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欣端着剛泡好的咖啡走進來,眼眸一掃過我之後。就盯着我不動了。她用玩味的口吻揶揄道,“早上就看你一臉笑容的走進辦公室。還以爲是你在路上撿到了支票,這可都上班三個小時了,還時不時對着電腦傻笑,到底是發生啥好事了,說出來分享分享哈。”
“哪有什麼好事兒。”我笑着否認。卻藏不住臉上的笑,也藏不住話音的輕揚。右手更是下意識的蓋住了左手,將那枚昨天晚上才套上的戒指遮住。
陶欣一下子就注意到了我手上的動作。她雙眼一亮,快步走到我身邊,用胳膊撞了我一下,興奮的說。“厲總跟你求婚了?”
我先是臉紅,然後頓了頓,才羞怯的點了點頭。輕輕地應了一聲“嗯”,模樣羞澀的宛如思春期的少女一樣。
陶欣的眉毛一下子就揚高了。驚呼道,“我就隨口瞎猜的,還真是的啊。”她說着就握起我的手。放到眼前看着。“這戒指雖然是名牌,可是以厲總的身價,就送這麼小的鑽石,也太小氣了吧?”
等陶欣翻看了兩圈,我就把手縮了回來,順便替厲豐年解釋道,“鑽石要是太大了,我帶着不方便,而且這個款式我也很喜歡。”
陶欣旋即就拖了一把椅子在我面前一坐,開始逼問我昨天晚上回家之後到底跟厲豐年發生了什麼。那些火辣纏綿的牀/戲我當然是不能講,就簡單說了一下求婚的經過。陶欣聽了之後,連連的搖頭,一副十分失望的模樣,
“你連唯一可以刁難他的事情都這樣輕易答應了,恐怕以後更是會被他吃的死死的。”陶欣如此感嘆着。
我卻搖了搖頭,說沒關係的。
陶欣當下就拿出孃家人的氣勢來,大大的將我說教了一通,大有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我知道陶欣不是真的在教訓我,她只是希望我能在跟厲豐年的愛情中,站的跟高一點,能跟厲豐年平等對待,可以更像一段正常的愛情,而不是一直都是我姿態低微的順從。
關於求婚的這件事,我暫時還不打算告訴外婆,陶欣是第一個知道的人,也是無條件站在我這邊的人,就跟小沫一樣。
如果小沫還活着,她的看法肯定就跟陶欣一模一樣,她們比我的家人,更設身處地的替我着想着。
我從心底涌起一股暖流,情不自禁的伸手抱住了陶欣,“等事情塵埃落定了,你可要當我伴娘。”
“廢話,除了我,難道還有更合適的人選嗎?”陶欣傲嬌的撩了撩頭髮,明明被我的情緒渲染,她的聲音也哽咽着,卻裝出一副要強的模樣。
在興奮和感動之後,我們還有不得不面對的現實。
兩天後,孫柏銘跟從事證券交易的線人那裡打聽了內幕情報,他確定霍建元的確也在暗中收購厲氏集團的股票,怪不得最近的股市走勢如此奇異,不跌反升,而且漲幅不小,看來都是這些資本家的有意操控。
一個老狐狸沈遠征還不夠,這下有多了一個霍建元,厲豐年又該如何應付。
得到消息的那個下午,我就去找了霍建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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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小姐,不好意思,霍總正在開會,他今天沒有時間見你,你還是先預約時間,改天再來吧。”霍建元的秘書溫遠冰冷的拒絕道。
我跟溫遠之前就見過幾次,他跟霍建元一樣,是個態度溫和有禮的人,從來不曾用這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跟我說過話。
我當下就覺得有些怪異,又追問道,“霍總明天有時間嗎?”
“沒有,霍總最近一週的行程都安排好了,沒有空缺。”溫遠說。
我當下就明白了,溫遠是在故意爲難我,也是霍建元不想見我。我繼而堅持道,“那就今天吧,霍總幾點可以開完會,我可以在這裡等他。”
“今天的會議比較重要,結束時間並不確定,或許要開到晚上。”溫遠說着,還用身體擋住我前面的去路,明顯着就是不肯定讓我見到霍建元。
我的心當下更涼了,霍建元越是不肯見我,說明他越是有問題。
環視了四周一圈,發現對面還有一個小型的會客室,我指了指說,“溫秘書,我也不想爲難你,看在環球跟宏達還有良好合作的份上,就讓我在那邊坐的等霍總吧,如果到最後,霍總還是不願意見我,我也就會死心了,你看怎麼樣?”
我自認爲說的十分在情在理,只是安靜的等着,也不會打擾他們正常辦公。
溫遠皺着眉想了一會兒,才同意了,同時又警告了一遍,“霍總今天的會議會開到很晚。”
我笑了笑說,“再晚我也會一直等着。”
而這一等,足足等了四個小時,期間溫遠讓人給我送了一杯咖啡和一盤小點心。
我不知道霍建元的會議室到底在哪裡,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開會,但是在這四個小時內,我的確是沒有看到過霍建元的人影。
眼看時間都了六點,辦公室裡大部分的人都已經下班了,我揉了揉發酸的眼睛,正舒展手臂的時候,溫遠恰好從電梯那邊走過來。
這一回,他並不是一個人,手裡還前者一個小男孩——凡凡。
都說小孩子一天一個樣,凡凡成長的變化比桃桃更驚人,除了自然生長之外,另一個原因恐怕是凡凡變瘦了。
他原本可愛的娃娃臉不見,臉頰消瘦的快露出下顎的棱骨。
凡凡的身上穿着一套藍色的幼稚園制服,因爲消瘦而顯得有些鬆垮。
當溫遠牽着凡凡從不遠處走過時,我幾乎是貼在會客室的玻璃上,心疼又心酸的看着凡凡。
大人之間的恩怨情仇,本應跟孩子沒有任何關係,可是凡凡……江清妍希望他能平平凡凡過一輩子的孩子,卻從一出生,就註定被捲入這個漩渦中。
如果是普通的孩子,在這個年紀,說不定對於母親去世這件事,還是懵懵懂懂,可是凡凡是特殊的,與生俱來的高智商同時也帶給他更多的痛苦。
我還記得,最後一次見江清妍,她最後囑託我的那件事,她希望我能收養凡凡。我不僅沒做到,而且連來看一次這個孩子都不曾。
“凡凡……”我輕聲的喃喃了他的名字。
凡凡好像是聽到了一樣,竟然在前面長長的走廊處停下了腳步,我匆忙的從會客室走出去,激動的盯着他看。
凡凡眨了眨眼,他的眼神不再像之前那樣呆滯,但是比起尋常孩子的活潑,還是差別很大。
溫遠當下就蹲下去,想把孩子抱起來,然而凡凡將他伸過來的手推開了。
“凡凡,我是夏夏阿姨,你還記得我嗎?”我捏攝於溫遠,不敢主動靠近,只是放緩了語氣問道。
凡凡掙脫出溫遠的手,一步一步的向我走來,走到我面前之後,他放下身後的小書包,小手伸進去掏着東西,好一會兒纔有伸出來。
“給你。”凡凡說着,小小的掌心在我面前攤開來,上面放着一顆水果糖,粉紅色的包裝紙,水蜜糖口味的。
像是有什麼東西戳在了心口上,我心一下子就被揪住了。
這是我第一次跟凡凡見面時,吃過的那個糖果。
我忍不住的想把孩子抱進自己懷裡,真想好好疼惜他一番,可是溫遠卻在旁邊冷冷的監視着我,他說,“宋小姐,霍總不會喜歡你跟孩子太親近的。”
我伸出去的手,尷尬的僵在了半空中,最後只是拿過凡凡手心上的糖果,“謝謝凡凡,阿姨那邊有小點心,凡凡要不要吃?”
“好。”凡凡清亮的一出聲,就這樣答應了。
我高興地一笑,又看了看溫遠,他正驚愕的推着眼鏡,我則掩不住笑意,帶着凡凡走進了會客室,溫遠在之後跟了上來。
溫遠不希望我跟孩子太親近,所以我跟凡凡只是面對面坐着,然後將小餅乾一塊一塊的遞給他吃,明明只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溫遠卻一直用大吃一驚的表情看着我們。
期間我問着凡凡簡單而又平常的事情,發現他的應答能力和語言組織能力都有着飛快的進步,這或許是因爲他開始上幼稚園,融入羣體生活的原因。
直到凡凡將一小盤餅乾都吃完了,我擦着他嘴角的餅乾屑,開玩笑的問道,“凡凡吃這麼多,不會是還沒吃晚飯吧?”
出乎意料的,凡凡竟然是點了點頭。
我立馬就扭頭對象溫遠,他明明是去接了孩子,可是都這麼晚了,爲什麼不帶孩子去吃飯。
溫遠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帶着一絲憤怒,顧不得他的警告不警告,就把孩子抱起來說,“霍建元知道你是這麼照顧孩子的嗎?竟然讓他餓着肚子就來公司。你不是說霍建元開會要開到很晚,難道就讓孩子一直都這樣餓着肚子等着嗎?我不管你願不願意,我現在要帶孩子去吃飯。”
我拍着凡凡的後背,讓他趴在我的肩膀上,不讓孩子看到我生氣的模樣,然後抱着凡凡大步離開。
這一回,溫遠沒有攔我,只是一直默默的跟着。
大廈二樓就有不少的餐廳,因爲記得霍建元曾經帶凡凡去「粵色」吃過東西,而且孩子也沒有反感,所以我最終選了一家廣式茶點店走進去。
在點單的時候,溫遠才小聲湊過來跟我說,“凡凡被診斷得了厭食症,你選餐點的時候,儘量選清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