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只是這樣？”電話那頭的陶欣十分悵然的問着我。
“嗯，這就是全部。”就算已經睡了一覺。回想起昨天的一幕幕。心中依舊十分的低沉。無論是厲旭成還是沈明珠，這兩人絕對會在我以後的生活中掀起軒然大/波。
陶欣顯然是聽出了我情緒上的鬱鬱寡歡。她一掃之前的低迷，爽朗的開口道，“明後天又要來冷空氣了，這一次降溫後，江城算是正式進入冬天了。我要去買幾件新冬裝，臨夏跟我一塊兒去吧？”
逛街嗎？想想厲豐年已經被我準備好的滿櫃子衣物。我沒有多大的興致，但是此時我一個人留在偌大的公寓裡。肯定會胡思亂想，倒不如藉此機會跟陶欣出去散散心，陶欣在這個時候提出這個邀約，應該也是這個目的。
我淺淺的一笑。“好，我跟你一起去。”
我們約定了下午一點，在新時代百貨三樓的女裝部見。陶欣還神秘兮兮的跟我說，她要介紹她的寶貝給我認識。我說是你的男朋友嗎？陶欣在電話那頭哈哈大笑，她說是比男朋友更加寶貝的寶貝。我被她說的好奇急了，可是她就是賣着關子不肯告訴我。只能等下午見面一看如山真面目了。
我提早到了半個小時。就現在一樓的咖啡廳買了杯咖啡，一邊驅寒一邊等她。
百貨公司周圍有不少的寫字樓，所以就算是週末，咖啡廳裡依舊有不少西裝革履的商務人士，安靜沉穩的氣氛中，我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昨天聽了厲豐年的那句話之後，一夜無眠，我臉上顯得十分的疲倦，透過玻璃看着窗外的秋風掃落葉，則更顯迷茫和淒涼，好像在瞳眸上蒙上了一層薄霧一樣。
這樣的想法，恍然之間就讓我想到了叫做凡凡的那個小男孩，說來也巧合，我正如此想着，一轉頭卻看到霍建元抱着凡凡走進了咖啡廳。
凡凡今天穿着灰色的毛衣，外面搭配了一件卡其色的風衣，配上牛仔褲和小皮鞋，可愛俊秀的模樣儼然就是時下都市小潮男的打扮。再加上抱着他的霍建元也是如出一轍的打扮，溫文爾雅的氣質加上奶娃的加持。
霍建元一出現，就成了全場女性的焦點。
厲豐年離開時所說的話言猶在耳，或許也是因爲被他馴養出來了奴性，我注視了一會兒之後，就準備轉身離開了。
“臨夏。”霍建元不輕不重的喊了我的名字。
我倏忽間就感受到幾道註釋過來的目光，正蠢蠢欲動的身子僵了僵，尷尬的笑了笑，“霍總，你好。”
霍建元長腿一邁幾個大步就走到了我面前，比起往常他的神色格外的濃重，眉間帶着鬆不開的褶皺，好在看我的目光還算溫潤。
“霍總，我跟朋友約了樓上見，就不打擾您了，再……”見。
我正拒絕着，可是霍建元一副置若罔聞的態度，將凡凡往我身邊的凳子上一放，他說，“臨夏，你在這裡真是太好了。我今天約了其他公司的老總談合約，正愁沒有人照顧凡凡，孩子就拜託你了。”
說着，霍建元就把他手裡一個黑色的布包塞了過來，根本不給我拒絕的時間，他轉身就往咖啡廳的另一個方向走去。
我怔愣的看看端坐在椅子上的凡凡，又看看已經在一個男士面前入座的霍建元，完全就是騎虎難下。
在那一瞬間，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在我的腦海中重疊。
當初爲了外婆的“手術費”，我決心爲錢去做陪遊，當時隨着車窗一寸一寸的搖下，看到僱主就是霍建元的時候，也是這樣的感覺。
之前他是百般算計的將我推到厲豐年的身邊，而如今卻一次兩次的讓我跟這個孩子親密接觸，這一次，霍建元又在算計我什麼？
我心中明白自己已經再一次被霍建元視爲手中的棋子，但是瞅着凡凡可愛稚嫩的臉蛋，將他在送回到無暇照顧他的霍建元身邊，我卻做不到。
我正嘆着氣，一直穩穩坐着的凡凡卻動了動，他像我擡起手，張開短短的小手指，凡凡的掌心上，放着一顆水果糖，是上次吃過的水蜜桃味。
“凡凡，這是給我的嗎？”我不可思議的揚了揚眉，隨之勾起了脣，就算沒吃糖，也覺得好甜好甜。
我的心瞬間就柔化了，其他抗拒的想法瞬間煙消雲散，“謝謝凡凡。”我親暱的抱了抱孩子，凡凡只是緩緩地眨了眨眼睛，但是我已經很滿足了。
窗邊座位的凳子有些高，小孩子坐着並不安全，我抱着凡凡換到沙發的座椅上，又看了看霍建元留下的袋子，裡面有裝着奶粉的奶瓶，ipad，拼圖玩具，還有整整一包的水蜜桃糖果。
我思忖了下，在這裡玩拼圖不太方便，就拿出ipad瞧了瞧，ipad裡面裝了幾款益智遊戲，我打開其中一款看了看，裡面已經通關的遊戲關卡，高的離譜，有些甚至是已經全部pass了，難道這些都是凡凡自己玩的？
有了上次的經驗之後，我隱約知道孩子的智商特別高，又不喜歡按照尋常人的方法玩遊戲，所以還是跟上次一樣，我玩，他看，然後在不會的時候“請教”他。
這樣的時間過得很快，一眨眼就到了我和陶欣約定的時間，但是霍建元那邊還沒結束，我思忖了下，在服務生那裡留了口訊，然後抱着凡凡往三樓去。
我剛到三樓，陶欣的電話也來了，爲了方便接電話，我將凡凡放到了地上。
電話剛一接通，陶欣急急忙忙的聲音就傳了過來，“臨夏，我已經到了商場了，但是發生了一點小意外，你先逛着，我等一下去找你。”
“陶欣，需要我幫忙嗎？”
“沒事，我可以解決的，等找到人馬上上來找你。”
陶欣說完就掛斷了電話，我琢磨着她說的話，找到人……找什麼人？
“凡凡，陶欣阿姨還沒來，我們先找個地方坐一下吧。”我一低頭，卻發現剛纔還在自己腳邊的孩子不見了。
不過幾句話的時間，孩子盡然不見了！
那一瞬間，各種寒意襲來，比任何的冷空氣更加的冰冷，就跟全身的血液都被抽乾了一樣。
我慌忙的四處張望着，好在在前面的拐彎處，隱約看到了凡凡卡其色小風衣的衣襬，我馬不停蹄的追了上去。
一拐彎，我就看到了凡凡駐足在那裡的小身影，我纔算是徹底的鬆了一口氣。
凡凡站在掛着一排羽絨服的衣架前面，他低頭凝視着，一動未動，但是奇異的是他的眼眸裡，閃着絲絲明亮的光。
我並沒有開口責怪孩子，孩子本來就生性調皮，是我不應該以爲凡凡乖巧，就讓他離開了我的視線。
小心翼翼的上前，我蹲在凡凡的身邊，輕聲問：“凡凡，你在看什麼？”
“夏夏阿姨，是小妹妹。”這是凡凡第一次開口跟我說話，有些孩子的奶聲奶氣，但是口齒清楚，而且準確的叫了我夏夏阿姨。
我順着凡凡的目光看去，這才發現在一排羽絨服的下襬處，竟然有一雙小女孩的粉色鞋子，畫面有些驚恐，好在隱約間還可以聽到孩子的哭泣聲。
我上前動作輕緩的打開厚厚的羽絨服，在衣服之間，我看到了一個穿着牛仔裙和白色小外套的小女孩。
小女孩三歲左右的模樣，有一張漂亮的蘋果臉，紅撲撲圓潤潤的，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裡充滿了水汽，小女孩茫然的望着我和凡凡，小肩膀一聳一聳的，依舊小聲啜泣着。
“小朋友，你的爸爸媽媽呢？”我伸手想把孩子抱出來，可是孩子警惕的往衣服堆裡面縮，睜着大眼睛驚恐的看着我。
我摸了摸鼻子，沒再繼續，只是又問道：“小朋友，阿姨帶你去找爸爸媽媽好不好？”
小女孩緊張的抓着衣服，眼淚簌簌的往下落，但是依舊沒有出來。
我正猶豫着要不要找商場的工作人員過來協助的時候，凡凡摸了摸自己的小口袋，從裡面拿出一顆水果糖遞給那個小女孩。
可能是因爲凡凡一樣是小孩子，或者是因爲水果糖的魅力太大，小女孩竟然探頭出來，在凡凡的小手上聞了聞。
“是水蜜桃誒，桃桃最喜歡水蜜桃了。”小女孩對着糖果露出渴望的神色。
“你叫桃桃是嗎？阿姨幫你把糖果拆開好嗎？”我打開糖紙，將糖果球送到小女孩的嘴邊。
小女孩掙扎猶豫了一下，可是最終還是抵不過糖果香甜氣息的誘惑，慢慢得張口吃了進去。
在糖果的巨大作用下，我總算把小女孩哄了出來，然後一手牽着凡凡，一手抱着小女孩去了商場的服務檯。
服務檯的小姐說，剛纔的確有一個女士說自己的女兒走丟了，描述上跟這個小女孩一模一樣，他們馬上聯繫對方來領人。
我和凡凡在服務檯等了一會兒，期間我發現凡凡一直凝視着小女孩，不知道是好奇還是冥思。聽到噠噠靠近的腳步聲，聲音慌張凌亂，心想肯定是小女孩的媽媽來了。
“陶欣！”
“臨夏！”
我們倆一對上眼，臉上是一樣的愕然。
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陶欣如此狼狽的模樣，她估計是跑過來，臉上帶着急喘的蒼白，連紮起來的馬尾都亂了，幾縷髮絲飛散出來垂在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