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一接起,一道嬌柔的女聲就傳了過來:“喂。是臨夏嗎?”
“嗯。我是臨夏。”我一邊應聲,一邊想。女人的聲音是我熟悉的,但是一時之間,我卻想不起來她是誰。
“誒喲,你不會是沒聽出來我是誰吧?枉我們還做了一陣子姐妹,你居然連我都忘記了。我是妮娜啦。”妮娜對我一通哀怨的數落。
“妮娜姐,你好。”我尷尬的笑了笑。心裡卻思慮着怎麼會是她。
我在會所的那段日子,在化妝間裡跟我鬧得最兇的就是她。對我下狠手,讓人強暴我的也是她,現在居然一副親暱的語氣跟我說話,難道又是什麼詭計嗎?
“臨夏。晚上有空嗎?我約了美心,還有莎莎、嫣嫣她們出來吃飯,你也一起來吧?”妮娜甚是熱情的邀請着我。
“晚上啊……恐怕不行。我有點事。”我委婉的推拒着。
“你現在都有厲少罩着,能有什麼事啊。今個兒可是我的生日,一生一次的二十五歲生日,你要是不來。就是不給我面子。”
“我晚上真的不行。你和美心她們……”
“好了好了,你也別跟我囉嗦了,你不就是記恨我上次安排黃毛他們欺負你的事情嘛,且不說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要不是那一次意外,你說不定還勾搭不上厲少呢,我也不指望你會跟我說謝謝,但是你也別小心眼記仇。晚上我在福滿閣訂了包廂,七點,我們不見不散。”妮娜霹靂巴拉的說了一通,然後不再給我拒絕的機會,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我倒是真沒想到,妮娜居然會跟我承認黃毛的那一件事情是她安排的,聽她這次的語氣,沒有冷嘲熱諷也沒有戲謔,就是真的開心,可能就是爲了慶祝生日而已。
我正思忖着,又有另一個電話打過來,是莉姐,當初離開會所的時候,我唯一留了號碼的人就是她。從她帶我入行和在會所裡照顧我和小沫,我總覺得自己欠了莉姐一份情,希望以後有機會可以回報她。
莉姐在電話裡說,妮娜硬纏着她要了我的電話,問她是不是聯繫我了。
我說是的,她說今天是她生日,要請我吃飯。
我聽到莉姐在電話那頭嘆息了一聲,說:“你離開後不久,妮娜也被龍爺帶走了,沒有再回會所。她現在看起來是龍爺的女人,人前見了她還要叫一聲大嫂,可是跟在龍爺身邊的那麼多女人,沒有一個是好惹的主,妮娜那水平,在會所裡欺負欺負新人還可以,可是到了外面,她甚至連朝顏都不如。日子不好過,還死要面子,真是自找罪受,安安分分的做小姐難道不好嗎?”
莉姐不知爲何,這一回異常的多言,她跟我說了很多,我一直靜靜地聽着。
“既然她開口了,你當是給她一個面子,也就吃個飯而已。”
“莉姐,我知道了。你跟寬哥呢,還好嗎?”
“切,你這小妮子,別以爲我不知道那天你又偷聽了,我也是倒了血黴了,怎麼就是被你撞見。”說起寬哥,莉姐說話的調調才升高了點。
我輕笑着,想象着莉姐眯着她那狹長丹鳳眼罵人的模樣,“莉姐,我知道了,今晚我會去的,就當以前同事聚會。”
“那就這樣了,我掛了。”
掛了電話,我按了厲豐年的電話撥過去。
“什麼事?”他低沉的聲音傳來,還夾着着其他人的說話聲,那聲音我聽着有些熟悉,好像是隔壁部門的經理。
“我是不是打擾你了,我發短信跟你說吧。”我忘記現在雖然是下班時間,但是對厲豐年這樣的大忙人而言,卻沒有上班和下班的分別,而且今天下午唐瑞上二十八樓開會之後,一直還沒回來,厲豐年恐怕也在一起開會。
“不用,你直接說。”厲豐年示意正在彙報的經理暫停,然後轉動座椅背過身去,繼續接電話。
會議室裡的一衆高階主管,都是在厲豐年鐵血作風下培養出來的,這倒是第一次見他如此的公私不分。
我卻不知道樓上是這樣的情景,“我有個朋友今天生日,約我去吃飯,晚上要晚一點回家。”
“我知道了,你們約在哪裡?幾點?”厲豐年仔細的問着我。
“福滿閣。七點。”我據實已告。
“我讓寧叔八點半去福滿閣接你,你自己注意時間。”
“好的,我會準時回家的。”
自從上次的霍家生日宴之後,我有察覺到厲豐年對我的控制慾又上了一個臺階,對於這種必須仔細交代行蹤的舉動,我卻沒有任何的反感。
掛了電話,我臉上還帶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
我坐出租車去了福滿閣,一下車,就看到美心和莎莎就站在餐廳的大門口,兩人縮着手在門口吹着冷風,卻沒有人進去。
“你們怎麼不上去啊?”我走進了問她們。
美心愣了幾秒鐘,然後好像才認出我,“我靠,臨夏你這幅打扮,我都認不出你了,還以爲哪個寫字樓裡的白領呢。”
莎莎也是跟美心一樣,畫着煙燻妝的雙眼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我。
自從我離開會所之後,就不畫濃妝了,只是上個粉底塗個口紅而已,而上班之後,穿的就是襯衫和a字裙,今天天氣比較冷,就多罩了一件小外套。
我看看自己,又看看穿着短裙和漁網襪的美心,這才意識到,我和她們已經走上了截然不同的路。
“我現在在做一份文員的工作,所以穿的比較正式而已。”我笑的轉移話題,“今天風挺大的,我們進去吧。”
“怎麼進去,一羣狗眼看人低的傢伙。”美心憤憤地瞥了一眼站在餐廳前面的保安,雙眼都快冒出火來了。
原來剛纔美心和莎莎就想進去,可是保安攔着她們說這個餐廳只接受預定,不接散客,而妮娜又沒告訴他們包廂的名字,所以保安不讓他們進去,纔會站在門口吹冷風。
我拍了拍美心的後背,“好了,別生氣了,等一下妮娜來了,給他們好看。嫣嫣呢?她沒有來嗎?”
“嫣嫣今天有大客戶,來不了。”莎莎跟我解釋道。
我又問了他們一些會所裡的事情,她們說朝顏又回去了,不過纔沒幾天,她那個金主就來鬧了,最後是寬哥逼着她,她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跟對方走了。會所裡之前的那兩個新媽咪惹的寬哥不開心,都被開除了,現在還是莉姐一個人最大。
“那林生呢,他怎麼樣?”我裝作不經意的問道,心裡卻是忐忑不安,那天發生在酒窖裡的事情,一直藏在我的心裡深處。
“林生哪是我們能叫的,現在要叫他生哥……”
美心正說着,一輛大紅色的奧迪就在我們跟前停了下來,駕駛座的車門打開,一個穿着改良式旗袍的妖嬈女人從車上下來。
妮娜扭着前凸後翹的身體在車邊擺了一個造型,衝着我們擡了擡下巴,“怎麼樣,我的新車不錯吧。龍爺送我的生日禮物。”
“不錯不錯,真不錯,標準的小三二奶車。”美心上前,用臀部頂了妮娜一下,“好了,別廢話了,快點進去,姑奶奶我都要快被凍死了。”
我驚訝的看着她們兩人,這哪裡還有在會所時,美心對妮娜畢恭畢敬的狗腿樣,莎莎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她跟我解釋說,妮娜自從被龍爺包了之後,就經常找美心出去玩啊吃飯啊,還時不時的送她東西。
“她跟了龍爺雖然表面風光,但是身邊連一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比在會所裡還不如。再說她這臭脾氣,也就美心受得了她,今天要不是美心求我來,我纔不來。”莎莎將菸頭丟在地上踩熄,然後也跟着走進了餐廳。
我想起之前電話裡莉姐說妮娜的日子也不好過,倒是跟莎莎說的一樣。
福滿閣是一間仿清皇宮裝修的中式餐廳,站在門口的服務員也都打扮成了宮女和太監的造型,裡面的包廂是按宮殿的名字取名,什麼甘泉宮、步壽宮、興德宮等等應有盡有,所有的菜色也都是宮廷菜。
妮娜扭着屁股走在我們前面,一路上還跟我們說着,這個福滿閣是龍爺開的,龍爺就是這裡的皇帝,她就是貴妃娘娘,想什麼時候來吃都可以,還不用付錢。
美心拉着我的手,一個勁的跟我指指點點,還不住感嘆的:“我這輩子是沒有這個命去北京看故宮了,今天看了這麼多這個宮,那個宮的,也算是享過眼福了。”
“切,瞧你這小家子氣的模樣,這種裝修能跟故宮比嘛。”莎莎在我們身後嘲諷着。
美心回過頭去吐槽了一句:“說的你好像去故宮看過一樣。你也就看過天安/門,還是在鈔票上印着的那個。”
“老孃就是喜歡天安/門怎麼了,我男神還是毛主/席呢。”莎莎回嗆的說道。
我倒是被美心和莎莎逗樂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笑間,就到了妮娜預定的包廂。
妮娜一臉得意的指着包廂上面的牌匾說:“看好了,這個包廂叫做‘漱芳齋’,今天晚上我們纔不是什麼小姐,都是還珠格格。”
說完,妮娜自己就先笑了起來,笑容跟她旗袍上印着的海棠花一樣絢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