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好笑笑,說並沒那麼強烈,不過也許那教授有呢。曹先生坐在行軍牀上,又頹然躺下,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墮落啊,墮落!這叫藝術嗎?哪個雕塑家混到這個地步,還有什麼臉見人,還拿什麼出人頭地!”
“很多大藝術家成名之前都是很窮的,”我勸着,“唐伯虎活着的時候也靠賣字畫爲生,聽說賣得還很便宜呢!”
曹先生說“唐伯虎賣過祼女畫嗎,還得讓人看了就硬的?”我笑着說那沒有。曹先生痛苦地把臉埋在枕頭裡,說還有半年,我得在北京買房,還得是城六區,怎麼可能!我心想要是懷柔順義密雲之類的地方也許有機會,畢竟城郊區的房子便宜,現在也就一萬多點,而城六區的都要兩三萬以上。就算最小的單間,總價一百多萬,首付五成還得六七十萬呢,半年內怎麼湊出來?
我對曹先生講了泰國佛牌的功效,告訴他正牌、陰牌、和邪牌的區別。曹先生讓我講講那些請到手後就迅速成願的客戶案例,我心想,那些出事的、反噬的不能隱瞞,免得以後再落客戶埋怨,於是就先挑兩三個沒出事的講講,又說了出事的,其中包括北京玩搖滾的“牛逼樂隊”和那個搞行爲藝術的魔杖。
“綁架他爹媽這事我知道,”曹先生回答,“但沒想到居然是做的陰法刺符,那東西都有這種副作用嗎?”我連忙說當然不是,很多客戶也做過,都沒出事,只有魔杖先生出事,說明跟他自己的性格有關。
曹先生笑了笑“一猜就是這回事!那幫搞行爲藝術的,哪有正常人?不是腦子進過水,就是精神分裂初期,我可是正經的雕塑家,對了,要是我也做這種陰法刺符,你說能不能管用?”
我連忙說“最好別這樣,那費用可不低,你去泰國做的話,也得一兩萬呢。”曹先生沉默了,明顯掏不出這筆錢。於是,我建議他還是請個陰牌,三四千塊,效果因人而異,有效果的話還很明顯,而且不會反噬。
“邪牌是什麼樣的?”曹先生問道。我又簡單介紹了,曹先生點着頭,說我大概明白了,就是原料越陰的佛牌,效果就越好。看來,他對邪牌有些感興趣,對於這種非親非故的客戶,又急着改變生活狀態,就是典型的“剛需”型,按理說牌最喜歡這種。可我又比較打怵,因爲怕客戶事後找我售後,就算沒找,聽說我的客戶出了事,心裡也不舒服。可是,最近我沒怎麼賺錢,而且還搭出去兩萬,所以看到曹先生焦急又興奮的表情,我又被金錢所擊倒,只好告訴他邪牌效果最好,要是更好的就是人胎路過和小鬼仔,甚至山精,但那些東西就貴得多了,邪牌也就是五六千塊錢左右。
曹先生說道“邪牌能戴半年?”
我說“當然能,其實很多時候都是客戶自己太貪,或者供奉出錯,不守禁忌,邪牌雖然邪,但也都是阿贊師傅以高深經咒加持禁錮過,不少客戶戴後都沒事。”曹先生從牀上彈起來,說爲什麼還有那麼多客戶出事呢。
“因爲人常常無法控制自己的慾望。”我老實說,“沒出事之前,都覺得自己可以控制,但在巨大的誘惑面前,大部分人都抵抗不了。”曹先生表示不明白,我說比如你在我這裡請了邪牌,半年內你忽然有個機會出名了,一尊雕塑能賣幾萬十幾萬,手裡有了能在城六區和郊區交界處的首付錢,但你又想,如果能全款該多好,如果能在朝陽區買該多好,這就是貪慾。
曹先生撓了撓腦袋“我不懂,如果佛牌這東西能招財轉運,難道還有額度嗎?我想效果更好點兒也不行?”我說當然不是,而是很多邪牌都有比較特殊的禁忌,比如有的邪牌只能供奉半年,到時候必須退回;有的邪牌要求必須把你賺到的意外之財捐出去一半,少半毛也不行;有的邪牌更奇特,要你把撈到的偏財在當天全部花光。
聽了這話,曹先生張大嘴“還、還有這些說法?”我笑着說這只是一小部分,還有更多。
“那就沒有沒禁忌的邪牌嗎?”曹先生問。我說當然有,只是那些有特殊禁忌的邪牌,其效果都遠遠在普通邪牌之上,而且基本沒假牌和商業牌。那些百無禁忌、只是入過重料卻告訴你永遠不會反噬、永遠能供奉的邪牌,大多數都沒什麼法力,更要小心。曹先生很是糾結,在倉庫裡來回走,拿不定主意。
這時,他放在牀頭幾個大紙箱上的手機響起,這是最老式的諾基亞直板手機,並不是智能的。曹先生拿起手機“喂,我在工作室,有個朋友來看看我……唉,我這不是在想辦法嗎?那三個雕像客戶還沒取走呢。我知道我知道,半年內我去哪弄五十萬啊?你再跟你爸媽好好商量商量唄,給我點兒時間,現在我這個朋友就是幫我想辦法的,他在泰國,能讓我轉運——不是騙子,人家是牌商,專門賣泰國佛牌的。唉呀你不懂,到時候我再跟你細說。對了,先借我幾千塊錢行嗎?就是請佛牌用,有效果,之前我朋友,那個搞行爲藝術的魔杖也從他手裡請過,不就轉運了!啊,對,他現在是進去了,但綁架他父母跟佛牌沒關係,是他自己精神不好……都說了不是騙子,你怎麼不信呢?你要是希望我能轉運就得相信我,要不然我們倆怎麼結婚?什麼,不結了?就因爲我半年內不能在北京買房?誰能啊,你讓我去搶錢嗎?喂,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