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蔚藍色的眼眸
沙俄廢除農奴制度後，騰出了許多人力與資本，他們都投入到莫斯科的經濟市場，重點發展的重工業擴展爲企業規模，也讓經濟實力更爲強大。
所以在莫斯科的重工業甚至比聖彼得堡還要多。
不過相比於布里塔尼亞皇都那如同峽谷一般的糟糕城建，這裡的街道相對空曠，也沒有那麼高的煙囪。
所以這裡也沒有那麼濃重的霧氣，空氣也相對可以。
當然，這是相對的，這裡的空氣依舊不能說的上是好。
夏亞很高興這裡還保留了一些歷史建築。
因爲在另一個世界中，這座城市曾經遭受過毀滅性的打擊。
在正好遷都滿百年的1812年，法國的拿破崙掀起對俄羅斯的戰爭，長驅直入，佔領了莫斯科。
不過，城市遭到的毀壞並非出自法國之手，而是自家人搞破壞。
因爲沙俄決定採取焦土政策，讓法國進入莫斯科之後，看到一座沒有用的空城。當時寒冬即將來臨，空蕩蕩的城市更無法提供給法國軍隊補給，因此拿破崙很快就決定撤退。
不過，拿破崙顯然因爲布里塔尼亞的存在而沒有出頭，亞瑟這隻蝴蝶所扇動的翅膀，也影響到了這邊。
“Россия！Россия！”
在街道的前方，人頭攢動的人羣中向着他們這邊靠近，他們的穿着不一，有的穿着工裝褲，臉上都是煤灰，手上還拿着錘子。
而有一些人則穿着像是農民，手上拿着鐮刀、草叉，他們正向空中揮舞着拳頭，口中呼喊着這個國家的名字。
在他們經過這裡的時候，他們繞過行人和其餘的一些人，看起來就像是一股水流流過佈滿鵝卵石的河灘一樣。
一些人甚至還將一些報紙遞給了夏亞跟阿莉西亞。
報紙肯定不是這個國家的官方報社發行的，因爲上面一個標題十分醒目。
【一場不義的戰爭】
然後下面又是幾個相對較小一些的醒目標題。
“尼古拉二世，你爲何要幫助敵人去攻打我們的同胞！？”
內容大致就是講述沙皇的暴行，以及他在國內的倒行逆施，還有這場戰爭的非爭議性，第一頁就是一些反戰宣傳。
而背面就是一些宣傳梅瑟主義的宣傳了。
很快，夏亞跟阿莉西亞都聽到了一些比較整齊的鋼底皮靴踩在地上的聲音。
在街道的另一頭，一羣荷槍實彈的憲兵小跑了過來。
“好了好了，都散開，散開！”
爲首的那個憲兵隊長不耐煩的對着那羣遊行的人喊道。
接着，他又看向了四周拿着報紙的人，怒道。
“將這些報紙全都丟掉！”
他的面相很兇惡，特別是在大喊的時候。所有人都將手中的報紙丟在了地上。
“從今後開始，所有看過這報紙的人，亦或者是收藏這種報紙的人，都會被視做叛國罪抓捕！
這些都是外國的間諜用來離間帝國的卑劣手段！”
他大聲的對着街道上的人喊道，接着，他看向那羣還在聚集的人羣。
“還在這裡做什麼，我讓你們散開！”
說着，他直接擡起手中的槍械朝天開了幾槍。
而幾臺機甲也走了過來，身後的排氣管冒着滾滾濃煙，將他們背部的炮彈對準了人羣。
這些人羣的眼中滿是怨恨，但是顯然礙於憲兵手中的槍械以及機甲，他們沒有發作。
這些工人們沒有言語，只是默默的繼續散開。
“從今天開始，莫斯科實行宵禁，禁止所有未申請的遊行！”
憲兵大聲的宣佈着。
阿莉西亞低聲道。
“是因爲戰爭嗎？”
“跟北辰作戰可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夏亞說。
“它無論是人口還是經濟都要拉現在的沙俄一大截，更別說他們的資源優勢也超不出北辰多少。唯一的優勢就是北辰資源運輸比他們困難。
軍事需求消耗大量資源，但農民與工人都被迫走入戰場，誰來生產？於是導致工廠關閉，失業率大增，民生物資非常缺乏。
莫斯科做爲工業重城，罷工的人數自然會越來越多。
當戰爭持續到一定程度的時候，這樣的情況會越來越嚴重。
這個時代的戰爭，可跟其餘時代的，都不一樣啊……”
“轟！！！”
這時，街道的一側突然傳來了一聲巨響，有些像是槍響。
憲兵們的面色忽的就警惕了起來，接着，一羣人直接向着槍響的地方跑了過去。
夏亞也拉着阿莉西亞跟着走了過去。
在這條街道的中段，兩棟房子的中間有着一條狹窄的巷道。巷子裡常年照射不到太陽，但似乎四周的商戶會將一些水排放到這裡，所以讓這裡很陰暗潮溼，甚至還隱隱看見一些老鼠在陰影處跑動。
在那巷子的盡頭，一位髒兮兮的婦女正坐在一堆垃圾上，無力的垂落在一側的手掌手指上還掛着一把手槍，似乎還在冒着硝煙，看樣子是剛剛開過火。
鮮血混合着腦漿從她的後腦勺緩緩流下，嘴角也溢着鮮血，只不過還留有一些硝煙的痕跡。
很顯然，這位婦女在剛剛吞槍自殺了。
四周很快就圍上了人，在那裡議論紛紛的交頭接耳。
爲首的那個憲兵反應了過來，對着四周的人喊道。
“你們有誰認識她的？”
這時，一個人羣中的婦女開口道。
“我知道，她叫娜塔莎，就原來就租住在隔壁。”
這時，另一個人開口道，“她老公不久前被徵兵去了前線，一天前好像有人給她送了陣亡通知書。”
“她過去是在一家紡織廠工作的，後來那家紡織廠倒閉了，她也就失去了工作，房租也到期了，就被房東趕了出來。”
四周都是住在這裡的人，所以對於這位婦女的經歷都很清楚。
隨着他們七嘴八舌的將這位自殺的婦女這短暫卻又悲慘的一生補全，人羣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中。
他們都爲這位可憐的婦女而感到悲傷，內心深處，則不知爲何涌現了些許不知來由的恐懼。
沙俄人口才1.7億左右，而他們徵兵的人數卻有足足上百萬。
圍觀的這些人當中，有很多人的親戚跟朋友都在部隊中。
有的可能還在後方訓練，而有的則可能很快就上戰場了。
這位婦女，是這場戰爭的縮影。
隨着戰爭的烈度逐漸增強，這份縮影，將會擴散到許多人的身上……
很快，一位憲兵從街道的一角跑了過來，手上還拿着一個很大的裹屍袋。
他們走進了巷子裡，將那位婦女的屍體裝在了裹屍袋中並且帶了出來。
婦女已經沒有親人了，所以她會被送入公共的焚燒爐中燒成骨灰，但最終結果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可能被撒在哪個不爲人知的角落，也有可能被好心人收起來裝在骨灰盒裡。
這也就是這場戰爭中的小人物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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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麼看？都給我散開！”
在憲兵隊長呵斥下，圍在這裡的人羣也向着四周散開。
憲兵們也帶着那具屍體離開了這裡。
這條狹窄的巷道一下安靜了下來，如果不是那仍留在原地的血跡的話，或許根本不會有察覺這裡曾經有人在這裡自殺。
除了她的親人，沒有人在意這位婦女的死，因爲她只是一個小人物，世界失去她一個，亦或者是多她一個，都不會有什麼變化。
夏亞拉着阿莉西亞走進了那條小巷，他們越過了那婦女自殺的垃圾堆，走進了巷道的拐角處。
房屋的屋檐遮蔽風雪，但一些融化的雪水卻仍舊順着房屋的縫隙滴落在這小巷中。
所以這裡真是潮溼的令人十分不舒服，甚至於還有一股難以言說的惡臭。
這裡能看見許多的人類糞便，一些流浪者應該會在這裡聚集或者說過夜。
不過很快，夏亞跟阿莉西亞見到了在那街道盡頭躺着的一位少年。
準確的說，應該是少女，看上去七八歲左右，頭髮剃成了寸頭，臉上也滿是煤灰，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塗的。
她的衣物也像是在垃圾場裡撿的，破爛不堪，渾身髒兮兮的，也沒有鞋子。
阿莉西亞快步上前半蹲在地上，也不在意她身上的污穢，而是仔細的查看了一下，接着擡起頭看向夏亞。
“是中毒，不過還有氣。”
說着，她直接擡起了手，甌甘文字在空中瞬間出現。
強大的生命力注入到了少女的體內，她那蒼白如紙的面色逐漸的恢復。
見她逐漸的恢復，阿莉西亞也緩緩的擡起頭看向夏亞。
“這個女孩，跟剛剛那個死去的婦女有關係嗎？”
“應該是她的女兒。”夏亞說，“剛剛那羣人說過了，她還有一個女兒，只不過那羣憲兵並不在意。”
阿莉西亞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低聲輕喃，“那她身上的毒藥，應該就是她母親下的了。”
夏亞沒有言語。
阿莉西亞也沉默了下來，如果是八九十年前的話，她倒是還會發出一些疑問，說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母親要害自己的女兒。
但現在的她已經一百多歲了，不像過去那麼天真。
她看過太多的人間疾苦了，在一些第三世界國家鬧饑荒的時候，她甚至還見過易子而食的事情。
同樣身爲一位母親，阿莉西亞自問自己是絕對無法做出這種事情的。
但她也能理解這位母親。
在這個世界上，毒藥，有時候也是解藥……
很快，這位少女緩緩的睜開雙眼，有些迷茫的看向的身側的人。
她的視線，越過了阿莉西亞，看向了她身後的夏亞，與他的雙眸對視着。
她的眼睛很好看，蔚藍如貝加爾湖畔，像是兩顆藍寶石。
夏亞靜靜凝視着那雙眼睛，目光閃動，但沒有言語。
這雙眼睛，很像他過去的某個故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