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你前世可來過？”方望盯着周雪問道。
知曉周雪也聽到了類似的話後，他心裡覺得輕鬆了一些，至少沒有獨對宿命的孤獨感。
周雪點頭，目光看向天邊的磅礴大霧，道：“來過，可惜沒有通過考覈，那時的鴻玄帝對我而言，不可戰勝，在我飛昇前，只有一人通過了鴻玄帝的傳承，那人沒有飛昇，他之所以不飛昇，不是沒有飛昇機緣，而是繼承鴻玄帝的遺志，留在人間。”
“鴻玄帝的話，你不必太當真，或許他真能看到什麼，但他之前看到的，絕非你我，至少前世，他沒有跟我提起你，這說明我的重生已經成爲變數，這是他看不透的一點，既然連他都看不透，那他所說的那些過去，何需在意？”
方望也覺得自己與鴻玄帝所說的前八次不同，他不由搖頭，是自己着相了。
說起來，他的實際歲數雖然超過兩萬歲，但絕大多數時間都在修煉，沒有經歷太多，不像周雪，她闖蕩天下，又飛昇去過上界，她什麼沒有見過？
方望扭頭看向周雪的側臉，一縷黑髮飄在她的臉上，在油燈的燈火照耀下，讓他覺得還挺好看的。
“你通過考覈了嗎？”方望問道。
他能看到方景的考覈情況，卻看不到周雪的。
周雪乃重生者，論真實年齡絲毫不低於方望，方望還不清楚她前世活了多少年。
周雪回答道：“通過了，戰勝了渡虛境的鴻玄帝。”
“渡虛境？你還沒達到金身境？”方望挑眉問道。
周雪瞥向他，輕哼一聲：“達是達到了，不過我動用秘法壓低了境界，鴻玄帝沒有瞧出來。”
方望一聽，不由好奇問道：“前世的伱與鴻玄帝相比，誰強？”
周雪微微搖頭，道：“我比不過鼎盛的鴻玄帝，不過我所用的秘法特殊，創造此秘法的人未必不如鴻玄帝。”
方望心中感慨，看來周雪這些年沒有白跑，收集了不少傳承。
“那蕭狂是何來歷，竟然待這麼久。”方望好奇問道。
在入陣法前，金霄教衆修士之中無人引起他的關注，那蕭狂的境界也不高。
周雪意味深長道：“他只是一名棄子。”
此言一出，方望眯起眼睛。
周雪撩了撩額前的秀髮，道：“來之前，他已經下定決心，他本就是將死之人，給鴻玄帝借身重生，或許能有一線生機。”
好傢伙！
膽子這麼大？
想復活鴻玄帝？
“我來這裡，追求的不是通天帝鑑，而是另一樁事，順便招攬鴻玄帝，終有一日，我要抗衡上界，鴻玄帝正好有類似的仇恨。”周雪說出這番話時很平靜。
方望沉默。
周雪也不再說話，眼神飄忽，不知在想些什麼。
良久。
方望打破沉寂，道：“我也加入金霄教吧，在你飛昇前，助你一臂之力。”
周雪扭頭看向他，眼神微妙，笑道：“飛昇前？看來你也要選擇留在人間？這樣也好，對於芸芸衆生而言，飛昇確實是唯一的出路，但對於你這樣萬古難有的天才，留下來或許是好事。”
“不過加入金霄教就算了，你走你自己的路，不必跟着我，以免惹來不必要的麻煩，等我真的需要你幫忙時，我絕對不會吝嗇開口。”
方望聽後，微微點頭。
周雪深吸一口氣，道：“對不起，是我無能，沒有保護好他。”
方望猶豫片刻，方纔意識到她說的是方尋之事。
倒不是他無情，主要是他在天宮內待了六千一百年，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不怪你，你總不能一直盯着他，他自己爲了愛情，奮不顧身，還連累金霄教不少修士。”方望回答道，說起此事，他心裡仍有些遺憾。
他再強，有些事也無法挽回。
隨後，周雪轉移話題，說起方家的情況，她在大齊安插了修士，每年都會彙報方家的近況。
山腳下。
方子庚打坐在山谷的一個角落，他仰望山頂，眼中滿是羨豔之色。
他們這一批方府子弟中，走出來的人不少，而最初修仙的九人已經成爲方家的頂樑柱，成爲後輩們羨豔的存在，而他也成爲僅次於方望、周雪、方寒羽的方府子弟。
但一直以來，方子庚都明白，自己與方望三人存在着不可逾越的差距，這個差距還包括關係。
他想要真正融入進去。
他並沒有氣餒，而是深吸一口氣，繼續修煉。
只要努力，或許有一日，他能讓方寒羽口中的三人組變成四人組。
一晃眼。
半日時間過去。
祭臺上的強光終於走出一道身影，引得金霄教衆修士歡呼。
周雪起身，道：“該走了。”
方望點頭，跟她聊了這麼久，心情好了不少，六千一百年的苦悶消散不少。
周雪剛要躍下去，忽然想到什麼，她回頭叮囑道：“不要把自己逼太緊，若是有難事或者煩心事，也可隨時來找我。”
說完，她丟給方望一隻玉鐲，然後躍向山谷。
方望嘴角一揚，將玉鐲戴在右手手腕上，跟着落向山谷。
落地後，方望瞧見了衆星拱月的蕭狂，蕭狂穿着深紫色錦衣，寬肩細腰，腰上佩戴着一把寶刀，神色冷漠，只是他的眼神充滿侵略性。
這雙眼睛……
鴻玄帝！
方望收回目光，向方景招了招手，道：“走吧，我們該離開了。”
方景、小紫立即靠近他，獨孤問魂與帝海三仙連忙起身，跟上他的步伐。
走了七步，方望似乎想起什麼，扭頭看去，正好對上人羣中方子庚的目光，方子庚也在看着他。
方望朝他笑了笑，傳音道：“你若還拿我當兄弟，以後遇到麻煩，隨時找我，看你那滿頭白髮，我有些心疼。”
說罷，方望轉身離去。
方子庚愣了愣，跟着笑出聲來。
時過境遷，但方望還是他印象裡的方望，說話是那麼的不着調。
被金霄教衆修士簇擁的蕭狂看向方望離去的背影，不由撇嘴，眼中流露出一絲戰意。
“臭小子，等我達到天地乾坤境，再讓你見識一下通天帝鑑的真正強大之處！”
一想到自己戰勝方望的場景，蕭狂便亢奮起來。
……
汪洋之上，方望坐在小紫的蛇頭上，旁邊是方景。
趙真從吞魂葫蘆裡飄出來，目光時不時瞥向左右兩側的獨孤問魂、帝海三仙。
他心中充滿感慨，主人果然是天命之人，走到哪兒都能吸引強者拜投。
“方兄弟，你接下來準備去哪兒？”獨孤問魂扭頭問道，雖然知曉方望比自己小三百歲，但他仍以兄弟爲稱，而且說出兄弟二字時，他的心情頗爲忐忑。
方望回答道：“回南穹之海。”
周雪準備取代玄朝，一統帝海，那他就沒有必要再戰下去，事實上，他的威名已經傳遍帝海。
獨孤問魂猶豫不決，欲言又止。
方望瞥向他，笑道：“我知道你的心思，跟我回碧幽島吧，到時候我一起教你們。”
獨孤問魂一聽，驚喜不已，同時心裡充滿困惑，問道：“方兄弟，你需要我付出什麼？”
方望重新看向前方，平靜道：“不需要你付出什麼，若是你以後遇到我方家人陷入麻煩，希望你能出手相救。”
獨孤問魂連忙道：“這種事是我應當做的，這可對不起你的傳承之恩。”
“你不必多慮，教一個是教，教兩個是教，真要是問我爲何願意教，那我只能說希望這人間多幾位強者，這纔有意思。”
方望的回答令獨孤問魂肅然起敬，就連帝海三仙也用異樣的目光看向他。
別人說這種話，他們或許會質疑，但不知爲何，這番話從方望嘴裡傳出，他們不由信了。
“小……前輩當真是得道高人，怪不得能得鴻玄帝的傳承。”
“自古以來，能成大聖者，其胸襟與眼界是芸芸衆生無法想象的，天道前輩定然能成大聖。”
“豈止是大聖，超越鴻玄帝都不在話下！”
帝海三仙齊齊開口，言語皆是奉承之意。
方景也滿臉崇拜的看向自己的大伯，心裡決定不僅要跟大伯一樣強，還要做大伯這樣的強者。
“世人皆說帝海三仙乃帝海最強，此言可是真的？”方望問道，順便擡手揉了揉方景的小腦袋。
帝海三仙一聽，紛紛搖頭。
“自然不是，我們哪比得上孔雀聖王。”
“就是，孔雀聖王纔是帝海最強的，不過它隱居於帝海深處，無人能尋得其蹤跡。”
“八百年前，我們與孔雀聖王交手，差點身死道消。”
孔雀聖王？
方望不由看向獨孤問魂，只見獨孤問魂搖頭道：“我沒有聽聞過這個名字，畢竟我並沒有生在帝海。”
帝海三仙繼續介紹孔雀聖王。
“孔雀聖王是帝海妖族有史以來的最強天才，有成爲妖族大聖的資質，只可惜，它行事低調，蹤跡難尋。”
“好在孔雀聖王對帝海的權力不感興趣，否則玄朝早就被滅了。”
“孔雀聖王甚至對鴻玄帝的傳承都不感興趣，它降臨帝墓島，到處挖掘，就是不肯入陣法接受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