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嚇得差點叫出聲來,那些蜈蚣蜘蛛毒蛇紛紛在表哥身上來回爬着,但都集中在表哥身體表面,沒有一隻毒蟲爬到牀上或地面。表哥不敢睜眼,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忽然他大叫起來,因爲這些毒蟲開始咬表哥,我上去想阻止,被方剛一把拉回來:“師父在給吳先生解毒,他中的是毒血降,首先要把身上的毒血排出去,然後再解降。這些毒血還能餵養毒蟲,讓它們更有靈性,只對中降者身上的毒血感興趣,很乖的。”
聽到他用“乖”這個詞來形容這些毒蟲,我感到說不出的彆扭。但不得不說,這個詞用得很準確,這些毒蟲確實很乖,它們吸了不到三分鐘,就各自散開,達林康伸手抓起一條蛇,我連忙撿起皮囊走過去撐開,讓達林康師父把那些毒蟲都裝進去,再抽緊牛筋繩紮好。
達林康師父對方剛說了幾句話,方剛笑道:“達林康師父說你手腳很勤快,問你想不想給他當徒弟。”
我連忙說:“這個還、還是不了吧,謝謝師父的好意,我怕蟲子。”
方剛翻譯給達林康師父聽,他搖了搖頭,兩人低聲交談,表哥無力地躺在牀上,眼睛半睜看着我,眼珠已經恢復了原來的黑白相間。方剛說:“吳先生身體裡的毒暫時解掉了,但中的邪降還沒有破,先讓他回家,師父想找出中降的地方是不是在他家裡,如果在同樣的地點,解降難度會太太降低,如果下降者就在附近,更有可能讓對方發生反噬。”
聽到這話,我立刻出門辦好手續,再叫兩名工人和表哥的女友一起陪着表哥出院回家。
穿過水果加工廠的院子朝住宅樓走去,看到表哥的合夥人猜查正和幾名工人談工作,表哥生病住院這幾天都是猜查在維持工廠的正常運轉。看到我們進來,他連忙迎上來詢問,表哥說沒事,讓他費心了。
進了住宅上到二樓,達林康師父帶着表哥在臥室中反鎖房門,我和方剛在走廊裡等着。我擔心地問:“能不能破解啊?”
“放心吧,達林康師父修煉十幾年,似乎還沒有他解不開的降,死在他手裡的降頭師沒有二十個也差不多。”方剛點燃一根雪茄。
我剛要說什麼,聽到從臥室裡傳出達林康師父的呼喚聲,方剛連忙回頭,伸手摘下掛在表哥房門上貼着的一張四面佛畫像。
我問:“怎麼了?”
方剛說:“達林康師父吩咐的,說這扇門有法力鎮守,出不去,讓我檢查一下,應該就是這幅畫像的原因。”
這時從樓下傳來一陣陣騷亂,透過窗口朝下看,見工廠院子裡似乎有個人倒在血泊中,旁邊圍着很多工人,還有人向住宅樓這邊跑過來報信。我連忙下樓去看,一名工人對我說:“田先生,你快去看看,猜查先生出事了!”
等我跑到人羣中擠進去,看到猜查倒在地上痛苦抽搐着,臉上全是血,一片模糊。我連忙問:“這是怎麼回事?”
有工人說:“我們也不知道,我正在和猜查先生談工作的事,忽然他的臉就變成這樣,濺了我一身的血,把我也給嚇壞了!”
方剛和達林康隨後趕到,達林康看了看地上扭動的猜查,對方剛說了幾句話,方剛說:“這個人就是降頭師,給吳先生下毒血降和驅鬼降的也是他。”
我很震驚:“猜查先生是哥哥的合夥人啊,就算他暗地裡想坑我哥,也只能是幕後指使,怎麼可能是降頭師呢?”
“達林康師父說是那就是,剛纔他破解了吳先生的身上的邪降,所以這個人也遭到了相同的反噬,他驅鬼魂對吳先生進行攻擊,剛纔達林康師父用法力把鬼驅走,但門上掛着佛像,鬼不敢出去,才讓我把畫像取下來,鬼就把他打成這樣了。剩下的事就問他吧,我現在要和達林康師父先回芭提邪,明天我們還要去泰北解決另外一件事情呢。”
方剛衝達林康師父點了點頭,兩人轉身離開,方剛走出幾步又回頭:“朋友歸朋友,生意歸生意,兩萬泰銖,過幾天來芭提雅的時候送過來吧。”
我指揮工人們把猜查送到表哥剛出來的那家醫院進行包紮,醫生還問誰下手這麼狠,相當於拳王泰森用一半的力氣打在患者臉上,不但鼻樑骨塌裂、顴骨骨折,連牙也碎了十幾顆。
事後,我和表哥對猜查追問才知道,原來他在七八年前確實是一名降頭師,但法力普通,得罪同行後被人從馬來西亞追殺到泰國,只得隱姓埋名做起了正經生意。他空有人脈卻沒資金,認識表哥後想讓他投資,但表哥不肯,他看到表哥生意做這麼大,心裡十分不爽,就想冒險重操舊業給表哥下降,讓表哥重病纏身顧不上經營,最後只得把工廠交給他管理,慢慢再找機會據爲已有。
猜查的傷讓他至少得在醫院裡躺上幾個月,表哥一是心軟,二是也怕他再次報復,就沒再追究,但從此後不再跟他有任何形式的合作。猜查自知理虧,於某個夜晚從醫院偷偷跑出去,此後再也沒人在泰國見過他。我和方剛成功解了表哥的邪降之後,他對我做和方剛做這種生意的看法有了很大轉變,不再強烈反對,但還是告誡我:解降頭可以,但千萬不能爲了賺錢卻給人下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