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合的重低音喧鬧於耳,迷濛閃爍的霓虹燈,舞池內瘋狂擺動着身體的男女勾搭成羣。
宋清月皺了皺眉,從酒吧舞池的一側樓梯上去。
這家酒吧出了名的亂,如果不是因爲要拿東西,她根本不會踏入這種地方。
樓上樓下根本就是兩個世界,樓下的喧囂絲毫沒有影響到樓上。
幽長的走廊,昏?的壁燈。
這裡是這家pub特地闢開來給來玩兒的男女休息的地方,幾乎是再樓下勾搭上,看對眼了又急不可耐的男女。就會到這上面來開房。
噠噠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有條不紊。
找到了一開始約好的地方,看到門牌上的205,宋清月才伸手敲門。
不一會兒,門就應聲而開,一隻纖纖玉手從門縫伸出來,露出一小截碧藕。
指甲上塗着豔紅的蔻丹,手裡還捻着一個u盤。
宋清月拿過了u盤後,就轉身離開,一絲停留都沒有。
下樓時,她被一個醉醺醺的男人攔住了去路。
“喲,美女一個人啊?”
他邊說邊打了個酒嗝,逼得宋清月往後退了兩步,皺起秀眉。
“你…你跑什麼?”他晃晃悠悠的想去抓她,含糊不清的嘟囔道,“別跑,讓哥哥好好疼疼你!”
她在臺階上,沒能躲開,被一把摟住。
宋清月頓時跟過電一樣,雞皮疙瘩都被激起。想也不想的用力推開了醉的跟一灘爛泥一樣的男人,“滾開!”
她力道不輕,對方又沒防備,被她這麼一推,撞到了牆上,反倒是清醒了不少。
宋清月着急的想離開,冷不丁被拽住了手。
“臭娘們,你給臉不要臉是不是?敢推我!”
喝醉後的男人手勁兒特別大,捏着她的手腕生疼。
“跟我上去!”
他拉着宋清月就想往樓上走,宋清月狠狠踩了對方一腳,高跟鞋在對方腳背上碾着。
“靠!”
吃疼的大吼了一聲,一把甩開了她。
宋清月被這力道一帶,往樓梯下跌去。
她以爲肯定會滾下去,沒想到撞進了溫暖的懷中,她睜開眼睛,擡頭一看,只看到滾動的喉結和光潔的下巴,下顎線弧度優美。
“敢踩我!臭婊子,看我怎麼收拾你!”
被宋清月惹怒的男人又想來抓她,她被帶着側身微微躲開。
旋即,摟抱着她的男人跟她站在了同等的高度。
她親眼看着對方拽住了那個醉漢的衣領往下拉,然後一腳踹在了醉漢屁股上。
那人從樓梯上滾了下去,宋清月看着那人頭撞到了地板上後,身子微微抽搐了下就沒了動靜,她頓時吃了一驚。
本想去查看那個醉漢的傷勢。卻被對方強制性的拉走。
舞池內的音樂聲振聾發聵,他們那邊的鬧劇鬧出的聲響絲毫沒有影響到這邊的熱鬧。
被帶出了酒吧後,那人才鬆開了她的手,“誰讓你跑到這種地方來的?”
自然熟稔的語氣讓宋清月一愣,旋即。眼眸定了定神,看向對方,“跟你有什麼關係?”
“是跟我沒關係。”她說的話,讓對方臉色更加陰沉,“我只是好心警告你,一個女人別跑到這種地方來。”
“靳先生,謝謝你剛剛出手幫忙,不過那個人…”
“你放心,死不了。”靳旌聿將沉沉目光從她身上挪開,“樓梯上鋪了地毯,就算滾下去,頂多只是淤青傷。”
宋清月鬆了口氣,她可不想扯上人命官司。
“怎麼?膽子這麼小?”
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敏感了,總覺得這次的靳旌聿,跟前兩次遇見的大不相同。
靳旌聿譏誚的看着她笑,“沈屹琛前腳剛走,你後腳就跑到酒吧來尋歡作樂,宋小姐,你也沒有你說出來的那麼高尚貞潔。”
她臉色頓時一冷,懶得跟靳旌聿糾纏,冷冷淡淡的出聲,“我很感謝靳先生出手幫忙,不過也請靳先生以後弄清楚了事實再開口說話。”
宋清月說完就走,將靳旌聿拋在身後。
她完全沒看到,靳旌聿看着她離開的背影。眼底複雜的神色。
昏?的路燈,將影子不斷拉長,宋清月沿着路走了一段,又停了下來。
轉身,看向身後不遠處的人,“你跟着我幹什麼?”
“天太晚了,你一個人不安全。”
靳旌聿無所謂的語氣聽着格外欠揍,宋清月深深皺起眉,“那也不需要你送!”
她的話沒有任何的作用,靳旌聿該跟着還是跟着。
宋清月加快了腳步。在過紅綠燈的時候,氣沖沖的往前走。
才走到路中央,綠燈就跳了。
車燈晃眼,刺耳的喇叭聲。
“小心!”被大力往後一拉,她整個人被圈抱在了溫暖的懷中,淡淡的梔子香縈繞在鼻尖。
她聽到靳旌聿胸膛下撲通撲通跳動的心臟,以及熟悉的氣息,讓她僵在原地。
爲什麼…她不排斥靳旌聿?甚至對他的懷抱衍生出了一絲依賴…
靳旌聿繃着臉,一言不發的拉着呆愕的她過了馬路。
“你…”話到嘴邊的斥責又被生生吞了回去,靳旌聿看她一臉的魂不守舍,眉梢冷意往下壓了壓。
“靳旌聿…你…到底是誰?”
她呆呆的看向對方,靳旌聿微微皺眉,旋即緋紅的脣輕啓,“你希望我是誰呢?”
“在酒吧裡,你更希望那個從天而降的人是沈屹琛吧?可惜不是。他從來都不會在你最需要的時候出現。”
宋清月臉色微微一變,她剛剛有那麼一瞬間是希望看到沈屹琛的,只是一睜開眼睛,看到了靳旌聿。
她又覺得失落又覺得正常,靳旌聿說的沒錯,沈屹琛永遠都不會在她最需要人幫助安慰的時候出現在她身邊。
這可能…就是她跟沈屹琛之間的有緣無分。
“阿嚏~”
宋清月出神想着時,鼻尖癢兮兮的,捂着嘴打了個噴嚏。
靳旌聿深深看了她一眼,已經是夏末初秋的季節,白天很熱,可是到了晚上氣溫就下降了不少。
她身上只有一件單薄的襯衫和套裙,長眉微皺,他脫下了身上的外套給她披上,淡漠出聲,“夜裡涼。別感冒了。”
他一會兒一個樣,起初的桀驁不馴,後來的心狠毒辣,剛剛還冷着一張臉教訓她,諷刺她。
現在又…
宋清月看着眼前人,眼中的關心和緊蹙起的眉心,越看越覺得他身上總給她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謝謝…”
她並不排斥靳旌聿,反而本能的會去接受他給的一切,就好像這種事在他們身上已經演練過了千百遍。
“以後不要一個人大晚上的跑來酒吧,不安全。”
靳旌聿一邊幫她攏着衣襟,一邊說,“你太不會掩藏你的情緒了,我知道你最想看見的人是誰,可是宋清月,你得清醒點,那個人他從來都不會在你有危險的時候出來救你,你只能靠自己。”
他語重心長的話,宋清月訝異的發現自己竟然聽得進去。
突然,靳旌聿伸出手抱住了她,低啞着嗓音。“不用這麼可憐的,你也可以選擇依靠我,你不需要那麼堅強,以後我會保護你。”
“對不起,找來的這麼晚。”
宋清月應該推開他的,可是她不想推開,她的反應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眼眶發酸,眼圈微微泛着紅。
從來就沒有人說過要讓她依靠,所以她只能靠自己,可其實什麼事都硬抗着,她很累,害怕了也沒有人可以訴說,她只能一個人咬牙忍着。
靳旌聿揉了揉她後腦勺,“我會幫你的,無論你想做什麼。我都會幫你,別怕。”
“你…爲什麼你…”後脖一疼,意識漸漸渙散。
爲什麼你對我的事這麼熟悉,我對你又那麼依賴…
她還沒來得及問出口的話徹底消失在嘴邊,沒有機會問出。
夢裡迷霧重重疊疊,她看不清任何東西。
倏忽,她被一道怪力拉扯到了扭曲的空間中。
跟走馬觀花一樣,她看到了自己跟沈屹琛之間發生過的一切,還有…
她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忘記了。
隱約記得她坐在車裡,有人追着車後跑,“月月,月月…我會去找你的…”
“你沒吃飯嗎?喏,分給你,你一半我一半。”
“月月,你看這個是你,這個是我,你收好了,我一定會去找你的!”
什麼這個是你,這個是我…
頭疼的跟要裂開一樣,宋清月猛地睜開了眼睛,氣喘不勻。
喘着粗氣猛地坐起了身,被褥順着她起牀的動作從身上滑落。
驚魂未定的宋清月看着周遭熟悉的一切,搏動慌亂的心臟漸漸平穩下來。
後脖鈍鈍的疼,手摸了摸後脖,她嘶了一聲。
奇怪…她是怎麼回來的?
“少奶奶,您醒了啊!邵助理已經在樓下等您很久了。”
宋清月猛地想起來今天約好了要見供應商的事,麻利的掀開了被子起牀,倏爾,她一怔,問道,“我是怎麼回來的?”
“少奶奶您昨晚是被付秘書送回來的。”
“付秘書?”她怎麼記得她是跟靳旌聿在一起?
“是啊,付秘書說您這幾天工作太累沒有好好休息,所以暈倒了,您被送回來的時候,老爺急壞了。”
“哦…”怎麼會變成付蓉呢?明明是靳旌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