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之階第三階。
一直以來沉寂的虛無中，數道涌動着恐怖氣息的身影同時降臨，看着被死亡之火徹底吞噬，連灰燼都不曾剩下的亡鬼之祖，在場的每一位存在面色都格外沉凝。
片刻的沉默後，頭生雙角，周身涌動着霸道氣息的龍祖一雙燦金色的眼眸望向其他幾位，用嘶啞的聲音開口。
“誰幹的？”
寂靜被打破，身着一襲結晶長裙的晶族之祖身影平靜，“阿萊達，何必明知故問。”
“我們五個同時趕來，還有誰能出手？”
“當然是卡蜜爾的那位幫手了。”半妖之祖哂笑一聲，“那個藏頭漏尾的老鼠又出現了。”
晶族之祖平靜地看着半妖之祖，直到對方臉上的笑容緩緩褪去，這才平靜開口，“那個藏頭露尾的第三境可不是我晶族的幫手。”
“他更像是你們半妖一族的幫手。”
“不然…”晶族之祖眼中多了一絲戲謔，“你憑什麼在兩位第三境的圍攻下活下來？”
“迪索斯，你以爲自己很強麼？”
“你…”半妖之祖面色一黑，眼中涌現兇光，“看來你已經忘記千年前是怎麼被我打碎的。”
“要不要再試試？”晶族之祖不甘示弱地反擊。
“好了兩位，讓我們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事情上吧。”月靈之祖輕咳一聲，打破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氛圍。
龍祖和矮魔之祖沒有開口，眼中卻閃動着古怪的神采。
但凡有點腦子，都不會覺得晶族和那個藏頭露尾至今沒有暴露身份的第三境強者有關係。
如晶族之祖所說，這件事上嫌疑最大的反而是作爲受害者的半妖一族。
這一刻，他們想到了很多。
比如半妖一族和亡鬼一族的仇怨。
還有半妖一貫以來衝動和不動腦子的傳統。
這麼想來…
在這個時候落井下石擊殺亡鬼之祖，好像也很合理的樣子。
越想，兩位族看向半妖之祖的眼神就越發不對勁起來。
“看我幹什麼？”半妖之祖咆哮一聲，面色陰晴不定，此刻他有些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好像背上了一口大鍋。
亡鬼之祖死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很被動。
勞特萊恩這個老廢物，降臨第二階被人族的第二境反殺，現在竟然還要拖累他！
“各位，眼下最重要的似乎並不是誰殺了勞特萊恩。”月靈之祖淡淡開口，“我們應該關注的，是人族。”
“人族的統領者剛突破第二境，就擊殺了降臨的勞特萊恩。”
“等他突破第三境，各位有誰能戰勝他？”
此言一出，場中再度陷入死寂。
“龐加萊爾你最沒資格說這個。”矮魔之祖冷笑一聲，“如果不是月靈一族始終作壁上觀，還暗中幫助人族，人族根本沒有進入第二階的機會。”
“以前是以前。”月靈之祖一臉鄭重，“誰能想到人族的統領者如此強大？”
“接下來，我族會配合諸位，一同針對人族。”
月靈之祖的表態令其他第三境神色稍緩。
“人族之強，強在統領者。”月靈之祖緩緩開口，“如今洛進入第二階，只能以降臨的形式在第一階出手，而降臨是有冷卻的。”
“我們在第二階的強者數量遠超過人族，只要隱藏好自身，不被洛找到本體，完全可以通過連續降臨的方式讓洛無力支援。”
“第一階的局面，反而因此被打開了。”
聽到這話，其他第三境忍不住點頭。
月靈之祖不愧是在天穹之階存在最久的第三境，一語中的，指出了關鍵。
“那我們如何對付洛？”龍祖沉聲開口，“他的力量太詭異了，我們降臨對付他，恐怕也得步入勞特萊恩的後塵。”
雖然看不起亡鬼之祖，但大家都清楚，同爲第三境，彼此的實力不會差太多。
洛能對付降臨的亡鬼之祖，就能對付降臨的他們。
如果只是降臨身被擊殺，也就算了。
但第三階還藏着一個至今不知曉身份的第三境，對方能夠趁虛而入擊殺亡鬼之祖，未必不能用同樣的方法擊殺他們。
這讓所有的祖都不由得心生忌憚。
“看來各位都不願意降臨。”月靈之祖嘆了一口氣，“可等到對方上了第三階，只怕我們五個合力出手，也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那就先合力找到那個未知的第三境，把他解決掉。”晶族之祖看着神色陰沉的半妖之祖，幽幽開口。
解決了那個第三境，至少大家能夠放心降臨。
如此，才能對付人族的統領者。
“那便這樣吧。”月靈之祖微微頷首，而後話音一轉，“勞特萊恩已死，亡鬼一族如何處理？”
“龐加萊爾，看來你已有想法了。”龍祖盯着月靈之祖，緩緩開口，“不如先說說你的想法。”
“也行。”月靈之祖笑了笑，“想要抗衡人族，多一些幫手總是好的，亡鬼一族雖然沒有了第三境和第二境的首席，但實力還是很強大的。”
“我的想法是，我們五族各出一些資源，讓亡鬼一族儘快誕生一位新的第三境吧。”月靈之祖神色誠懇地開口，“我月靈一族隨時可以拿出屬於我們的這部分。”
聽到這話，其他第三境同時嘴角抽動起來。
月靈一族當然拿得出。
畢竟月靈一族之前沒被人族搶劫，戰力也幾乎沒有受損。
但他們四族之前元氣大傷，到現在都沒恢復過來，還被洛那個該死的傢伙勒索了一大筆資源。
這個節骨眼上，讓他們拿出資源扶持亡鬼一族誕生新的第三境？
開什麼玩笑！
“亡鬼一族在天穹之階也經營了八千年了。”半妖之祖幽幽開口，“把他們滅了，我們幾族實力能提升不少，對付人族同樣可以更有優勢。”
晶族之祖、矮魔之祖和龍祖同時贊同點頭，緊接着忍不住看向半妖之祖。
還說亡鬼之祖不是伱殺的！
“這…”月靈之祖臉上帶着些許悲憫的神色，“種族之戰還未正式開始，亡鬼一族便要亡了嗎？”
“我們會繼承他們的意志的。”龍祖平靜開口。
“就這麼辦吧。”矮魔之祖點頭贊同。
晶族之祖沒有開口，但態度同樣鮮明。
見狀，月靈之祖也不再堅持，只是又深深嘆了一口氣，臉上悲憫的神色始終不散，爲亡鬼一族痛惜不已。
於是天穹之階上一個種族的宿命，就在五位第三境的隻言片語中被決定了。
敲定了一些細節上的問題之後，五位族羣之祖各自離開。
回到自己所在的區域，月靈之祖臉上悲憫瞬間消失，在他身側，一道模糊的身影浮現。
“最近這段時間隱藏好自己。”月靈之祖望向對方，“不要再出手了。”
“我當然清楚這一點。”模糊的身影嘿嘿一笑，“五位祖聯手，誓要把整個第三階挖地三尺，我好怕怕啊~”
“這一次，他們是鐵了心要把你挖出來了。”月靈之祖微微搖頭，“藏是不可能永遠藏住的，做好假死脫身的準備。”
“好吧。”模糊的身影聳了聳肩，“你纔是月靈之祖，你說了算。”
說完，神秘的第三境身形迅速消失，原地一絲氣息都不曾留下。
等到對方離開，月靈之祖盤膝端坐，沉思片刻後，拿起一枚有着九種色彩的水晶球。
那是他與月靈一族的九位主祭聯繫之物。
九種色彩逐一亮起，下一瞬水晶球爆發出明亮的光彩，九大主祭的投影出現在月靈之祖身前。
“祖！”
九大主祭同時開口。
“亡鬼之祖隕落的事情，你們應該已經知道了。”月靈之祖看着九位主祭，緩緩開口，“天穹之階，即將陷入一場混亂之中。”
“我們月靈一族，也無法再袖手旁觀了。”
“不論是否願意，我們終究要被捲入其中。”
“瑪希婭。”
“在！”紫月主祭站直身體，神色嚴肅起來。
“率領第一階的族人，配合其他幾族圍攻人族。”月靈之祖緩緩開口。
紫月主祭露出驚愕的神色來，“祖，不用和人族保持友好關係了？”
“此一時彼一時。”月靈之祖聲音微微一頓，“但記住，只動用明面上的力量。”
“是！”紫月主祭點頭應下。
安排下第一階的事宜後，月靈之祖看向其他八位主祭，“接下來，其他幾族可能會有大量第二境降臨第一階針對人族，用輪流降臨的方式讓人族的統領者無法及時支援。”
橙月主祭露出瞭然的神色，“祖，我明白了，我們也跟着一起…”
“不！”月靈之祖沉聲開口，“不要降臨。”
“你們，絕對不能降臨第一階針對人族！”
“這…”橙月主祭露出茫然神色，其他幾位主祭也同樣面色疑惑。
要對付人族，又不讓他們降臨，這是什麼道理？
“我來說吧。”藍月主祭輕聲開口，“我們九位之中，我和瑪希婭應該是和人族的統領者接觸最多的，而我應該是最清楚他所擁有的能力的。”
藍月主祭話音停頓了一下，眼中多了幾分凝重的神色。
“結合洛在副本階段和登臨後的某些表現，我基本可以確定，他能鎖定指定目標的位置。”
“這應該是他的玩家天賦。”
藍月主祭看向神色逐漸變化的其他幾位主祭，一字一句道，“這意味着，我們一旦降臨，位於第二境的本尊會第一時間被洛找上門來。”
之前提議降臨的橙月主祭面色一白。
“洛的能力，不要向其他幾族透露。”月靈之祖看着一衆主祭，緩緩開口，“接下來我要說的這件事，纔是你們接下來必須全力去做的。”
聽到這話，所有主祭的神色都嚴肅起來。
剛纔提到的關於人族的事情已經足夠重要了，但此刻月靈之祖卻說接下來的事情更重要。
雖然還不知道是什麼事，但他們已經提起了十萬分的精力。
“亡鬼之祖已死。”月靈之祖話音微微停頓了一下，“我與其他幾族的祖商議之後，決定在種族之戰前提前滅掉亡鬼一族。”
“亡鬼一族守門人的真實身份，一直被我們隱秘掌握，對方是第二階的葬魂使者·佩恩斯。”
“擊殺他，打開亡鬼一族的門。”
月靈之祖的目光望向在場的主祭，“第一階的族人無需管亡鬼一族，但在第二階，把亡鬼一族作爲首要目標。”
“決不能讓亡鬼一族有機會登上第三階。”
“是！”諸位主祭齊聲應下。
“就這樣吧。”月靈之祖揮了揮手。
九大主祭的投影逐一暗淡，最終只留下一位。
與留下的那位主祭對視一眼，月靈之祖的嘴角多了一絲怪異的笑容。
——
並不知曉第三階此刻發生了什麼，在亡鬼之祖隕落的第一時間，秦川收到了來自風吟的傳訊。
“亡鬼之祖怎麼死的？”風吟直截了當地詢問起來。
秦川和林月對視一眼，簡單講述了兩人進入第二階之後發生的事情。
片刻的沉默後，風吟緩緩開口，“應該是之前提到的那位神秘的第三境出手了。”
“各個種族的祖都在明面上，他們不會輕易做出這樣的事情，因爲很有可能導致被圍攻，只有隱藏在暗處的那一位，行動不需要有所顧忌。”
“這樣一來…”
“除了月靈之外，其他種族都在恢復階段，如今亡鬼之祖隕落，他們不可能幫助亡鬼一族。”
“亡鬼一族，只怕要徹底退出種族之戰了。”
“其他種族估計也會想辦法在亡鬼一族身上咬下一塊肉來，而亡鬼一族此刻恐怕對人族的恨意最強，畢竟明面上亡鬼之祖的隕落是你導致的。”
“嗯。”秦川無所謂地笑了笑，“既然如此，那我們也不用客氣，直接對亡鬼一族出手就行。”
“我會安排的。”風吟話音停頓了一下，緊接着提到另一件事。
“第一階的月靈一族，似乎有些異動。”
“不出意外的話，月靈一族接下來也會和其他種族聯手對付我們。”
“月靈一族麼…”秦川心頭微微一嘆。
“那就讓他們放馬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