子走的很慢,像走在一條街上,街邊全是類似古代的四合院,每個院子上都寫着人名,大門上還貼着照片。
走了一會,路過一家四合院時,那些紙紮童子突然改道,好像很忌諱那家一樣,全都拐着彎走,我看了看,那家門框上沒有掛牌匾,門上也沒貼照片。
我心裡奇怪,爲什麼那些紙紮童子路過別人家都很正常,卻唯獨繞開這家,這家還沒有名字,難不成是初三家?
紙紮童子繞過那棟沒名字的房子,很快又恢復路線,搖搖晃晃的往前走,我來不及多想,快步追上去。
又走了一會,前面的房子突然熱鬧起來,離老遠,我就看見白鬼李大柱一臉笑容的迎客,還是一臉猥瑣的模樣。
那李大柱見過我,我忙低頭,儘量模仿紙紮童子的腳步搖晃着往裡走,心裡異常緊張。
好在李大柱忙着收紙錢,高興的合不攏嘴,收了紙錢頭也不擡的放行,很快猴子就交過錢走進去了。
我見狀也準備好錢,跟在其他紙紮童子後面將錢遞過去,緊張的心頭快跳出嗓子眼了。
李大柱收了錢數了數,順手塞進自己口袋,對我擺擺手。
我拉着假小果快步往前走,剛鬆了口氣,身後就傳來李大柱的聲音:“站住。”
我心裡一咯噔,全身都僵住了。
李大柱在我身後冷笑兩聲,道:“轉過身來。”
我手心裡緊張的全是汗,低下頭,僵硬的轉過身去,儘量不讓李大柱看見我的臉。
李大柱目光冰冷的盯着我,臉上掛着若有若無的笑容,看得我心裡直發毛。
他看着我笑了好一會,又扭頭看了看我身邊的假小果,我緊張的大氣都不敢喘,就在我快憋不住的時候,李大柱說:“這位怎麼不交錢?”
我心裡一鬆,還好,他沒認出我來,我頭死死埋低,快速從包裡掏出一把紙錢遞給李大柱。
李大柱收了錢嘿嘿笑了兩聲,大致數了下便塞進自己兜裡,對我擺擺手。
前面紙紮童子已經走遠了,我拽着江小果快走兩步,想要追上其他紙紮童子,身後突然一涼。
";對了。”李大柱的聲音突然從我背後響起,我明明已經往前跑了幾步,但他的聲音就在我耳邊,好像緊貼着我後背一樣:“你來這做什麼?”
我全身一僵,氣血直往頭上衝。
他發現我了?
我硬着頭皮低聲道:“參加婚宴。”
";噢。”李大柱應了一聲,不說話了。
身後一片寂靜,我不敢回頭,怕撞見李大柱,只能站在原地等着。
許久都沒動靜,就在我以爲李大柱走了,想離開時,李大柱突然說:“參加婚宴,還自帶新娘子的?”
我心裡一緊,雞皮疙瘩都出來了,回頭看他。
只見李大柱臉上掛着戲謔的笑容,冷眼瞅着我,低聲道:“你是來偷新娘的吧?怎麼就你自己?”
說着扭頭四下看看,問:“跟你在一起的光頭道士藏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