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會兒周雪,方望便收回目光,等待着她的結果。
坐在周雪身旁,方望發現自己竟然感受不到她的修爲深淺,其氣息雖在,卻如同天地萬物一般自然。
周雪雖然重生了,但這一世已經修行了兩百多年,或許她已經成爲仙人,只是境界不夠。
方望一直覺得用修爲境界來衡量生命的本質,太過淺薄,尤其是隨着他的修爲越來越高,他越發意識到修仙不是簡單的變強而已。
就這樣,他靜靜的感受着周雪的氣息,思緒着自己的修行之路。
許久。
周雪擡眼,將青銅鏡子遞給方望。
“他想復活,雖然我在上界聽聞他給人間帶來劫難,可那只是上界的判定,人間大聖、大帝若是不服從他們,就會被貼上邪魔之名,信不得,我們只需要考慮他能給我們帶來什麼。”
“聽說你要功法,我支持你,再強大的至寶若不是自己煉製而成,都容易背大因果,這廝的因果鬼知道能牽扯出什麼,我建議你達到破天境後再考慮是否要幫他,反正他也不差百年時間。”
周雪認真說道,方望將青銅鏡子收入龍玉戒內,緩緩點頭。
周雪跟着調侃道:“我看得出來,這廝生前並沒有成聖證帝,估計是天地乾坤境,就算有什麼算計,你應該能應對。”
不是大聖、大帝?
方望突然有些失望,對離岱的功法興趣大降。
周雪看穿他的心思,但沒有繼續勸。
“對了,我若是繼承大聖、大帝的氣運,而且不止一種氣運,是好事,還是壞事?”方望問道。
周雪一聽,意味深長道:“對於其他人而言,福禍相依,更可能是浩劫,可對於練成無相無形周天功的你而言,只有好處,無相無形周天功的真正奧妙之處,會隨着你吸收的氣運變多而增強。”
“就像這樁機緣,冥冥之中便是大帝的氣運在助伱,自古以來,聖者,帝者,無不是天地寵兒,一朝成聖,一朝成帝,天地自相助。”
方望也是這樣認爲的,冥冥之中,鴻玄帝的氣運在助他。
“可否傳授我氣運之法?”方望看向周雪,輕聲問道。
他發現自己向周雪索要功法、傳承,越發沒有心理負擔。
周雪搖頭道:“你的境界不夠,只能感受到氣運,不能修行氣運之道,等你達到天地乾坤境,方纔能涉足氣運之道,提前涉足,只會萬劫不復。”
“你不是說姬家有一位知天命之人?他已經達到天地乾坤境界?”方望問道。
周雪回答道:“那就不清楚了,我也在調查姬家的底細,原以爲姬家藏在這片大陸,但在兩百年前,他們就徹底遷移出去,或許是算到你我的存在,這個姬家不簡單,或許等我們達到人間頂點,他們會成爲我們的勁敵。”
方望挑眉道:“定然成爲敵人?”
周雪聳了聳肩,道:“就像飛昇之位,就九位,我的野心是要一半,其他人自然要爭。”
也是。
方望笑了笑,眼神變得凌厲。
既然要爭,那他可不會懼姬家。
再來多少家,他也要爲周雪,爲方家爭!
兩人坐在橋頭上繼續聊着,接下來都是周雪聊這些年的經歷。
待她說了一個時辰,周雪忽然問道:“素真宮的太曦仙子如何?”
“嗯?什麼如何?”方望詫異問道。
她怎麼知道太曦仙子?
好傢伙!
劍天澤有金霄教的內應啊!
周雪似笑非笑道:“太曦仙子乃未來素真宮的宮主,以後會成爲天地乾坤境中名列前茅的存在,而且她才貌冠絕人間,你若是動心,我以後幫你打破素真宮的規矩。”
方望翻了翻白眼,道:“說什麼呢,我又沒有對她動心。”
“素真宮的底蘊確實雄厚,財大氣粗,我的金霄教還在成長中,無法像素真宮那般支持你,我倒是覺得你若能拿下素真宮宮主,是好事,那崑崙若能成,你方望之名將萬古不滅。”周雪笑吟吟道。
方望頂不住了,連忙擺手道:“打住,可別再考驗我,小心我真的從了,我這個人可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般有定力。”
周雪白了他一眼,跟着起身,道:“好了,我該走了。”
她轉身離去,走了幾步。
方望忽然回頭道:“那紙婚書雖是假的,但在撕毀前,我守住,你可也得守住。”
周雪停下腳步,哼道:“是真是假,我說了算,當初你想立,我順了你,以後是否撕毀,你得順着我。”
話音落下,她化爲一陣清風,迅速消失於閣樓羣后方。
方望望着她離去的方向,嘴角上揚,喃喃自語:“果然,女人都一個樣。”
……
蒼穹之下,萬里晴空。
一處羣島內,羣峰環繞間有一處湖泊,湖中央坐落着小亭。
一身金衣的姬如天飛掠而來,落入亭中,亭中已有一人等待着,正是他的兄長姬昊天。
姬昊天正在品茶,他瞥了姬如天一眼,輕聲道:“多年不見,果然脫胎換骨,看來天道沒有欺我。”
姬如天來到他對面坐下,右臂放在桌上,盯着他,笑問道:“聽說你挑戰天道,一拳都扛不住?”
姬昊天反問道:“你能扛得住?”
“哈哈,兄長,你說說,方望這樣的人倘若不是上古聖帝轉世,世間真能有如此天驕?”姬如天笑了幾聲,神色變得嚴肅,認真問道。
姬昊天沉默。
或許方望沒有將他放在眼裡,但他的人生觀已經被方望擊碎。
在遇到方望前,他遇到過太多太多的天才,即便是南穹四傑的另外三位,他也不放在眼裡,覺得自己的天資舉世無雙。
可方望橫空出世了。
方望的成長速度打破了他的認知,他後來才明白爲何古時候有大帝、大聖橫壓一世,爲何天下有諸多能比肩他的天才存在,這個時代仍被認爲是衰敗的時代。
原因可能就是方望之前沒有出世。
見姬昊天沉默下來,姬如天也不再說話,兄弟倆各懷心思,心裡揣着的是同一人。
過了一會兒。
一名白袍老者飛掠而來。
見此,姬如天、姬昊天連忙起身,抱拳行禮道:“拜見春秋道長。”
春秋道長撫須一笑,擡手示意他們坐下,他跟着坐在兩人之間,將手中的拂塵放在桌上。
“你們二人剛出生時,姬家便請我來給你們算過命,你們皆擁有大氣運,可近來,氣運都在衰減,想必你們遇到了方望。”
春秋道長輕聲笑道,眼中的笑意顯得高深莫測。
姬昊天問道:“道長,你可否能推演方望的命數,他可是天命之人?”
春秋道長搖頭道:“算不到,算不透,所謂的天命之人從來不是註定的,而是爭來的,你們皆可成爲天命之人,不過可惜,你們遇到了方望,此子放在過去任何一個時代都能成爲大聖、大帝的一生勁敵,倘若他勝了,活下來了,他在聖帝之中的地位也無法估量。”
姬昊天皺眉。
姬如天眼中閃過一絲厲色。
春秋道長無視兩人的神情變化,跟着說道:“帝海有一位天才,名爲呂仙命,他的氣運也因爲遇到方望而改變,說來奇怪,他敗給方望後,氣運沒有減弱,反而增強。”
姬昊天挑眉道:“呂家那位有希望成聖的仙才也敗給了方望?”
“嗯,至今還在我的悟心觀裡悟道,此子確實了不得,在樹下枯坐,竟要悟出一套成聖之功,後生可畏啊。”春秋道長感慨道。
姬如天跟着問道:“道長,你召我們兄弟二人來,難道就是爲了吹捧方望?方望的厲害,我們兄弟二人可是親身嘗試過。”
春秋道長搖頭,道:“自然不是,不過召你們來,就是爲了方望,這也是姬家以及其他六大聖族的意思,方望的天資震古爍今,七族想要奪其肉身。”
姬如天一聽,眉頭緊鎖。
姬昊天困惑問道:“什麼意思?姬家想要我們兄弟二人去殺方望?怎麼可能!”
姬如天緊緊盯着春秋道長。
“非也,你們的父親託我來,是想見證你們兄弟二人誰更強,誰強就有資格爭奪方望的肉身,今日,你們二人只能活下來一位,勝者就可以與其他六族共爭方望的肉身。”
春秋道長的話音落下,湖面上的清風跟着停滯。
姬昊天、姬如天沒有震驚,兄弟倆表現得很平靜,就連眉頭也舒展開來。
“父親不願來爲我們兄弟二人收屍?”姬昊天開口問道,聲音變得有些沙啞。
姬如天嘲諷道:“他一向如此,視兒女爲棋子,棋子死了就死了,怎會親自過來。”
春秋道長不再吭聲,開始給自己倒茶。
姬昊天站起身來,俯視姬如天,道:“如天,雖然從小到大,我們沒有見過幾面,但身爲親兄弟,我會認真對待這場宿命之戰,事後我會埋葬你,爲你立碑。”
姬如天笑了,他擡眼盯着姬昊天,道:“兄長,若是你死了,我可不會埋葬你,只會將你的骨灰灑在這片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