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我心想,早知道這麼靈,我爲什麼不自己去請個招邪財的古曼,這不比當古曼掮客賺錢容易得多?
胡三強全家三口,外加我和他在羅勇的兩個好朋友一齊去曼谷狂玩了五天,這傢伙天天灌酒,喝到把膽汁都快吐出來了,他老婆更瘋狂,在曼谷幾家大商場不停地購物,好像上輩子沒見過錢似的。
好容易瘋夠了,大家回到羅勇,胡三強的妻子說:“咱們買所房子吧,租了幾年破公寓,我多一天也不想呆在那種地方了,連空調都沒有!”
胡三強那七歲的兒子也高興得跳起來:“爸爸爸爸,我家要買大房子了嗎?”
“當然要買啦!”胡三強看來也早有此意,當時就準備找房產經紀公司。我提醒他道:“老胡,千萬別忘了我之前告訴過你的事!”
胡三強愣了:“什麼事呀?”
我看了看他老婆和兒子,悄悄對胡三強說:“供奉這個古曼的方法,要把招到的邪財燒掉一半才行。”
胡三強愣了片刻,忽然回想起來:“哦,想起來了,哦……好的,我、我知道。”我又告誡請古曼這事只能你知我知,除了你老婆之外不能告訴第四人,尤其別讓我表哥知道,他連連點頭。
當表哥得知胡三強中了幾百萬泰銖的彩票之後,也覺得很驚訝,說這樣也不錯,終於可以不用擔心他們全家的生計問題了。
又過了一個月,某天表哥急匆匆地對我說:“下午要是有個叫差猜的泰國人來找我談水果加工廠的事,就讓他多等我一會兒,我得去趟精神病院,老胡全家都出事了。”
我正在電腦前看撒廣告的效果,有好幾個人回貼詢問佛牌古曼的事,就隨口應了聲,表哥說完就出去了。過了有十多分鐘,我忽然想起剛纔表哥說的話,什麼老胡全家都出事了?哪個老胡?
下午表哥回來,臉色不太好看,我連忙問他是哪個老胡,出了什麼事。表哥不住的嘆着氣:“就是胡三強,你以前也見過。全家以前都在銀飾廠打工好幾年,前陣子中大彩後又買了一所大公寓,日子應該不錯啊,怎麼說瘋就瘋了,而且是全家發瘋,真奇怪!”
我心裡猛的一震,心想壞了。
我假裝順口問問在哪家精神病院,表哥說就在羅勇以西和春吳裡交界處,全羅勇府只有那一家精神醫院。
表哥的水果加工廠就快開張了,他買下隔壁的兩塊地皮,把院子合併成一個更大的廠院,還要新蓋廠房,每天更忙了,也沒時間過問我的事。我打聽了那家精神病院的具體位置,乘坐大巴來到春吳裡府,再乘出租車到達這裡。
我先在附近買一些糕點和水果,到醫院大門接待室登記,我那蹩腳的泰語和對方溝通很費勁,好不容易知道我要探視的是中國人叫胡三強。接待室的人告訴我,每次探視要交1000泰銖,又把我買的東西仔細檢查,挑出一半留下,另一半交給工作人員帶我進院,敢情這幫傢伙和中國人一樣黑。
這家精神醫院有五層,裡外都是半新不舊的,順着走廊朝裡走,兩側全是淺灰色的厚鐵門,門上用紅漆塗着數字編號,還有個小方窗,能看到裡面的情況。耳邊有很多奇奇怪怪的聲音匯合在一塊,有男有女,有高有低,有說有笑,有吵有罵,特別的豐富。
來到一扇鐵門前,工作人員掏出鑰匙打開鐵門,回頭對我說了一串泰語,我的泰語聽力比口語強點兒,能把幾個我能聽懂的單詞串起來理解成整句。他的大意是說,這名病人症狀比較輕,主要是重度恐懼症,有時會胡言亂語,但有時還正常。沒有暴力傾向,讓我不用擔心。
屋裡只有一張鐵牀和一個抽水馬桶,有個人坐在馬桶旁邊的水泥地面上,看身材應該就是胡三強了,但穿的衣服顯然全是名牌。只見他把整個腦袋都探進馬桶裡去,嘴裡好像還嘟囔着什麼,但聽不清楚。我很想笑,工作人員指着他告訴我,這個人全家似乎都遇到驚嚇,在某天跑出去大喊大叫,把一個在樓下賣芒果乾的老太太都給嚇昏了,後來被趕到的警察給送到這裡暫時看管,而他老婆和孩子關在隔壁的監護室中。
工作人員走了,臨走時告訴我最多探視半個小時,超過還要多收費。
我反手帶上鐵門,走過去拍了拍胡三強的後背,他腦袋沒出來,只把身體往旁邊用力挪:“不是我殺你的,不是我殺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