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焦急着腦袋裡空白一片的時候,手機裡傳來了喬醫生的聲音。
“喂。宋臨夏。你還在嗎?”一向冷靜自持的喬醫生,在這一刻她的聲音厲也透着一絲急切。
我震了震。才飛快的拿起手機,緊緊的貼在耳邊,“喬醫生,我該怎麼辦?林生根本不是帶我來產檢的,他竟然是帶我來做引產手術。不……我不要做這個手術。我一定要保護我的這個孩子,喬醫生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也救救我的這個孩子。”
我說着話。眼淚就嘩啦啦的下來了,一手拿着手機,另一手還無助的抓着上衣的下襬,來回摩挲着衣角。
“宋臨夏。你先冷靜下來聽我說,我只能給你方法,現在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喬醫生又恢復了平穩的聲音,像一劑強心針一樣注重入了我的身體裡。
我一把抹去眼淚。吸了吸鼻子說,“喬醫生,請你告訴我現在應該怎麼辦?我什麼都聽你的。你怎麼說。我就怎麼做。”
“你做的很好。”喬醫生好似爲了安撫我,隨即給了我一個鼓勵,她又問道,“先把你那邊的情況告訴我”
我緊張的走到洗手間的門邊,小心翼翼的探出頭去,剛纔看到的四個保鏢,依舊直直的站在電梯和樓梯口的附近。
“喬醫生,我現在躲在洗手間裡,林生的手下把電梯和樓梯口都把守住了,我根本逃不出去。”
喬醫生沉沉的一凝,隨後說道,“我接下來的話你聽仔細了。洗手間的隔壁是茶水房,茶水房取水器的旁邊有一道門,那裡是放置清潔工具的地方,位置不大,但是藏你一個人剛剛好。林生現在應該已經近電梯了,等他走出電梯的時候,他的手下肯定會往他身邊看,你趁這個機會從洗手間到茶水房。他上樓後會先去你的病房,你要趁這段時間,把自己藏進那個儲物室裡。你記住了嗎?”
雖然喬醫生看不見,可是在電話這頭的我,已經急的忘記,一邊用力的點頭,一邊說,“好,我都記住了。”我到後來才知道,原來喬醫生實習的時候就是在市一院,所以她對醫院裡的環境瞭若指掌。
“手機先不要掛,這段時間我們隨時保持聯繫。”
“好,謝謝你,喬醫生。”心裡記住了喬醫生的計劃,我彷彿看到了生存的希望,在這一刻才稍稍的平復下來。
“現在說這話還爲時尚早,等你確定安全了,再跟我說吧。”喬醫生說。
按照喬醫生的計劃,我一直戰戰兢兢的偷瞄着電梯那邊,等那幾個保鏢,都往同一個方向看時,我知道是林生來了,我的機會也來了。
我飛快的從洗手間移動到了茶水房,然後找到了喬醫生說的那道門。那一道門外面畫着是消防的標誌,別人肯定想不到後面竟然是一個放置掃把、拖把之類的儲物間。我趁着沒人的時候,躲了進去。
一關上門,裡面黑漆漆的一片,還充斥着陳舊發黴的腐爛味,我靠着冰冷的牆壁,卻無聲的笑了起來。
“喬醫生,躲好了嗎?”我跟喬醫生彙報最新的狀況。
“很好,你暫時就在那裡躲着,我會看外面的情況,到時候再通知你出來。”喬醫生好像也深吸了一口氣,她頓了頓才說,“我要掛電話了,你一個人可以嗎?”
“沒事,只要能保住我的孩子,無論什麼事我都堅持的下來。”這是我心裡最深也是最後堅守的信念。
黑暗中,手機屏幕暗下去之後,連最後一點的光亮也沒有了。角落裡的儲藏室,連暖氣也吹不進來,我身上只穿了一件打底的羊毛衫和單薄的病號服,雙手捧在隆起的肚子上。
我一面將最後一點的溫度分享給我的孩子,一面細細聆聽着外面的聲音。
茶水房和洗手間就一牆之隔,我很快就聽到一羣人的腳步聲,落腳很重,肯定都是男人,是林生來了,我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來。
果然,我又聽到了女人的尖叫聲,那人大聲開罵着,“這是女廁所,你們一大羣男人光天化日的闖進來,要不要臉啊。”“你兇什麼兇,難道你以爲你們人多我就會怕了你嗎?看見沒看見沒,我是孕婦,你要是傷了我,你可是要賠兩個的。”
後來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我一下子就沒聽到了這個囂張孕婦的聲音,反倒是林生的說話聲,冰冷的傳來。
“人呢?”他問着。
阿桃旋即就哭了出來,“先生,小姐真的跟我說她來上洗手間,很快就會回來的。我也不知道她爲什麼不在洗手間裡,我真的不知道她去哪裡,先生,求求你,放過我吧。”
聽着阿桃的哭聲,我心中滿是愧疚,是我連累了她,她根本就跟這件事沒有一點的關係,希望林生沒有狠絕到連一個傭人都不放過的地步。
然後又是另一串的腳步聲,一個低沉的男聲說道,“生哥,這一樓所有的病房都查過了,沒有找到宋小姐。”
林生陰冷的眼神直直的掃過他的那幾個保鏢。
“生、生哥。”魁梧的男人在林生的氣勢之下,說話還哆嗦了一下,“生哥,我們一直都守在電梯口和樓梯口,宋小姐要是離開,我們肯定第一時間就能阻止她。但是我們根本就沒看到她的人影。”
“病房裡沒有,這一層樓也沒有,沒從電梯走也沒從樓梯走,難道臨夏還能長了翅膀從窗戶飛出去不成!”林生怒斥道,雙眼瞪着的大大的,怒火衝心,眼球裡都充斥着紅色的血絲。
“找,都給我出去找!她不可能跑這麼快的,人肯定還在醫院裡,要是找不到她,你們也別回來了!”
隨着林生的一聲令下,我聽到一陣雜亂無章的腳步聲,他們從洗手間出來,從茶水房前走過,就像是從我身邊踏步而過一樣,我身上的寒毛都緊張的豎了起來。
等林生他們都走了之後,我聽到一羣人的說話聲,年輕的女人、年長的女人全部哀聲哉道,這一層畢竟是婦產科,裡裡外外都是女人,林生這麼一鬧,多的是怨言。
我一直都躲在儲物室裡沒出來,雙手一直捧着手機,等着它亮起來的這一刻。因爲我現在可以相信的人只有喬醫生,她已經成功幫助我躲過了林生了,下一步到底應該怎麼做,我等着喬醫生的下一步指令。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的耐心也在逐漸耗盡,好在手機終於亮了起來,我激動的手一抖,差點把手機摔在了地上。
“喂,喬醫生。”我很小聲很小聲的說着話。
“你做得很好,我已經看到林生的人出去了。”喬醫生好像是在邊走遍說,我聽得出來她的呼吸聲很重.
“我接下來應該怎麼做?”有了可以依靠的人,我就像是失去了思考能力一樣,完全依附着她。
“你可以出來了,出來之後儘量靠着牆壁走,醫院的走廊裡都是有攝像頭的,林生一定派人去查監控了,很快就會知道你的具體/位置,電梯裡也有攝像頭,所以你不能做電梯。出來之後直接進入安全樓梯,從安全樓梯下來。你現在的位置是十樓,我在一樓等你,沒問題嗎?”喬醫生冷靜的跟我解釋現在的情況之後,又關心道。
“沒問題,我們一樓見。”說完,我掛下了電話,然後謹慎的放進衣服的口袋裡。
從儲物間出來時,茶水房裡正好有人在接水,對方怪異的看了我好幾眼,我捋了捋頭髮,用長髮擋住半邊的臉頰,然後按照喬醫生說的,靠近牆壁,儘量避開攝像頭,一路走進了樓梯裡,我這纔算是鬆了一口氣。
我摸了摸肚子,對着裡面的孩子說,“寶寶,要辛苦你一下了,千萬要支持住哦。”
下樓梯雖然不累,但是我現在是逃跑,走的快,每一下像是用力的蹬在地上,因爲這種下墜裡,肚子都會被震到,而且一直在狹小的地方轉彎,會眩暈的厲害。
走到四樓的時候,我全身無力,眼前變成了白茫茫的一片,每一階臺階像是自己在旋轉一樣。我抓着扶手用力的呼吸,不斷的給自己打氣,抹了一把汗水,繼續往下走。
走到二樓時,好在看到了正往上跑的喬醫生。
“喬……喬醫生。”我氣喘吁吁的連話都說不清。
“別說話,我扶着你,我們快走。”喬醫生一把撐住我不斷晃動的身體,然後撐着我往樓下走。
到了一樓,我靠着牆壁喘息着,喬醫生把她身上的羽絨服、圍巾、帽子,一一都脫下來,全部都穿戴在我身上。
便裝掩人耳目之後,我和喬醫生手挽着手,從一樓的大廳走過,還跟一個林生的手下撞了個正着。
我心裡咯噔了一下,一路上都低着頭,對方的視線從我身上掃過時,我的心口毫無規律的亂竄着。
直到我跟他擦肩而過,聽到他腳步聲漸漸地遠去,我才深深的呼出一口氣。
可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和喬醫生剛走出大樓,一羣男人就對着我們衝了過來,爲首的人手裡拿着手機,不停跟我的臉比對着,隨後大聲的說了一句。
“就是她,沈小姐要抓的女人就是她。”那人的手指就直直的對上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