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既然前輩都如此說了，那晚輩只能獻醜。”
方望拱手說道，不爲自己，爲方寒羽，他也得硬着頭皮上。
大不了就憋幾百年！
劍聖一聽，露出笑容，方寒羽同樣感受到方望是爲自己，他只能緊緊握着自己的劍柄。
方望站起身來，面朝湖面，小紫從湖底冒出，探頭看向他。
只見方望眼神一凝，一道劍氣忽然射出，以極快的速度洞穿湖面盡頭的大霧，緊接着，遠方的高山傳來巨大的轟鳴聲。
好快！
方寒羽動容，他的絕心邪目只能勉強跟上剛纔那道劍氣。
最關鍵的是這道劍氣是怎樣發出來的？
他根本沒有看到靈力從方望體內涌出，莫非劍氣真是從方望眼睛裡射出的？
劍聖眯眼，吐出四個字：“神養劍氣！”
方望眼睛一眨，雙目恢復正常，不再那般冷厲，他回頭對劍聖問道：“這是我最拿得出手的劍訣，能否令您滿意？”
“你與洛北顧家是何關係？”
“有一好友來自顧家，見我有些資質，所以傳我此劍訣。”
方望如實回答道，他的神養劍氣可是大圓滿，養了十年，其威力已經相當於大部分顧家人養數十年，甚至近百年的程度。
劍聖笑了笑，轉身道：“你們跟我來吧。”
方望與方寒羽對視一眼，當即跟上去。
小紫也連忙從湖水裡躍出，落在方望的肩頭上。
一路走入閣樓內，劍聖揮袖，房門自動關上。
大堂內，劍聖打坐在一個蒲團上，示意方望二人打坐在面前。
“我六歲拜得山上高人習劍，十七歲下山行走江湖，二十歲縱橫天下，無敵一世，然而，在我二十一歲時遇到一名劍修，我慘敗於他手中，方知何爲真正的劍道，凡人江湖的劍道只有形，沒有意。”
劍聖緩緩開口道，他說起往事，眼神變得飄忽。
方望聽到這話，直接就共鳴了。
他孃的，他十六歲時也以爲自己無敵了，還未來得及打出威名來，天降修仙者，差點折戟。
若非周雪是仙尊重生，他現在很可能已經快十四歲了。
“從那以後，我開始追求仙道，好在天命不負我，讓我塑造了地元寶靈，我用了三百年時間，縱橫這片修仙界，之後我南下去了海外，尋求更高的仙緣，這一去，方知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劍聖說到這兒，唏噓不已。
他的目光重新落在方望二人身上，道：“修仙之路漫長，劍道只是三千大道之一，太多人追求純粹的劍道，只因他們心裡只有爭強鬥狠，真正的劍道，應該是以萬物爲劍，在我五百歲那年，我遺忘了我平生掌握的所有劍法，創造了真正屬於我的劍道。”
“天地劍意，以天地萬物之意爲劍意。”
“現在，你們可以做出選擇，一人得天地劍意，一人得我畢生凝結的劍氣，我會將此劍氣凝結成你們的本命寶靈，讓你們成爲多命寶靈，而且品階會超越我的下品地元寶靈。”
劍聖的語氣平淡，彷彿在說一件小事。
方寒羽忍不住問道：“能否全部傳給他？我不要傳承。”
劍聖瞥了他一眼，問道：“爲何？”
“受之有愧，我的劍道悟性跟他相比，差了何止十萬八千里，而且我也不想瓜分他的機緣。”方寒羽認真說道。
方望忍不住道：“讓你選，伱還有資格拒絕？別太把自己當回事，劍聖前輩能傳你，你就偷着樂吧，這件事你可沒有選擇的餘地！”
說罷，他看向劍聖，道：“我選天地劍意吧。”
他已經有三件本命寶靈，無需再要，而且他嚴重懷疑天宮會阻止外來的本命寶靈形成，天宮戟誕生的過程他至今還記得。
另外，方寒羽只不過是玄元寶靈，若能獲得更強的本命寶靈，那就是逆改天命的造化。
這一世，活了這麼久，方望的朋友不多，除了顧璃，也就跟族人們關係好，能拉一把，自然得拉。
“可是……”方寒羽急了。
“好了，天地劍意與劍氣寶靈不能共存，你們的肉身無法同時承受，只能選其一，而我時日不多，等不了那麼久。”
劍聖打斷兩人的爭執，平靜說道，只是他眼中滿是欣慰之色。
方望忍不住問道：“您就這麼信我二人？”
劍聖回答道：“我能看透劍氣所來自的劍心，你的劍心純粹，貪慾不大，雜念也不多，而他的劍氣雖殺性極重，可他能爲你着想，也證明了重情重義，我已經等了三十年，等不起了，或許你們不是最佳的傳承人，可我也別無他選。”
“我那不成器的徒兒劍心散了，沒有資格傳承我的天地劍意，他的心智如此脆弱，視寶靈品階如天命，得了更高品階的寶靈，以後怕是會仗勢欺人。”
聽到這兒，方望有些慚愧。
倘若他沒有橫空出世，鬆勁淵能否得到劍聖的傳承？
不過事已至此，他也不能矯情。
“開始吧。”
劍聖忽然擡手，右手食指點向方望，方望的雙眸瞬間定住，裡面閃現一道道練劍的身影。
這一刻，方望想到了這段時間在湖面上看到的神秘練劍身影，原來就是天地劍意。
如此看來，劍聖早就想好把天地劍意傳授給他，剛纔只是試探？
方望只是閃過念頭，很快就沉浸於劍聖的傳承中。
大量劍招涌入方望眼中，而且是烙印在他腦海裡，令他無法忘卻，這種感覺十分奇妙。
很被動，很難受，卻有種莫名的雀躍。
沒過多久。
劍聖收手，他用一種忐忑、期待的目光看向恍惚的方望，問道：“感受如何？”
方寒羽也緊張起來，面向方望。
方望的眼神逐漸恢復清明，他整個人彷彿蒼老了十歲，整個人透着暮氣，他嘆息一聲：“很不錯……”
草啊！
方望低估了天地劍意，竟然花了四百零六年，僅次於鬥戰真功。
“今後，你可以不用學習其他的劍法，專心鑽研我的劍道足矣，以你天元寶靈的資質，十年應該能練成，五十年可調動天地萬物之意，百年應該能超越我。”劍聖撫須笑道。
方望平靜的點頭。
“好了，你出去吧，接下來我該傳他劍氣，需要一個月時間，這一個月裡，不得打擾我。”劍聖吩咐道。
方望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然後拍了拍方寒羽的肩膀，走出閣樓。
得天地劍意，他已經能信任劍聖！
房門掩上，方望朝着木橋走去，小紫從他懷裡探頭，它覺得方望又有種被奪舍的感覺，好在以前出現過這種情況，所以它沒有詢問。
劍聖看着方寒羽，道：“其實我能感受到你對劍有一顆赤誠之心，周瑜不能跟你比，在劍道之上，你將來未必……”
與此同時，閣樓外。
方望走到木橋盡頭，緩緩張開雙臂，怒吼一聲：
“啊——”
他的聲音迴盪在劍天澤上空，傳得極遠，迴盪不絕。
十數裡外，站在湖面上悟劍的顧天雄睜眼，罵道：“哪來的小兔崽子鬼吼鬼叫！”
不止是他，諸多劍修都在皺眉。
閣樓內。
劍聖臉色劇變，他似乎感受到什麼，眼中滿是驚駭之色。
方寒羽連忙道：“前輩，您繼續說，別理他，他這個人總是很跳脫，從小就這樣。”
劍聖深吸一口氣，道：“你將來切勿有跟他比較之心，專注於自己的劍道，那纔是正道！”
方寒羽的眼睛被布條遮蔽，但他的表情還是顯得有些懵。
他很想問，您前面的話真是這個意思嗎？
……
“不行！我得轉轉！”
方望放下雙臂，沉聲道，吼了一嗓子雖然舒服多了，但他現在實在是不想修煉。
小紫跟着道：“公子似乎很煩悶，要不要玩玩我？”
方望將它從懷裡扯出，丟入湖裡，然後轉身離去。
他走下木臺，沿着湖邊前進。
他記得來劍天澤前認識了一人，叫什麼名來者？
他記不清了，但想了想，若是遇到，對方肯定認得出來，他對那人的印象還不錯，應該是一名有趣之人。
“公子，等等我！”
小紫在湖面上快速遊蕩。
……
太淵門，第一脈，一處洞府內。
陸遠君與趙真對坐在石桌前，趙真爲陸遠君倒茶，然後開口道：“那小子已經離開大半年，你查到他在哪兒了嗎？”
陸遠君回答道：“我通過宗門的總樞法寶看過他的弟子令牌方向，在南邊，很遠，估計在那片十萬大山裡，具體在哪兒，那就不得而知。”
趙真深吸一口氣，道：“這段時間，我拉攏了方府子弟，建立了不錯的關係。”
陸遠君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問道：“怎麼？現在不怕他知曉了？”
“天元寶靈一出，宗門必定死保他，你我都不能跟他比，何苦與他爭，等大齊變爲修仙王朝，我便離開大齊，尋找自己的仙緣，以後再也不回來了。”趙真平靜道。
陸遠君一聽，不由笑了起來，他的臉色跟着陰沉下來，寒聲道：“走？你想往哪兒走？我若是殺了你，那他根本查不到我身上，不是嗎？”
趙真沒有慌亂，面不改色，道：“我只是人證罷了，你那鬼器吸收那麼多魂魄，一旦現世，他定然能想到真相，那時，你還是逃不過一劫，殺我沒有意義，離開太淵門，離開大齊，對於你我而言，這纔是最好的生路，天大地大，何處不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