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一輩子都在道上，我就在風塵裡永相隨。
莉姐的一句話。道盡了她和寬哥之間的情感糾葛。
就算是有錢又有真情的香港老闆又如何。在莉姐的眼裡，也只不過是她人生中的一個過客。
在我看來。莉姐和寬哥並非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只是因爲橫在兩人身份關係上的枷鎖，困住了相互深愛的腳步。
寬哥之所以會讓兩個新媽咪進入會所的目的，恐怕也是爲了逼莉姐走人，離開這滾滾風塵。去外面做一個看得見陽光的人。
可是所有的一切，在莉姐眼裡。都沒有陪在寬哥身邊重要……
我沒有繼續在偷聽下去，而是選擇默默地離開。在走過一樓大廳的時候，我看到吧檯那邊的燈亮着，林生拿着調酒器正在調酒，
林生顯然是有些底子的。上下震動調酒器的動作乾淨利落，看起來十分的瀟灑帥氣。
他也看到了我，跟我揚了揚脣。
我走過去在吧檯坐了下來。林生將調好的雞尾酒倒在高腳杯裡，他手一伸。酒杯酒推到了我面前，是一杯顏色鮮豔的瑪格麗特，帶着清鮮的果香和龍舌蘭酒的獨特香味。
“你怎麼會調酒的？”我問林生。
林生一邊收拾着酒具。一邊跟我聊天。“之前做服務生的時候跟阿城偷學的，我還沒正式出師呢，你覺得口感怎麼樣？”
阿城是天上人間的調酒師，一頭飄逸的長髮，渾身透着一股憂鬱氣息，跟林生的爽朗帥氣不是一個風格，但是也是型男一枚。
我想象着這兩人站在一起的畫面，應該也挺賞心悅目的。
我抿了一口，酒液入口酸酸甜甜的，口感特別清爽，是一杯很適合女性的雞尾酒。
“很好喝，以後你要是不幹這行了，也可以去當調酒師了。”
林生被我逗笑了，露出一口整齊的大白牙，但是在一陣說笑之後，林生臉上的神色慢慢地沉了下去，他問我說：“臨夏，你是不是要走了？”
可能是因爲知道林生喜歡我的關係，我下意識的避開了他的眼神，手指不停轉動着雞尾酒的酒杯，“恩，要走了，今天來就是跟莉姐離職的。”
林生聽了我的答覆之後，好一會兒都沒有再開口說話，只是靜靜的用白毛巾擦着酒杯。
我假裝開朗的露出一個燦爛笑容，笑言道：“我終於要脫離苦海了，難道你不恭喜我嗎？”
林生看了一眼我逞強的笑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略顯失落的說：“小沫走了，你也走了，這裡也不是什麼好地方，的確是走了的好。慶祝你脫離苦海，這杯酒就當是我請你的。”
“吼，你也太小氣了吧，連一杯酒都要跟我收錢。”我埋怨着。
“我現在可已經升職成爲會所的副經理了，當然有職責看管好會所裡的財務和商品。”
“切，你是變身爲吸血鬼老闆了吧。”
我跟林生繼續扯皮着，直到寬哥從裡面出來，然後將林生一同帶走後，我才又去了莉姐的辦公室。
這一回，我敲了門之後等了一會兒才進去，莉姐已經穿着妥當了坐在辦公桌旁抽菸了。
會所裡的小姐都是跟會所簽了合同的，合同中都規定了高額的解約費，並不是你想不做就能不做的，而厲豐年早就已經支付了這筆錢，所以我一進門，莉姐就先開口問我說：“來辭職的？”
“嗯，莉姐，我的情況你也清楚。當初我會做這一行，就是外婆的手術費，現在手術費籌到了，厲少對我也不錯，我打算跟他了。”
“你認準了，就厲豐年了？”莉姐抽着煙，隔着一層朦朧的煙霧問我說。
“就他了。”我回望着莉姐，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我又下意識的想起了莉姐之前的那一句“永相隨”，希望我跟厲豐年也能這樣，就算永遠都只能是現在這樣的關係，但是能在他身邊就夠了。
莉姐夾着香菸的手撐在她的下巴處，手指敲着自己的臉頰，她說：“你還記得當初我在這裡跟你說的那一句話嗎？”
我怔愣了下，沒想明白莉姐說的是哪一句。
“要是活得下去，別再來這種地方了。”這是我第一次在這個辦公室裡時，莉姐跟我說的那句話，她今天又跟我重複了一遍。
我雙眼澀澀的，很用力的說了一句：“好，謝謝莉姐，我走了。”
莉姐眯着眼跟我擺了擺手，沒有再多看我一眼。
從昏暗的長廊走到外面的陽光下，我小心翼翼的走着每一步，而且絕不回頭，這個讓我沉淪也讓我新生的地方，我也真的不想再來了。
***
我回到別墅之後沒多久，就接到了厲豐年的電話，厲豐年問我說今天做了些什麼，我一五一十的將今天的所有行程講給他聽，沒有一絲的遺漏。
我身邊無論是陳媽還是寧叔，可都是厲豐年的人，我並沒有愚蠢的以爲自己還可以保有隱私。
厲豐年好像非常滿意我鉅細靡遺的回答，在電話那邊輕笑了笑，然後跟我說：“晚上到外面吃飯，你準備一下，讓寧叔送你過來。”
我當然也是不敢拒絕的答應了下來，可是厲豐年一沒說吃什麼，二沒說去哪裡吃，看着衣帽間裡一排排的新衣服，我在心裡泛起了難。
既然是跟厲豐年出門，去的肯定是高級的餐廳，我左看右看，最後還是隻選了一件米黃色的連衣裙，一雙棕色的踝靴，化了一個淡妝就準備出門了。
出門前我跟陳媽說了聲，我和厲豐年今天在外面吃，讓她不用準備晚餐了。
陳媽卻上上下下打量着我說：“小姐，您就打算這樣出去跟先生吃飯？”
我低頭看看自己的穿着打扮，雖然簡單了點，但是也算是得體大方，而且厲豐年給我準備的衣服，一看就是名牌貨，根本不用擔心品質問題。
“這樣有什麼不對嗎？”我疑惑的問着陳媽。
陳媽對着我搖了搖頭，然後拉着我的手回到了二樓的衣帽間，她動作果斷又幹脆的從架子裡拿出一條愛馬仕的絲巾圍在我的脖子上，然後又打開旁邊的櫃子，從裡面拿出一組鑽石飾品，將手鍊、項鍊、耳環都給我帶上了，她才露出一個滿意的笑。
我看着鏡子裡的自己，白皙的臉頰在鑽石飾品的點綴下，像是鍍了一層光一樣，閃閃動人。
“好了，小姐您快門吧。祝您和先生用餐愉快。”
“謝謝陳媽。”
***
厲豐年的公司叫做環球集團，是江城數一數二的大公司，跟我之前工作的租寫字樓的公司不同，環球集團在江城最繁華商業區有一棟二十八層樓高的大廈，就叫做環球大廈。
大廈的三層到十五層是出租給其他的公司，而十五層以上是環球集團的各個部門，最高的二十八樓就是厲豐年的辦公室，從那兒可以俯瞰整個江城的景色。
寧叔把我送到之後，就回別墅去了，我踟躕在環球大廈樓下很久，依舊沒有勇氣向裡面邁進一步，最後坐在大廈對面的咖啡店裡等厲豐年下班。
快接近下班時間，陸南走進了這家咖啡店，我下意識的拿雜誌擋住了自己的臉，陸南卻在進門後徑直走到了我面前。
陸南看着欲蓋彌彰的我說到：“宋小姐，厲少讓我帶你去停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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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他是來幫我帶路的，我站起來拉了拉裙子，就跟陸南走，一路走進了環球大廈的電梯，然後往地下停車場去。
在電梯裡，我小聲的說了一句：“陸助理，真不好意思，麻煩你了。”
因爲我的膽小，卻讓他一個堂堂總經理助理出來給我帶路。
陸南連吭都沒吭一聲，再電梯門打開之後，他將我帶到了厲豐年的車邊。
那是一輛我沒見過的黑色凱迪拉克，厲豐年坐在駕駛座裡，雙手撐着方向盤，他正透過車窗看我。
“厲少，宋小姐到了。”陸南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讓我上車。
我上車後，陸南跟厲豐年點了點頭，然後就轉身往回走，看着陸南離開的背影，我忍不住問道：“陸助理不跟我們一起嗎？”
厲豐年勾了勾脣角說：“難道你約會的時候喜歡三個人？”
約會？！
正低着頭系安全帶的我，瞬間揚起了眉，雙目圓瞪，驚訝和驚喜同時在我的連上閃現，原來一起外出吃晚餐，在厲豐年的定義裡面，已經是我們倆的第一次約會了。
厲豐年伸手撩了撩我的劉海，指尖摩挲過我額頭的瞬間，像是帶着電流一樣，心口涌起一陣酥麻。
當車子已經行使到外面的地面上，我依舊在震驚在約會的喜悅中久久無法回神。
厲豐年帶我去的地方比我預想的更爲高級，是一家五星級酒店頂樓的夜景餐廳，米其林四星，最頂級最新鮮的法國料理。
一到門口就有穿着工整制服的服務生給我們引路，我注意到餐廳裡有其他女士是穿着晚禮服來的，然後再對比一下我身上剪裁簡單的連衣裙，的確是顯得十分寒酸，還好還有陳媽替我準備的絲巾和飾品撐撐場面，就算是沒丟厲豐年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