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在顧辰風之前給我的手機屏幕上。有一條短信。
短信是凌晨兩點發過來的。上面的內容很簡單,從頭到尾也不過就十幾個字而已。
“請你先想起自己是誰。再跟我說一樣的話。”
一整個早上,我都反反覆覆的看着這條短信,從第一個字到最後一個字,以及他使用的標點符號,就算是我閉上了眼睛。它們也會浮現在我的面前。
從字裡行間,我還是感覺到顧辰風生氣了。
不過我是一個女生誒。對他這樣直接的告白,他不僅沒有迴應就算了。竟然還發這樣的短信給我。
“哼!”我越想越氣,乾脆將手機重重的往牀頭櫃上一放,賭氣的將自己蜷縮成了一個球,但是腦海裡揮之不去的想着一個問題。
我跟顧辰風到底是什麼關係?
我出了重大的事故。在醫院裡一住就是三個多月,鉅額的醫藥費都是顧辰風替我承擔的,就算我昏迷了。他還是經常來看我。
從我現在知道所有情況看來,這個男人明明就似乎對我情深義重啊。
不是我抱着緋色的想法。我相信換成任何一個人,在這樣的情況,都會認爲自己跟他的關係至少是男女朋友吧?不過男女朋友大多遇到難關就是勞燕分飛。只有夫妻纔會因爲道義和法律上的束縛而無法離開。
比如我現在的情況。顧辰風對我的不離不棄,更像是夫妻啊。
就算我不知道過去發生過什麼事情,但是我只是失憶了,又不是傻了,怎麼可能連自己心裡的感覺都無法辨別。
我感覺的很清楚,我明明就是喜歡啊,難道沒有記憶的人就不能說喜歡了嗎?
這樣的想法一直盤亙在我的腦海裡,以至於下午復健的時候,也一直心不在焉。復健的醫師怕我弄傷自己,乾脆讓我提早結束。
小半月下來,我的行動能力已經大致恢復如前,只是走多了,雙腿會很吃力,所以長距離移動的時候還是選擇輪椅。
回到了病房裡,我忍不住又把顧辰風發給我的那一條短信拿出來看,手指按在對話框裡,想回復什麼,可是看着鍵盤好一會兒,連一個字都敲不出來。
“算了,還是等他晚上來了,當面跟他說吧。”我煩躁的抓了抓頭髮,然後一邊看時間,一邊玩起了手機遊戲。
越來越靠近晚上7點,我的心也越來越焦躁不安,頻頻的往病房門口的方向看去,從身體到眼神都急切的期待着顧辰風的出現,希望看到那個挺拔的身姿。
但是好不容易等到了晚上7點鐘,出現在病房門口的人卻不是顧辰風。
是一個戴着眼鏡的男人,沉穩的精英模樣,看起來比顧辰風矮一些,也更斯文一些。
我之前就見過這個人,他曾經來過兩三次,每次來都是給顧辰風送文件的,他是顧辰風的助理,叫做樑帆。
而今天樑帆的手裡不是拿着文件,而是一大袋子食物。
看到那幾個裝着食物的袋子,我的心馬上就變得沉甸甸的,因爲我知道顧辰風今天晚上是不會來了,樑帆是帶他來給我送晚餐的。
果然,樑帆就如同我參測的一樣開口說道,“林小姐,顧總今天晚上有一個必須特親自出席的宴會,所以由我替他來給你送晚餐。”
“謝謝樑助理。”就算心裡不是很樂意,我還是對樑帆;禮貌的表達了感謝。
晚餐準備的很豐富,除了正常的三菜一湯之外,還有一份熱騰騰的小籠包。
樑帆說,“因爲不知道林小姐是不是喜歡吃小籠包,所以晚餐準備了兩份。”他頓了頓,又補充道,“這都是顧總要求的。”
聽這麼解釋,又特意補充了後面那句話,我臉上一熱,就好像是被樑帆看出來我心裡小小的不開心一樣。
“樑助理,這麼多東西我也吃不完,你還沒吃晚餐吧,就坐下來跟我一起吃怎麼樣?”我看着樑帆提議道。
樑帆想了一想,最終還是同意的點了點頭,在我的對面坐了下來。
我喜歡吃小籠包反而是對正常的三菜一湯沒什麼興趣,就乾脆將小籠包放到自己面前,將飯菜推給樑帆,一面吃,我一面問着樑帆。
“阿風每天都是這麼忙的嗎?”
“阿風?”
“嗯?”我停了停正在夾小籠包的筷子,疑惑地看向樑帆,“我不能這樣叫他嗎?”
樑帆是有似無的笑了笑,“沒事,只是好久沒聽到有人這麼叫他了。”他說話的聲音似乎比剛纔輕鬆了一些。
“我聽其他人都叫他顧總,可是他明明很年輕啊,要是一直這麼喊下去,都要被喊老了。”我說着,還擠眉弄眼了一番。
樑帆這次是真的露出了一絲貨真價實的笑容,“林小姐,你變得比以前更有趣了。”
我聽他這麼一說,放棄了之前的問題,改問道,“以前?樑助理也認識以前的我嗎?”
可惜樑帆搖了搖頭,他說,“不認識,只是一直跟在顧總身邊,多少也見過林小姐一次。”
“哦。”我遺憾的哦了一聲,又問了一遍樑帆關於顧辰風的問題。
“顧總一直很忙,但是他把工作和私人生活處理得都很好,只是今天晚上的宴會比較重要,需要他親自出席,所以纔沒辦法跟林小姐一起吃晚餐。”
“哦~”我又哦了一聲,語氣明顯比之前好了很多。
我又陸陸續續的問了很多關於顧辰風的問題,樑帆雖然有問必答,但是也跟周圍的醫生和護士一樣,對於某一些特別隱私的問題,就避重就輕,禮貌的帶過,我也不想跟樑帆究根結底,所以等吃完了飯,就送樑帆離開了。
晚上睡覺前,我又搗鼓了一下手機,總覺得今天沒有跟顧辰風說上話,就像是生活少了一部分一樣,所以在思考再三之後,終於給他發了一條短信。
“今天的晚飯很好吃,我很喜歡小籠包。p.s,我會努力想起自己是誰的。”
嗡嗡嗡。
我以爲今天晚上不可能收到顧辰風的回覆了,沒想到被調成震動的手機很快就響了起來。
是顧辰風回短信了。
我興奮的從牀上坐了起來,打開那條提示信息。
他說,“不想起來也沒關係,現在的你就很好。早先睡,晚安。”
我看着那句話,伸手將手指放到牙齒間,不停的啃咬着指甲,有些焦慮。
顧辰風的這條短信跟前面那條感覺是自相矛盾啊,他一面說沒有記憶的我,是沒有資格說喜歡的。可是另一面又說,不想起來也沒關係。
難道他是不喜歡我的告白嗎?
我的腦海裡不停的糾結着這個問題,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着,直到凌晨一點多,身體終於撐不住了,才慢慢地睡了過去。
******
就這樣又過了一個禮拜,終於到了我出院的日子,顧辰風之前就跟我說過,他已經安排好了住處,讓我不需要擔心。
出院的那一天,江城正被今年的第一個冷空氣襲擊,特別的冷,顧辰風下午來的時候給我帶了厚厚的羽絨服,還有毛茸茸的圍巾、帽子和手套。
在病房裡將我裹得嚴嚴實實了之後,他才帶着我離開,就算是後來上了車,顧辰風也不准我將羽絨服脫下來。
我抓着手套上的毛絨小球玩耍,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阿風,我是不是隻剩下你一個親人了,不然怎麼連我出院,都沒有其他人來看我。不過這樣也挺好的,那我就可以一直粘着你了。”
語畢,我還自我解嘲的笑了兩聲。
顧辰風一面開車,一面伸過手來揉了揉我的毛線帽,喃喃了一句,“傻瓜,就算只有我一個人,我也能把你照顧好的,絕對不會讓你出事。”
我臉上的悲傷因爲他簡單的一句話而瞬間煙消雲散,笑呵呵的下拉顧辰風的手,“別把我帽子弄歪了,我頭髮還沒長長呢。”
聽我這麼說,顧辰風也跟着笑了起來,可是他的手還被我抓握着。
他的手好熱,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
但是這樣的話,我如今不敢輕易說出口。
車子開了大約一個小時,我們終於到了一棟花園別墅的前面,我下車後就不停地四處張望着,想從周圍的環境中喚起一些我遺忘的記憶。
這裡的街道略顯老舊,但是周圍的綠化和建築都被維護的很好。
我問,“阿風,這裡是哪裡?”
顧辰風說,“我們的家。”
我再一次將四周都看了一遍,從道路到籬笆到牆壁,的確這些在陌生的事物上找到了一絲熟悉感。
看來真是沒錯的,這是我們的家。
“看夠了吧,風太大,我們該進去了。”顧辰風說着拉起了我的手,帶着我往別墅裡面走。
剛走到門邊,就有一個長相富態的婦人從房子裡面走出來,嘴裡還唸叨着,“是少爺和夫人一起來了嗎?”
少爺?夫人?
聽到這個稱呼我馬上轉過頭去看顧辰風,只見他面帶寒霜,神色不悅的緊擰着濃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