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在附近?”高雄問道。 我說管他在什麼地方呢,先搜搜這茅屋再說,如果讖書藏在屋裡,那豈不是省事。高雄打了個響指,讓那村民和阿贊布丹在前後放風,我跟他在屋裡四處翻找。茅屋裡很簡陋,幾乎沒有能談得“擺設”的東西,牀是用木板搭在大石塊,有個舊木櫃,算是茅屋裡最好的傢俱了,之前在緬甸深山裡阿贊達林康的那座茅屋還要簡陋。我和高雄裡裡外外搜了個遍,地面各個角落也沒放過,差把茅屋拆了再裝,但什麼也沒找到。高雄建議我們在附近的樹林藏身,等茅屋的主人回來再做打算。
四人走進樹林,分成兩組,在茅屋的左右各找背風背陰的地方坐下,好互相有個呼應。我和高雄一組,那村民嚮導和阿贊布丹一組。現在正是初夏,廣西北海地處沿海,基本不用擔心晚會很冷,但樹林已經有蚊蟲。但那村民早有準備,從身摸出驅蟲藥,在我們四人的身都抹遍了。這股味道十分刺鼻,不知道是什麼草藥組成的,也讓蚊子吃了強。從這裡斜着走出五百多米,能遠遠看到茅屋那邊的情況,我和高雄輪流值守,天漸漸黑下來,什麼也觀察不到了,大概晚八點多的時候,高雄眼尖,隱約看到茅屋方向似乎有亮光傳出。
我們倆悄悄摸過去,果然看到茅屋裡有燈光,窗戶是支開的,裡面點了一盞馬燈,靜靜地不動。我和高雄貓着腰來到正面,站在門旁謹慎地朝裡窺視,怪的是,除了那盞被點亮的馬燈之外,茅屋裡還是沒人,那股難聞的藥味似乎更大了。
“小心,這傢伙有可能在附近。”高雄低聲說。我鼻子非常癢,特別想打噴嚏,連忙用手捏住。但高雄已經打出來了,我連忙左顧右盼,生怕驚動什麼人。幸好沒有,茅屋四外黑沉沉地,並沒看到人影。
高雄低聲咒罵:“什麼鬼味?”忽然他臉變了顏色,我也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懷疑是不是什麼降頭粉之類的。高雄朝我打手勢,我倆彎下腰,透過茅屋牆壁的木板往外張望,但什麼也沒看到。我的鼻子實在太癢了,像有人用羽毛沒完沒了地刮我的鼻腔,手用力捏着鼻翼,最後還是打了個大大的噴嚏。打出去不要緊,覺得頭腦發昏,眼前發黑,腳底也像踩着棉花,而且似乎耳邊聽到有低低經咒唸誦聲。
“快、快跑……”高雄勉強吐出這幾個字,往茅屋的門外跑去。我心想還用你說,問題是現在已經來不及了,我兩腿發軟,撲通跪在地,怎麼也爬不起來。
唸誦經咒的聲音越來越大,似乎是從屋裡傳出來的。我驚訝地看到屋裡那個舊木櫃打開,一個人彎腰從裡面鑽出來,走到我和高雄面前。我頭疼得更厲害,忍不住跪在地,像患了嚴重感冒外加發燒,怎麼也爬不起來。高雄也倒在我旁邊。
昏暗的燈光下,我能看到這人等個頭,以白布纏着頭,臉很瘦,皮膚很黑,眼睛裡放出兇光。他慢慢開張雙臂,像是要擁抱什麼,而唸誦經咒的速度越來越快,我頭疼欲裂,胸悶氣短,眼前一陣陣發黑。
忽然,這人表情驚慌,左右看看,似乎在找什麼。然後他收起雙臂,直直地跪在地,雙手緊握在胸前,唸誦的節奏極快,雙臂也很誇張地在顫抖。躺在地的我轉頭看到阿贊布丹站在茅屋窗外,手握着珠串,也在念誦經咒。沒多時,這纏頭男子開始流出鼻血,而阿贊布丹也一樣。那名嚮導村民走進茅屋,看到這一幕頓時驚呆。
“打、打他!”高雄勉強說。這村民自然知道高雄要他打誰,看着那直跪着的纏頭男子,他手裡雖然拎着柴刀,但卻不敢下手。當然,這刀是他們用來砍柴的,而不是ka:nre:n的,哪裡有這個膽量?
我也說:“快、快動手……”我眼前一陣陣黑,已經都快說不出話。村民哆嗦着舉起右手的柴刀,纏頭男子一面快速唸誦經咒,一面用惡狠狠的眼神看着村民。村民嚇得腿也在發抖,
高雄大叫:“打!”村民雖然不懂法師之間的陰咒對抗,但也知道情況緊急,只好雙手舉起那柄kan“da0,但沒敢用刀刃去砍,而且把刀豎起來,用刀身平拍過去。打在纏頭男子的臉。這男子身體歪了歪,倒在地,但又掙扎着跪直,繼續唸誦。我喊了聲“再打”,村民壯起膽子,用力又是一刀身拍過去,這下打得較用力,而且角度有些歪,用的不是刀身而是刀背,正打在纏頭男子的顴骨,他直接被打翻在地,張大嘴說不出話。
這時,阿贊布丹開始催動經咒,倒在地的纏頭男子全身開始抽搐,不光鼻子,連嘴、眼睛和耳朵都在往外流血,沒幾分鐘不動了,身體蜷縮得像只煮熟的大蝦。村民嚮導嚇得一屁股坐在地,半天起不來。阿贊布丹走進茅屋,擦了擦鼻血,和村民共同把我倆扶起來,坐在板牀。
阿贊布丹用手按住我們的額頭,又施咒幾分鐘,我感覺像重感冒的時候吃了片感康,頭也沒那麼暈了,眼前也沒那麼黑,但渾身關節還是又酸又痛,像患風寒。
“這、這人死了?”村民嚮導怯生生地問。
高雄搖搖頭:“沒有死,明天會醒。”村民鬆了口氣,又問他是誰。高雄讓村民過去搜他的身,仔仔細細地搜,村民搜了半天,發現纏頭男子腰間繫着個小布包,裡面有本用油紙包着的舊書,另外還有厚厚的鈔票,都是五十和一百元面額的。高雄打開油紙包,看到這本舊書的封皮並沒有字,而且已經嚴重破損。打開翻了翻,裡面全都是彎彎曲曲的字,還繪着些人體的各種形態,完全看不懂。有的頁在翻的時候幾乎都要掉渣,薄得都快透明瞭。高雄沒敢再翻,連忙用油紙小心翼翼地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