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不迭大敗而逃,塔木拓橫死沙場,數千大軍一敗塗地。
可怕的傳言如一陣風,呼呼的吹蕩在遼東屬國的上空。
那區區幾百騎,卻掀起了一陣可怕的血色風暴,帶着不可阻擋的氣勢,狂飆突進。
“怎麼會這樣……”娜拉閼氏低聲呢喃,美目中爬滿了血絲。
如果說漢軍的威脅迫在眉睫,令人窒息的話。
更讓娜拉閼氏氣憤的便是,在他們調集部隊去前方準備實施黃雀在後的計劃時,那速不迭的敗兵竟然趁火打劫,洗劫了她後方的營地。
“你的閼氏勾結漢人,這是蒼天對爾等這些叛徒的懲罰!”速不迭一刀砍死了年僅七歲的小峭王。
娜拉閼氏,就此再次成爲了寡婦
而緊接着,速不迭一邊對着後方這些瑟瑟發抖的婦孺老弱們耀武揚威,一邊指揮着手下大搶特搶。
等到閼氏的大軍趕回時,看着一片狼藉的老家,各個都是心頭冒火,目眥欲裂。
“怎麼辦,怎麼辦??”
衆頭人與閼氏的親信們慌忙詢問。
“閼氏咱們該怎麼辦?”
然而,那個過去一向頗有智計,有着遠超同齡人表現的閼氏卻完全沒了主意。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耳邊嗡嗡作響,天地彷彿在她的眼前旋轉。
娜拉閼氏搞不明白,爲何局勢會瞬間惡化如斯。
苦心積慮一朝盡喪不說,連她在這裡最後的身份依託,那個小峭王竟然都沒了.
接下來,她哪怕是依靠衆人與公孫昭的幫助,最後抗住了漢軍的進攻,自己又該如何自處?
那速不迭,你打了敗仗,我沒追究你就罷了,怎麼還能做人惡劣至此,反咬我一口呢?!
真是豈有此理!
而就這時,更可怕的消息傳來。
“報!”
“不好啦!”
“僕力蓋大人的部隊和前線潰逃下來的數百潰兵一起,在遼澤深處被漢軍打的全軍覆滅了呀!”
報信的逃兵跪在地上,不住打着擺子。
“廢物,一幫廢物啊!”
正所謂兵敗如山倒,這壞消息也是一個比一個勁爆。
還不等他們這些人商量出個什麼對策。
比大敗更恐懼的消息便來了——那所向無敵的漢軍,正喊着“抓閼氏,除叛逆”的口號馬不停蹄的滾滾而來,馬上就到王帳了。
“怎麼這麼快?!”
“這些漢軍都是鐵人麼?!”
終於,在這重壓之下,只見娜拉閼氏“啊”了一聲,兩眼一翻,暈倒過去,不省人事。
“閼氏?!”
“閼氏啊!”
“你可不能倒啊!”
娜拉閼氏的暈倒讓周圍的部落首領和親信們更加慌亂,他們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快,快去找巫醫啊!”一位年邁的長者急聲喊道。
然而,在這生死存亡的關頭,巫醫又能做什麼呢?
部落中的人們心裡都清楚,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眼前的這支漢軍。
“誰,誰來快想個辦法啊!”
“不然等漢軍來了,咱們都要完了呀。”
困難人人都知道,然而羣龍無首下,卻沒人能有什麼好的辦法。
有人說要抓緊跑路,也有人說要投奔公孫昭駐兵的昌黎,唯有那正面迎戰根本不在他們的考量。
開玩笑,前面幾千大軍都敗了。
現在讓他們最後這點千把人的部隊上去戰,那不是純送死麼。
“可是,現在營地都成了這樣,跑路的話,怕是路上就要死大半了啊!”
那天殺的速不迭,要說也是頗有些自知之明,知道後面漢軍隨時會到,於是乎只是搶了些便攜的財物和可以帶走的馬匹,直接一溜煙的就揚長而去,絕不久留。
但是留下來烏桓人就慘了。
他們的家小死傷慘重不說,便宜攜帶的物資被搶個精光,馬都沒給他們留幾匹,根本不具備快速跑路的能力。
除非他們狠下心來,就地宰殺牛羊,拋起家小。
不然,要不了多久就會被漢騎趕上。
“嗚呼哀哉!”
“天亡我等啊!”
認清了現實,烏桓營地中哭聲一片,悽悽慘慘。
就這時,一個疤臉的彪悍男子末季站了出來:
“別哭了!”
“都聽我的,我有辦法!”
——“什麼?!”
“好毒!”
“這是不是太無恥了點.”
聽了他的計策,有人雙目放光,興奮交加。
也有的人則目露不忍,猶豫彷徨。
“你別管什麼無恥不無恥,就說管不管用吧!”
而就結果來說,此人計策終於是發揮了作用。
因爲,當蘇曜率軍飛馳而來時,在這裡等待他的既不是精心準備的伏兵,也不是嚴陣以待的大軍,反而是一羣披麻戴孝,袒胸露乳的哀民。
此地部落上至貴族頭人,下至牧民奴隸,所有人都頭纏白巾,赤膊上身,光着腳丫,在這寒冷的冬季,跪迎天兵到來。
“太守大人啊!”
“您高擡貴手,我等願降啊!”
緊接着,也不待蘇曜回話,他們後面的人羣中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在少女的哭泣聲中,娜拉閼氏被推了出來。
只見這位昔日尊貴的閼氏此刻滿面驚恐,被五花大綁剝的只剩一件褻衣。
“太守大人啊!”
“我等一心向漢,都是這個妖婦蠱惑人心,不分青紅皁白,才害我們犯下大錯。”
“多虧您吉人天相,化險爲夷,搗毀了他們的陰謀,我們才能掙脫束縛,撥亂反正。”
“求您大慈大悲,饒我等一條生路吧!”
說話間,娜拉閼氏被按着腦袋,推搡到蘇曜面前,一把按伏在地,眼中滿是恐懼和絕望。
這位曾經的烏桓公主,部落領袖,此刻卻如同一隻待宰的羔羊,任由他人擺佈,等待蘇曜的裁決。
而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蘇曜心中卻微微發笑,頗爲不齒。
他自然是一眼就看出這些烏桓人的把戲,無非是想通過出賣娜拉閼氏來換取自己的活路。
不過蘇曜倒也沒有揭穿這些人,他翻身下馬,伸出刀刃擡起娜拉閼氏的頭顱,冷聲道:
“娜拉閼氏,你可知罪?”
蘇曜充滿審視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冰冷的目光似能穿透人心。
娜拉閼氏的身子不由一抖,但她還是堅強的擡頭仰望蘇曜,眼中充滿了仇恨的火焰
然而並沒有,這第一次與仇人相對時,娜拉閼氏的眼中突然卻是閃過一陣陣的錯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