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章 百姓逃了

嬴政看着馮刃疾,目光越來越危險。

進諫沒有問題,彈劾朝臣,也沒有問題,那怕彈劾公子,也不是不可以。

問題出在這個馮刃疾身上。

別人彈劾胡亥,嬴政可以認爲是憂國憂民,但是這個馮刃疾呢?

先是彈劾李斯,說他家中什麼燒火僕役的親戚偷別人的李子,然後彈劾淳于越如廁用仙紙。

這都是什麼玩意?

這是把朝堂當成愚夫愚婦爭論的集市了嗎?

嬴政甚至感覺馮刃疾是在藐視皇權。

今日馮刃疾彈劾胡亥倒也罷了。他居然拿自己成仙來說事。

在嬴政看來,馮刃疾這是拿自己當槍使,來攻擊自己的兒子啊。

這怎麼能忍?

馮刃疾自然感覺到了壓抑的氣氛,身體哆嗦的更加厲害了。

也許,自己的性命就要在今天結束了。馮刃疾忽然很想哭。

在這一瞬間,想哭的不只有馮刃疾,還有馮去力。

馮刃疾是一個普通的御史,而馮去力是御史大夫。是他的頂頭上司。

而且他們都姓馮,只要有心人查一查,就知道他們有親戚關係。

如此一來,陛下會不會以爲,馮刃疾的胡言亂語,都是他馮去力指使的?

馮去力越想越恐慌,感覺自己的腦袋也不穩當了。

他咬了咬牙,猛的站了起來,快步走到馮刃疾跟前,掄圓了胳膊,啪的一聲,打了他一個大耳光,然後大聲說道:“你竟然肆意污衊胡亥公子,真乃我大秦的公敵。我今日在陛下與諸位大臣面前宣佈,與你不共戴天。”

隨後,馮去力一腳踹在馮刃疾身上,把他踹得倒在地上。

李信撓了撓頭,對身邊的李水說道:“槐兄,你覺不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

李水乾咳了一聲:“有嗎?”

馮去力狠狠的打了馮刃疾兩下,感覺也足以表明心跡了,然後向嬴政行了一禮,退了回去。

嬴政沒有理會馮去力,他一直盯着馮刃疾:“你方纔說,胡亥的舉措,會令朕民心盡失?你說這話,可有依據?”

馮刃疾現在已經腿軟了,哪還有膽子和皇帝爭辯?只是嘴脣哆嗦着說道:“臣……臣說的是,或許會民心盡失。或許……或許不會民心盡失。”

面對這麼一個慫貨,嬴政也懶得再搭理他了,對身邊的小宦官說道:“帶下去,關押起來。”

小宦官應了一聲,讓兩個侍衛把馮刃疾拖下去了。

嬴政沒有說什麼懲罰馮刃疾,不過……馮刃疾顯然讓嬴政很不爽,這一次恐怕不會輕易過關了。

因爲馮刃疾大鬧了一場的緣故,宴飲不歡而散。

朝臣們忽然發現,這一次他們又沒有吃飽。

於是……李水的小吃攤又大賺了一筆。

當天晚上,李水收工的時候,經過馬廄。

被拴在裡面的馮刃疾哭着說道:“謫仙救我,謫仙救我啊。”

李水好心的送給他一個饅頭,然後嘆了口氣:“馮大人,你也太莽撞了,竟然毛毛躁躁的彈劾胡亥公子。唉,這次本仙也幫不了你了。”

馮刃疾都懵了:不是你讓我彈劾的嗎?

他立刻就想到:謫仙這是要撇清干係了。

其實馮刃疾也明白,出了這檔子事,任何人都要和自己撇清干係了。馮去力不就當着重臣的面打了自己的耳光,並且聲稱要和自己不共戴天嗎?

就在馮刃疾絕望的時候,旁邊的李信忽然對李水說道:“槐兄,這我就看不過去了。不是你讓馮兄彈劾胡亥的嗎?”

馮刃疾一聽這話,眼淚都流下來了。

感動啊,太感動了。

現在滿朝文武,都躲避着自己,像是躲避瘟疫一樣。

唯獨李信,竟然說出這番話來。這真是仗義執言,真是雪中送炭啊。

李水愣了一下,說道:“是我讓他告的?哦,對了,我給忘了。”

馮刃疾擦了擦眼淚,心想:不管謫仙是真的忘了還是假的忘了,他現在能承認,就已經很不錯了啊。

李水乾咳了一聲,對馮刃疾說道:“我的意思是,讓你彈劾胡亥的時候,言之有物。結果你彈劾完了,卻說不出道理來,這不是找死嗎?”

馮刃疾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問李水:“謫仙救我啊,我應該如何做?”

李水說:“你要想活命,其實我倒有一個辦法。”

馮刃疾使勁點頭。

李水說道:“你找準機會,再去陛下面前彈劾胡亥公子。”

馮刃疾:“……”

李水嘆了口氣:“罷了,你要是不願意就算了。”

馮刃疾說道:“願意,下官願意。”

現在馮刃疾已經被關進馬廄裡面了,說不定哪天就被殺了。反正是個死,不如先聽聽謫仙這麼說吧,也許能死中求活呢?

於是馮刃疾問李水:“下官到了陛下面前,應該怎麼說?”

李水說道:“今日你彈劾胡亥公子的內容,是你自己想的嗎?”

馮刃疾說道:“是下官自己想的。胡亥公子,的確用刑嚴苛。我甚至親耳聽到,有兩個百姓在商議如何逃亡。”

李水笑了:“既然如此,你爲什麼不對陛下說出來呢?”

馮刃疾說道:“下官實在害怕,萬一惹得陛下龍顏大怒,那麼下官就完了。”

李水攤了攤手:“結果呢?陛下還不是生氣了?”

“陛下乃雄主,知道什麼是雄主嗎?天子一怒,固然可以伏屍千里。但是隻要你說的對,天子也會考慮。”

“剛愎自用,不聽進諫,那不是雄主,那是昏君,明白了嗎?”

馮刃疾點了點頭。

李水拍了拍他的肩膀:“大膽的去吧。本仙法力高強,不會無的放矢。你按照我的要求做,不會有事的。”

馮刃疾連連應聲。

隨後,李水和李信站起來要走。

馮刃疾連忙說道:“謫仙,下官已經被拴進馬廄裡面了,這可如何向陛下進言啊?”

李水說道:“自己想,本仙相信以你的聰明才智,應該不難想到。”

馮刃疾坐在稻草之中,陷入了沉思。

…………

翌日,胡亥邀請嬴政觀看新招募的兵士演武。

在路上的時候,胡亥一邊走,一邊向嬴政介紹:“我大秦以耕戰立國。孩兒以爲,也應當以耕戰治國。”

“如今上郡全郡,頭等大事爲耕,次等大事爲戰。這些百姓,平時務農,閒時練兵。只要稍有示警,便是一支大軍。可保我大秦萬世無憂。”

嬴政點了點頭。

相比於扶蘇的以儒治國,胡亥的法家思想,的確更合他的口味。

當儀仗隊經過馬廄的附近的時候,馮刃疾忽然從裡面竄了出來,大聲高呼:“陛下,陛下……”

周圍的侍衛如臨大敵,差點殺了馮刃疾。

好在淳于越及時的把馮刃疾認出來了,大聲叫道:“住手,是馮大人。”

於是侍衛們把刀收回去了,換成了木棍,狠狠的砸在馮刃疾身上。

馮刃疾悶哼一聲,撲倒在地,感覺透不過氣來。

他知道,這是自己唯一的機會,於是強忍着一口氣,努力得起向前爬了一步,聲嘶力竭的說道:“陛下,胡亥公子施政太過嚴苛。久之,必然生亂。”

嬴政面色一冷。旁邊的胡亥更是直接叫道:“此人妖言惑衆,來啊,殺了他。”

馮刃疾大聲說道:“陛下,臣願意以項上人頭做賭注。”

此言一出,嬴政就擺了擺手,止住了那些提刀的侍衛。

李信看了看李水:“槐兄,你覺不覺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識?”

李水納悶的說道:“有嗎?”

李信說道:“昔日你不也這樣嗎?”

李水好奇的說道:“我曾經披頭散髮,狼狽不堪的趴在地上嗎?我怎麼不記得?”

李信:“……”

嬴政問馮刃疾:“你以項上人頭做賭注?”

馮刃疾說道:“是。陛下只要下令,上郡百姓,可以隨意遷徙,遷往他處。一日之內,必然有一成以上的百姓離開這裡。否則的話,臣願意送上頭顱,向胡亥公子賠罪。”

嬴政呵呵笑了一聲:“好,朕便成全你。”

嬴政看了胡亥一眼,胡亥立刻去發佈命令了。

隨後,嬴政也不打算去看什麼演武了,他就站在馮刃疾面前,要看看究竟有沒有百姓離開。

一個時辰過去了。

有小宦官來報,對嬴政說道:“陛下,到現在爲止,不曾有一人離開上郡。”

嬴政向小宦官說道:“取劍來。”

馮刃疾打了個寒戰,知道自己的小命恐怕要完蛋了。

在生死關頭,他忽然叫了一聲:“陛下,百姓畏懼胡亥公子,因此不敢離開。即便有了公子的命令,他們也不敢相信。”

嬴政冷冷的說道:“你要狡辯?”

馮刃疾說道:“不是狡辯。罪臣請求陛下,親自下令。凡是離開上郡者,絕不追究罪責,朝廷會安排驗傳。陛下一言九鼎,百姓必定可以放心。”

嬴政沉默了片刻,然後點了點頭:“好,朕便讓你心服口服。廷尉何在?”

李斯走了過來。

嬴政說道:“擬一道詔令。”

李斯應了一聲,只用了一刻鐘,一道詔令就擬好了。

這詔令以佈告的方式,貼在了城門旁邊。並且規定了以今日爲限。

畢竟,嬴政不是要把上郡變成一個隨意出入的地帶,只是要驗證馮刃疾的說法而已。所以,過了今日,這些都不算數了。

佈告貼出去了,馮刃疾顫抖着坐在地上。

而胡亥則一臉坦然。

他不認爲百姓們會走。這些愚鈍的百姓,在自己的政令下,井井有條的耕田,井井有條的織布,不用動什麼腦子,就可以按部就班的生活,誰捨得走?

更何況,百姓向來安土重遷,如今背井離鄉的走了,到了異地他鄉,如何過活?

因此胡亥很自信,就算有些刁民想走,但是人數也不會太多。

這個馮刃疾如此狂妄,居然說有一成的百姓都想走。這簡直是胡扯,他知道上郡有多少人嗎?知道一成是多少人嗎?

而馮刃疾心裡也有點後悔,早知道的話,就說是數百人,數千人了。

怎麼一激動……說出來個一成呢?

詔令貼出去之後,嬴政冷冷的對馮刃疾說道:“十二個時辰後,朕來取你的頭顱。”

隨後,嬴政一甩袖子要走。

結果他還沒走遠,就有小宦官躡手躡腳的來了。

那小宦官戰戰兢兢的說道:“陛下……外面,外面出事了。”

嬴政愣了一下,問道:“何事?”

小宦官說道:“城中百姓,爭相出城。在城門處擠作一團,互相踩踏,已經死了一人,傷了數十人。”

嬴政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小宦官說道:“已經死了一人,傷了數十人。”

胡亥更是揪住小宦官的衣服,咬着牙說道:“你方纔說,百姓爭相出城?”

小宦官點了點頭:“是……百姓爭相出城。”

胡亥又問:“出去多少人了?”

小宦官戰戰兢兢的說道:“不……不是太多。”

他自然也聽到馮刃疾的話了,因此含含糊糊的,想要幫胡亥掩飾一下。

然而,逃亡的百姓竟然在城門處踩踏而死,這已經說明問題了。就算最後逃亡的沒有三成,那也足以讓胡亥灰頭土臉了。

這時候,嬴政回過頭來,看了馮刃疾一眼。

一時間,嬴政還做不到對馮刃疾和顏悅色,但是他的行動已經說明了一切。

嬴政指着馮刃疾,吩咐身邊的小宦官:“給他酒肉,帶他去梳洗。”

小宦官應了一聲,連忙把馮刃疾帶下去了。

馮刃疾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一樣:這……這是撿了一條命嗎?

在經過李水身邊的時候,馮刃疾十分感激的看着李水。

他心中暗暗感慨:“多虧了謫仙,我才能化險爲夷啊。”

當馮刃疾洗澡的時候,他開始思考:謫仙具體是怎麼幫我的來着?

他想了很久也沒想出來,謫仙好像也沒有提出什麼具體的辦法來啊?只是鼓勵自己再冒死進諫一次。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仙術?捉摸不定,難以預測?

時間不長,馮刃疾已經洗漱好了。這時候,報信的小宦官絡繹不絕。

整個上郡有多少人逃亡暫時不知道,因爲消息的傳遞也需要時間。

而膚施城,早已經超過三成人離開了。

逃亡的人,不僅有貧苦人,甚至包括有錢的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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