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話音剛落,溫亞茹當下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是那種突破了她精緻外表、溫柔氣質的大笑。白皙的臉也在瞬間亮了起來。
她笑着說,“宋小姐。你既然叫我一聲顧太太,你就應該明白我是有丈夫的人,我的丈夫是顧辰風。你和厲總到底是什麼關係,你留不留在厲總身邊,對我並沒有影響。”
聽她這麼一說。我當下就有些尷尬。
或許是最近的遭遇,沈明珠想把我往死里弄。就是爲了讓我離開厲豐年;厲皓月開價五百萬,也就是想讓我離開厲豐年。
我和厲豐年的感情。幾乎不被任何人看好,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溫亞茹既然開口說願意幫忙,自然是有條件的。我不經思索的,就把她可能的條件,想象成我自己以爲的那件。
“對不起。”在她的笑聲中。我微紅着臉道歉,“顧太太願意幫我和豐年。是有什麼條件嗎?”
“我剛纔就說了,我只是想跟宋小姐討一個人情。不過不是現在,是在以後我需要幫助的時候。我希望宋小姐可以站在我這邊。”溫亞茹斂了斂笑意。注視着我說道。
不知道爲何,溫亞茹明明依舊還是淺笑着,但是我的後背卻竄氣一股涼意,像是被銀針戳了一樣,刺刺麻麻的發痛。
我細細凝視着眼前這個溫柔婉約的女人,在這一瞬間,我感覺到她跟沈明珠一樣,卻也不一樣。
一樣的地方是,她們一樣都是豪門千金,已經習慣用僞裝掩飾自己內心的算計,沈明珠的是強勢精明,而溫亞茹卻更低調些,更不易讓人察覺而已。而不一樣的地方是,沈明珠看似強勢的背後,其實是一種虛張聲勢,沈家的大權依舊是掌握在沈遠征的手裡,沈明珠甚至沒有一點兒能夠置喙的權力。而溫亞茹沉穩淡然的背後,是因爲她有着絕對的能力。
然則我就只是一個無權無勢的普通人,溫亞茹想在我身上窺覬什麼呢?
這太奇怪了,她到底是想算計什麼?
“顧太太,你是希望豐年將來替你做什麼嗎?”我想來想去,我身上唯一可以值得她有所窺探的也就是厲豐年了。
溫亞茹還是搖了搖頭,“宋小姐,你可以放心,這只是我跟你的約定,跟厲總絕對沒有人任何關係。”
溫亞茹這一刻的故弄玄虛,讓我想起電視劇裡的某一段經典橋段,女主角當時要挾男主角說“你要答應我三件事”,最後看似都是尋常小事,可是男主角卻在此中傾盡一生。
這樣的空頭支票,就算是溫亞茹放出這麼大的誘餌,我還是無法輕易地答應。
就在我猶豫的時候,溫亞茹的手機震動了下,她看了一眼手機屏幕,黑亮的雙眼微眯了一下。
“宋小姐,答不答應這件事,你可以再好好想想,這是我的手機號碼,如果你有了答覆,可以隨時聯繫我。”溫亞茹說着,在紙巾上寫上了她的手機號碼遞給我,嘴角卻有着一抹勢在必得笑容,好像我一定會答應了一樣。
溫亞茹站了起來,正準備離開,她剛走一步,又回頭跟我說,“宋小姐,你要是有時間,或許應該去一趟厲氏集團。”
我手裡抓着溫亞茹寫給我的號碼,一動不動的呆坐了許久,原本被溫亞茹抱在懷裡的貓咪一下子從我面前飛跳而過的時候,我才陡然驚醒。
宋小姐,你要是有時間,或許應該去一趟厲氏集團……
溫亞茹字裡行間裡,彷彿在暗示着我什麼。
我飛快的從咖啡廳離開,一上車就跟季世軍說,“去厲氏集團,要快。”
季世軍見狀也沉下了臉,油門一踩,車子像火箭一樣飛馳出去,可是等我們到達厲氏集團的時候,還是晚了。
厲氏集團的門外,停滿了車子,尤其是其中那樣交替閃着藍光和紅光的急救車,尤其的顯眼,而更外圈。
厲氏集團大廈的大門敞開着,穿着白色長袍的醫生正推着一張病牀跑出來。
我們的車子停的比較遠,我遠遠地只看到有個人影躺在病牀上,臉上還帶着氧氣面罩,卻看不清楚是誰。
會是厲豐年嗎?應該不會是,可是這麼大的動靜,出事的人地位肯定不一般。
我坐在車裡,幾乎是將連貼在窗戶上了往外看,好在緊跟着病牀之後,穿着一身黑色西裝的厲豐年也跑了出來,他的身後跟着一羣一樣神色焦急的人。
厲豐年並沒有跟上救護車,而是上了一輛黑色的商務車,他們的車子都緊跟着救護車而去。
之後的些許時間裡,不少報刊媒體甚至連電視臺都到達了,將厲氏集團的大門圍了個水泄不通。
我隨之更不敢下車了,如果厲豐年內憂外患不斷,如果報紙再拿我和厲豐年做文章,他在公司的威信力肯定會更低。
既然連電視臺也來了,網上說不定已經有報道了。
我拿出手機,以“厲氏集團”爲關鍵詞搜索着,跳出來的第一條新聞竟然是:厲氏集團董事長厲旭成,在董事會上突然暈倒,病因不詳,已經送往醫院急救。
之前躺在病牀上,被送上救護車的人竟然是厲旭成!
難道溫亞茹暗示我應該來一趟厲氏集團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這件事了?當時她的手機的確是震動了一下,有消息傳進來。
可是她盯着厲氏集團又是爲什麼?
這麼一想,我更覺得這個女人厲害的可怕。
嘟嘟嘟——
我們在路邊停車太久,後面傳來了交警的鳴笛示意聲。
“宋小姐?”季世軍問着我的意思。
“走,先回公寓再說。”我氣息微弱的說道,腦海裡揮之不去的是剛纔看到的畫面。
剛厲豐年衝出厲氏集團的時候,雖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間,但是他緊繃的側臉已經清晰的深刻在我的心口上。
他濃眉緊鎖,薄脣緊抿,連下顎的線條都繃緊了,神情寒冷如三九天,沉黑的眸子裡冰封一片,射出來的目光都是冷冷的寒光。
那一刻,隱藏在厲豐年冰冷神情之下的,還有着對父親病情的擔憂。
就算他們父子之間,因爲當年厲旭成出軌、有私生子的事情有了矛盾,厲豐年仇恨自己的父親,怨恨他害死了自己的母親,可是他從來都沒想過,厲旭成竟然有一天,會這樣脆弱不堪的倒下。
那種觸不及防的恐懼來襲,他第一次體會到了那種腦袋空白的感覺。
******
從厲氏集團離開回公寓的路上,由於一時間車輛擁擠,季世軍對周圍的地形還算熟悉,選擇了一條小路去調頭,恰巧路過了厲氏集團後方不遠處的一個地下停車場。
看到一輛熟悉的黑色車輛正從地下停車場的出口出來,由於當時雙方的車速都並不快,所以我清楚的看到車子的副駕駛座上還坐着一個人。
那個人是……!
我雙眼的目光緊緊地定在那輛車的車牌上,一時間,驚恐、震驚、恐懼、不可置信各種感覺都充斥在我的胸口上。
這輛車是陸南的車。
怪不得剛纔厲豐年衝出來的時候,他身後少了一個跟他形影不離的人。
原來是陸南不見了。
這裡跟厲氏集團離的並不遠,陸南爲什麼會把車停在這裡,而且……那個人爲什麼會在陸南的車上。
眼看着陸南的車就在前方變換了車道,我忙跟季世軍說,“不回公寓了,跟上前面那樣車,控制車距,不要讓他們發現我們跟着他,也不要跟丟了。”
“沒問題。”季世軍雙眼一亮,方向盤一轉,馬上也跟着變換了車道。
正是下班時分,所以路上的車輛很多,速度也不快,更容易掩護,一路上我們跟蹤的都很順利。
當陸南的車子行駛近一個地方,正準備停下來的時候,我留心觀察了一下,是一家醫院,應該就是厲旭成被急救送過來的這家。
陸南的車子停下後,副駕駛座的車門緩緩地打開來——
咕嚕。
我緊張地吞嚥了一下口水,一動不動的緊盯着下車的人不放。
真的是他,真的是厲、兆、年。
可是陸南怎麼會跟厲兆年在同一輛車上的?
我的臉色當下就變得很難看,身體甚至有些哆嗦。
陸南是厲豐年從環球集團成立之初就一手帶出來的人,他一直都跟厲豐年形影不離,厲豐年所做的每一個決定,所簽署的每一份文件,都是經過陸南之手的,完全就是厲豐年的左膀右臂。
厲豐年說能知道標書最後金額的人不多,厲兆年能知道是因爲還有其他的人跟他裡應外合。
他可能懷疑過任何一個人,可是有懷疑過陸南嗎?會懷疑陸南嗎?
懷疑陸南背叛自己,就彷彿是親自砍了自己的一直手一樣,厲豐年做得到嗎?
要不是自己親眼看到,我根本無法相信陸南會是背叛的那個人。
但是鐵一般的事實放在眼前,厲兆年真的就是從陸南的車上下來的,他們兩人之間,難道從更早的時候開始,就已經有了勾結?
我心中的疑慮不斷放大着。
(此章爲打賞一十三萬加更,謝謝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