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海的夜晚很涼，海風瑟瑟，卻不令人寒徹骨髓。
一座孤島上，篝火的火光好似深夜的星光閃爍，若隱若現，隨時可能消失。
方望與周雪打坐在火堆旁，兩人並肩坐着，他們沒有說話，正各自思索着。
方望也不覺得尷尬，反而覺得很舒服，就這樣靜靜地待着也挺好，什麼都不去想，什麼都不去做。
許久。
周雪打破沉寂，問道：“你當真決定不飛昇？”
方望偏頭看向周雪，笑問道：“怎麼？你又不希望我留在人間？你之前不是同意嗎？”
“以你如今的資質，再加上我的鋪路，你我在上界立足不難，只是需要先低頭，熬過一段歲月，我怕留你在人間，伱如今的傲氣會給你惹來天大的麻煩，你應該能感受到自身的變化，我猜是無量無垢道骨帶來的變化。”
周雪認真說道，火光照耀在她的臉上，神色平靜，令人看不透。
方望不答反問道：“你必須飛昇嗎？”
在他眼裡，上界並沒有那麼好，很多大能明知上界危險也要飛昇，圖的是更高的機緣，而他不需要。
“有些仇得報，雖然一切重新開始，但仇恨的記憶還在，另外，我也無法確定我是重生到過去，還是來到另一方一模一樣的時空世界。”周雪的目光落在火堆上。
方望聽後，笑道：“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我還是留在人間發育吧，你若是在上界遇到麻煩，我會來救你的。”
周雪白了他一眼，道：“你以爲你想去上界就能去？”
方望笑道：“以後還真能。”
隨後他將凌霄神宗的奧妙與來歷簡單講述出來。
周雪聽後，感慨道：“之前就覺得你的身法不簡單，沒想到又是一部來自大聖的絕學，我雖未了解過凌霄大聖，但從這部凌霄神宗來看，他的道行不簡單。”
“想學嗎，我教你。”
“算了，我若是想下界，自有法子，需要你來，也有辦法告知你，何必浪費時間去學，而且你的九幽自在術已經夠我去修煉。”
兩人打開了話匣子，聊個不停，時不時還發出笑聲。
火堆上的烈焰隨風飄動，火光令兩人的影子搖曳。
許久。
“對了，我很好奇，大聖、大帝與仙神的差距有多大？”方望忽然轉移話題問道。
他目前接觸到的大聖、大帝都不敵上界，降龍大聖更是被一尊仙神擊敗，這令仙神在方望心裡的威懾力無限提升。
周雪回答道：“不好直接評斷，大聖與大帝都是一種天地階位，而非境界，就像仙神一樣，聖、帝、仙皆有不同的境界，強大的大聖、大帝可縱橫上界無敵手，正因如此，上界才奈何不了下界，只能用各種手段打壓。”
方望一聽，頓時放心了。
這說明論上限，人間未必比上界差。
“你之前說的是九命寶靈是不是佛宗的那小子。”方望跟着問道。
周雪搖頭道：“他乃上界佛子轉世，在前世，他覺醒真我後，大鬧東人間，很快就離開了人間，並沒有爭奪飛昇機緣，你說的那位九命寶靈來自西人間，等登天階結束後，東人間與西人間的壁壘就會消散，人間的大爭之世會隨之而來。”
“西人間比東人間強，最初的兩百年裡，西人間的天才主導風雲，直到後來纔有東人間的其他天才追上，分庭抗禮。”
周雪說起未來的走勢，方望認真聽着，或許未來已經改變，但大致走向是不會變的，他與周雪還未強大到改變整個人間。
月落日升，一夜過去。
天剛剛亮時，方望跟着周雪飛向遠方，兩人的速度很快，沒飛多久，兩人便有了較勁的意味，開始你追我趕。
半日後，兩人來到一片海域內，這裡的海水深沉，在滾滾陰雲下顯得壓抑。
兩人猛地扎入海水中，快速潛入海底。
“傳承在海底？”
方望傳音問道，這片海域的妖氣極爲濃郁，算是他見過妖氣最重的海域。
海底必然藏着蓋世大妖！
“嗯，或許還會遇到隱世妖族，不要大意，在陸地上妖族不如人族強大，可在海底藏着妖族最可怕的種族，前世我飛昇前，人族都無法瞭解所有海域的海底情況，很多地方都是人族的禁區，人族修士不敢踏入。”
周雪頭也不回的說道，語氣聽不出任何情緒。
直覺告訴方望，必然會遇到妖族！
人越不希望出現什麼，往往就會出現什麼。
兩人一路下潛，陷入黑暗中，有神識在，他們暢通無阻，速度也沒有減緩過。
這裡的海底深得誇張，方望感覺自己已經下潛千里之距，仍沒有到底。
終於！
他看到下方出現森綠色亮光，逐漸變大。
最終，他跟隨周雪落在一座巨大宮殿的大門前，大門足有百丈高，牌匾上刻着四個大字。
大寂滅宮！
“這裡面別有洞天，曾是寂滅大帝的道宮，這位寂滅大帝不簡單，在上界仙庭都留有威名，他是少數大鬧仙庭後，還位列仙官的存在。”
周雪介紹道，語氣帶着一絲期待。
方望笑道：“你不會是飛昇後聽到他的傳說，後悔不已，覺得當初應該更拼一點，所以才念念不忘吧？”
“你猜對了，但不討我歡心。”
周雪說罷，踏步前進，她走到大門前，擡掌將其推開。
伴隨着大門打開，數不清的水泡從中涌出，令人眼花繚亂，緊接着方望便感受到一股蓬勃靈氣撲面而來。
周雪衣袍鼓動，扭動腰肢，擡步前進，方望緊隨其後。
踏入大寂滅宮後，大門隨之關閉，前方昏暗的宮道變得明亮，海水瞬間退下，順着兩邊廊道邊緣的縫隙中流走。
只見牆壁上刻畫着一幅幅圖卷，全都是妖物，只有紅色，彷彿是用鮮血繪製出來的。
兩人的腳步聲迴盪着，越往前，宮道越寬，也越發明亮。
方望看着沿途牆上的圖畫，有種在看歷史的感覺，那些妖物姿態不一，種族不一，甚至還有爭鬥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