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萬。
我以爲賣了我也不可能的錢,秦阿姨卻信誓旦旦的跟我說。只要你肯賣。金額我來談。
那一天下午,秦阿姨讓我辭了在超市的工作。然後她隨手招了一輛計程車,我們穿越了江城大半個城市,到了市中心最燈紅酒綠的地方。
當時天色已經漸黑,整條街道的霓虹燈都亮了起來,五顏六色的耀眼光芒不停的閃動。刺的我差一點睜不開眼來。
這條街裡充斥着酒色財氣和紙醉金迷,多少人在這裡揮金如土、醉生夢死。沉淪在女人的溫柔鄉里。
每經過一家店,都從裡面傳出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一陣一陣的砸在我的心口上,讓我陣陣發慌。
計程車司機一邊開車,一邊還偷瞄着道路兩邊露着大白腿的小姐,被後面的司機把了喇叭。他纔回過神來好好開車。
司機透過後視鏡看了後座的我們一眼,帶着油膩膩的笑跟秦阿姨調侃道,“媽咪。你這是帶新小姐下海嗎?姿色不錯啊,水靈靈的。在好好收拾收拾,穿個水手裝或者兔女郎裝的,肯定能幫你賺進大把的鈔票。”
司機說話時貪婪的目光還斜睨着我。曾經被孫教授凌辱的噁心感油然而生。我放在膝蓋上的手暗暗握緊着。
秦阿姨冷冷地瞥了我一眼,也沒解釋,只是伸着手指指了指,“就前面路口停車。”
出租車停在一個十字路口,這裡是江城“不夜城”的最中心地帶,秦阿姨在車裡付錢,我先下了車,只見四成樓高的建築物上掛着一個大大的招牌,上面寫着“天上人間”四個大字。
我入行久了之後,聽會所裡其他小姐說起來才知道“天上人間”是江城最頂端的會所,它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
這也是秦阿姨會把我帶到這裡來“賣”的原因,因爲只有這裡的媽咪出的了二十萬這個天價。
秦阿姨下了車,瞪了我一眼,“傻愣在這裡幹什麼,還不快跟我走,等一下機靈點,別壞了我的計劃。阿磊出國可就等着這二十萬了。”
我本就渾身冰冷,秦阿姨在這個時候提到阿磊,彷彿在我脆弱不堪的身體上又狠狠地插了一刀。
都到了這裡了,我不可能不知道接下來自己面對的是什麼,可是爲了阿磊,我願意踏出邁向萬劫不復地獄的這一步。
我緊跟上秦阿姨的腳步,可是纔到了入口,我們就被保安給攔了下來,不愧是高級會所,連保安都是成套的黑色西裝,耳後彆着耳麥。
秦阿姨說她是來找人的,可是保安說我們看起來就不像是客人,反而像是來搶客人的,就是不讓我們進。
就在秦阿姨和保安僵持不下的時候,一輛黑色的大奔停了下來。
從駕駛座走下一個臉上有道疤痕的魁梧男人,男人繞過車頭,恭順的彎腰打開後座的車門。
因爲好奇,我細細凝視着從後座下來的人。
先下車的是一個女人,女人大概三十七八歲的模樣,穿着一身緊身的中式旗袍,高開叉的設計露出雪白的雙腿。女人的臉上畫着大濃妝,一抹紅脣,加上勾的又細又長的黑色眼線,在霓虹燈的閃耀下倒也不顯得突兀,反而更加襯托了她那一雙狹長的丹鳳眼。
我聽到刀疤男打開車門的時候,叫了她一聲“莉姐”。
跟在女人身後下車的是一個更加高大的男人,虎背熊腰,五官粗獷,他的臉上雖然沒有刀疤,但是渾身散發着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場,比刀疤男更加的恐怖。
我見過的男人都是仗着自己身強體壯,在瘦弱的女人面前逞兇鬥狠的,還從來都沒遇到過這種氣勢渾然天成的,不禁在心裡畏縮了下。
而秦阿姨看到那個男人時,臉上浮現着一抹喜色,她拔尖了聲音嬌滴滴的喊了一聲,“寬哥。”
寬哥聞言,濃黑的眉毛瞬間就皺了起來,肅殺的氣息隨之而來。
秦阿姨本想上前再攀談,可是寬哥一雙厲眸一瞪眼,秦阿姨就瑟縮的僵在了原地。
莉姐笑了笑,嬌媚的臉上眼波流轉,她靠在寬哥壯碩的胸口上,手指繞着白色襯衫的鈕釦,眼神卻偷瞄着吃了癟的秦阿姨,笑的越發諷刺。
寬哥垂眸也瞪了莉姐一眼,寬大的手掌在她纖細的腰上抹了一把然後推開,沉聲道,“女人的事情你來解決。”
說完,寬哥就帶着刀疤男走進了會所,連給秦阿姨再開口的機會都沒有。
我在之後才知道,寬哥是這家會所的經理,而莉姐是會所裡唯一的媽咪。
等寬哥走了,莉姐臉上的笑容也沒了,她動了動手指,一旁的保安就送上點好的香菸。
她一面吞雲吐霧,一面訕笑着,“林豔,算起來,我們也有十年沒見了吧?這江城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我們都在這一條街上謀生,沒想到連一次都沒撞見。無事不登三寶殿,我這裡的客人可就要來了,你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說來也巧合,秦阿姨的名字叫做林豔,還跟我是同一個祖宗的。
在莉姐不屑的譏諷下,秦阿姨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但是想想她今天晚上要做的事情,她還是不得不對着這個女人低頭。
“舒莉,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嗎?老朋友來了,你連坐都不讓人坐一下。”秦阿姨的太陽穴抽動着,看得出來她正在努力剋制胸口裡的怒氣。
“呵,來我們天上人間花錢的纔是客人,你是嗎?”
莉姐雖然還是嘲弄着,但是她將抽了一半的煙還給保安,然後就帶着我還跟秦阿姨往會所裡面走。
會所裡面的裝修走的是奢侈風,到處都是金碧輝煌,因爲還沒到正式營業時間,客人還沒來,但是已經有不少小姐坐在吧檯邊,抽菸的抽菸,聊天的聊天,化妝的化妝。
她們統統穿着暴露,其中有個小姐下身一條黑色亮片短裙,上身就是半截紅色肚兜,連內衣也沒穿,我從側面看,還能看到她的乳緣。
我光看着都覺得不好意思,她竟然像個沒事人一樣,坐在高腳椅上談笑風聲。
從大廳走過,接着是一條昏暗的走廊,走到底,總算是到了莉姐的辦公室。
莉姐進門後,翹着二郎腿在辦公桌後坐了下來,她點這腿,高跟鞋的鞋跟在空中輕晃的着,“這就是你帶來的貨?”
莉姐是標準的老江湖,光看到我跟秦阿姨的表情,就知道我們是來幹什麼的。
她又說,“林豔,你們夜總會不是也缺人,這麼新鮮水靈的人,怎麼往我們會所裡帶,不怕人家說你吃裡扒外嗎?”
我的眼眸震了震,驚愕的看向秦阿姨,她明明跟秦嬤嬤說在一個工廠作質檢,包吃又包住,所以纔不回家,怎麼會是混夜場的。
秦阿姨沒搭理我的質詢,而是看着莉姐說,“我們那種小地方,哪能跟天上人間比,再水靈也不值什麼錢,既然出來賣了,當然要賣到最好的價錢。”
莉姐聞言,又勾着一邊的嘴角譏笑了下,凌厲的眼眸一轉看向我說,“叫什麼名字,幾歲了?”
“叫林沫然,十……”我剛一開口,纔想起來秦阿姨在車上警告過我,會所裡不滿十八的是不收的,馬上改口道,“十九了,今年十九。”
“林豔,要不是我知道你生的是一個兒子,還以爲你帶着女兒出來賣呢。”莉姐竊笑着,也不戳破我的謊言,而是上上下下打量着我,又吩咐道,“上衣拉起來看看。”
什麼!?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僵在原地沒動。
“怎麼,還不準讓人驗貨的?”莉姐雙眼一眯,目光凜人。
秦阿姨立馬走到我身邊,伸手在我的腰上重重擰了一把,“你連那個老頭子都陪着玩過了,怎麼現在不樂意了?你是不是忘記阿磊因爲誰纔沒了出國的機會?”
“我脫。”求求你,不要在這個時候提到阿磊。
心中悲痛着,我還是抓着上衣的邊緣往上拉,到了脖子的位置才停下來,腰腹,小腹,胸部都成了等待交易的商品。
“好了。”莉姐沒看急眼就擺了擺手,讓我放下。
我放下衣服的時候偷偷地摸了摸眼角,將忍不住流出來的眼淚擦去。
“是處-女嗎?”莉姐緊接着問道。
“是的。”我咬着脣點頭,再痛也沒鬆口。
“行了。”莉姐的目光隨之從我的身上移開,跟秦阿姨說,“說吧,你要多少錢。”
秦阿姨的臉上馬上笑開了花,說出了夢寐以求的那個數字。
“二十萬。”
“二十萬?”莉姐譏笑着,揚高了尾音,“林豔,你自己也是做這一行的,我們會是紅牌曼妮的初-夜也就賣了十五萬,你這樣一個未經調-教的小丫頭片子想賣二十萬,我招待不起,你還是將人給我帶回去吧。”
莉姐拒絕的乾脆,還叫了保安進來趕人。
“舒莉,舒莉,我們有話好說,只要你出的了這個價錢,她這一輩子可都是你的,二十萬,說不定只要半年就賺回來了。我這不是急着要用錢,不然等上半年也無所謂,舒莉……莉姐,你再好好看看,這筆買賣你絕對不虧的。”
秦阿姨一面嚷嚷着,一面還拉扯着我的衣服,當着兩個保安的面,就想着把我脫光,以謀求更好的價格。
我緊緊的抓着我的衣服不讓,可是拉住上面沒拉住下面,秦阿姨竟然一下子就拉下了我的褲子,我忙後腿了兩步,將褲子從新拉起來。
掙扎中,一張紙片從我的口袋裡滑了出來,飄到了莉姐的腳邊。
莉姐原先只是用餘光瞥了一眼,然而轉開的目光又轉了回去,她低頭凝視着那張紙片,彎身將它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