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垂着手,緊張地站在唐瑞的辦公室桌前。隱隱的感覺到一股從他身上傳來的逼人氣息。
唐瑞今天穿了一身鐵灰色的三件事西裝。帶了一副金邊眼鏡,俊秀的臉龐更顯清雋。儒雅的彷彿是大學裡的教授一樣。
可是我卻覺得連他的金屬的眼鏡框,都散發着讓人不寒而慄的冷氣。
霍建元和唐瑞一樣都是表裡不一的人,可是我能篤定霍建元不會真的傷害我,而唐瑞不是。唐瑞偶爾流露出來的神色,讓我一下子就能感受到危險的襲來。在必要的時候,他會隨時將我置之死地。
“唐經理。您有什麼吩咐嗎?”我垂着眼,避開唐瑞看過來的視線。沒心思去猜測他叫我進來的意圖,只想快一點離開他的辦公室。
“我要你今晚陪我出席一個生日宴。”唐瑞直截了當的告訴了我他的要求,而且在我還沒開口之前,先斷了我的後路:“厲總那邊你不用擔心。今天他不會去你那的。”
對於厲豐年的行程,唐瑞說的斬釘截鐵,不給我一絲懷疑的空間。
唐瑞表面上是讓我陪他去參加一個生日宴。我當然不會愚蠢的以爲他只是要一個女伴,他的心思太深。我怕自己最後又掉入了什麼陷阱裡。
“唐經理,這種超出工作範圍的事情,我恐怕不能答應你。”我嚴肅而認真地拒絕着唐瑞。
唐瑞好似無所謂的笑了笑。卻是那麼的鬼魅。“你知道我手裡握有你的什麼秘密,如果你不在乎消息外流,當然可以拒絕我。”
我的雙手緊緊地握成了拳,憤怒地看着唐瑞,這個男人又要用我曾經當過小姐的事情來威脅我,讓我做一些我不願意的事情。
上次陪酒籤/約只是一個開始,他之後肯定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如此要求,難道我要一直受制於他嗎?
“唐經理,我做小姐只不過是爲了籌外婆的手術費,我並不覺得這是多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如果你要說出去,就隨便你,大不了我不要這份工作了。”我心裡洶涌澎湃着,乾脆破罐子破摔,想要掙脫出唐瑞對我的桎梏。
“哦,是嗎?”相對於我的激動,唐瑞卻沒有太大的反應,他反而輕笑着看着我說:“宋臨夏,真沒想到華晨地產的裴明森居然是你的前男友。”
我內心深處燃燒的熊熊火焰,像是瞬間被冰封了一樣,手腳僵硬着動不來,唐瑞是什麼時候知道這件事情的。
我反問着他,“是又怎麼樣?”
“大家肯定會很好奇,爲什麼一開始對我們公司畢恭畢敬的華晨,現在居然臨陣倒戈,連到手的地皮也被他們攪合飛了。原來厲總是衝冠一怒爲紅顏,才惹上了這個麻煩精。你說消息傳出去之後,環球的其他股東,還有厲總未婚妻的沈家,會怎麼看待這件事?”唐瑞靠着椅背,一副悠閒自得的模樣。
打蛇打三寸,唐瑞每次出手都精準的掐到要害。
我心裡震的發慌,厲豐年這麼高傲的人,也寧願爲了事業利用自己的婚姻,從而鞏固自己的權勢。由此可以看出,他對這方面看的是如此的重要。如果真如唐瑞說的這般,消息傳出去之後,雖然不會對厲豐年造成致命打擊,但是也是不小的衝擊。
比起我自己,我已經更加在乎厲豐年的一切了。
隨着我陷入沉思,辦公室裡瞬間無聲,安靜中瀰漫着星火的硝煙味。
給了我足夠的思考時間之後,唐瑞又問我:“考慮的怎麼樣,答應還是不答應,你自己選擇。”
“我答應你。”我說完,緊緊地咬了咬牙,看着唐瑞一臉的小人得志,馬上轉身就走。
從唐瑞辦公室出來之後,李娜的神色就不是十分友善,一改以往湊過來問聽八卦的習慣,而是陰陽怪氣的在自己位置上說着話。
“誒吆喂,有些人就是不一樣啊,看起來普普通通,安安靜靜的。只不過陪經理去簽了一次合約,居然一下子就成了經理眼前的紅人了,給總經理送文件的事情找你,現在還被單獨叫進去吩咐事情,唉,看來我這個老員工說不定什麼時候都要被辭退了。”
李娜一陣長吁短嘆,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是大家一個辦公室的人,怎麼會聽不出來她是在嘲諷我,
心裡惴惴不安又亂成一團,我根本沒有時間去理會李娜的冷嘲熱諷,僵着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神色不佳,連一點點禮貌的笑容都沒有。
見我不理會她,李娜心裡估計更是窩火,一直喋喋不休的沒有停過。
倒是業務員中有個叫做陳浩的,平時跟我也就說過幾句話的關係,居然站出來替我說話:“李姐,你這話就說的不對了,當初經理可是也給了你和臨夏一樣的機會,是你自己說要約會,不能陪經理去籤/約。利達電子的合約金額可是高達幾千萬的,現在合約籤成了,經理看好臨夏也不奇怪啊。”
陳浩是今年剛畢業的大學生,生的白淨好看,叫李娜一聲姐也不過分,可是李娜可接受不了,她隨即碎了一口:“啊呸,誰是你姐姐啊。這合約,鬼知道是怎麼籤成的,只能說人不可貌相,有些人的手段就是高啊。”
李娜一面說,還一面訕笑着瞅我,神情是滿滿的地戲謔,陳浩還想再說,我卻對着他搖了搖頭,李娜諳熟辦公室生存法則,這樣的口舌之爭且不說爭不出什麼結果,而且對陳浩之後的發展恐怕也不好,但是他的好意我感受到了。
那天后來的事情,就跟唐瑞跟我說的一樣,中午我就收到了厲豐年發來的短信,說晚上有事,不回家吃飯。
我神情呆滯的盯着手機屏幕,看着它由亮變暗,手指動了動,在回覆裡面輸入了幾個字。到底要不要告訴厲豐年唐瑞要求我的事情呢?
如果厲豐年知道了,肯定不會讓我去,而且說不定會跟唐瑞鬧得不可開交,到時候唐瑞這個小人會做出什麼事情可說不準。
我掙扎猶豫良久,最終還是將輸入的字都刪除了,只回了一句“知道了,別喝太多,注意身體”。
***
下班時間後又過了一個小時,唐瑞才帶着我離開公司,上了他的黑色奔馳,他帶我去了一傢俬人工作室。
從髮型到妝容,再到挑選服裝、鞋子、配飾,都有專人負責,我像是一個洋娃娃一樣,被一羣人裝扮着。
要不是我是被唐瑞挾持的人質,不然真的像是電影裡麻雀變鳳凰的橋段。
設計師給我挑選的衣服是一件湖藍色的長款晚禮服,平口抹胸的設計,配合高高挽起的髮髻,露出修長白皙的脖頸和優雅的蝴蝶鎖骨,還有一個藍寶石項鍊,點綴在白嫩胸/乳之上,引人曖昧目光。
從服裝可以看出,唐瑞要帶我去的生日宴肯定檔次不低。
我從裡面出來之後,一直低着頭看手機的唐瑞瞥了我一眼,他好似有些晃神,濃重的目光就落在我的臉上,久久都沒有移開。
我當然不會自大的以爲,唐瑞是被我的扮相給驚豔了,可是他那片刻的失神,真的太明顯了。
更讓我心悸的是,我在他的目光裡,看到一絲悲傷,他彷彿是從我身上想起了什麼。
我的腦海裡,鬼使神差的閃過一個人的名字。
江清妍。
那個連厲豐年和霍建元都覺得我跟她長得相像的女人。
難道唐瑞跟她有什麼關係?
而以上的一切,都是我直覺上的猜測而已。
唐瑞開車到一個半山腰的豪華別墅前,別墅裡面燈火輝煌,別墅外面已經停滿了一排排的名車,還有五六個穿着制服的侍者在招待客人和安排車輛的進出,光是看這個規模,也瞧得出今天生日宴主人的身份,非富即貴。
夜風清涼,我挽着唐瑞的手,一起往別墅的主樓走去,他問我說:“你知道這個別墅的主人是誰嗎?”
“這對我來說並不重要。”我語氣不善的反嗆了一句,我只是陪他來,根本不在乎這裡的主人是誰。
唐瑞倒也沒生氣,他繼續往下說着:“這裡是霍家,或許說霍建元,你會更熟悉些。”
聽他這麼一說,我倒不禁有些詫異,原來繞來繞去,我還是沒繞開厲豐年和霍建元。
唐瑞繼續往下說着,“今天是霍建元父親霍義濤的六十大壽,霍義濤五年前就把霍家的所有產業都交給霍建元打理,他從商場上隱退,一直在歐洲遊歷。霍家的這個別墅,也一直空着。這次爲了慶祝霍義濤六十大壽,這個別墅才又開始對外使用。江城裡,霍家也是金字塔頂端的,今天來這裡的人,除了賀壽,當然也是爲了尋找合作的機遇”
“那你呢,你來這裡是什麼目的?”而且必須我要陪你來的理由是什麼?
“我要你找一個人。”唐瑞停下了腳步,轉身跟我對視着。
我問他:“是誰?”
“江清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