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塑由樹枝和泥土製成，形狀古怪，但是看起來十分精巧。
那是一個車子的形狀，車裡面還塞着三團小泥，兩個圓的一個黑的，從比例上看圓的是人頭大小，黑的嵌在另兩個泥巴上。
這是車？
看形狀還頗爲概念？
凱歐斯大陸有這種技術？
一見雕塑，李閱立刻對這個大陸的科技水平有了一個新的認知，同時也泛起一種親切感。
當時李閱還以爲是遇見熟悉的形狀，因而被喚起一些前世的記憶。
接下來的問題是……爲什麼這雕塑與一堆沉睡的魔核放在一起，封印在紅油鎮的井底？
該不會是什麼莫名的古神吧？
苦思許久沒有找到答案，李閱把雕塑放回魔核中，嘟囔着“不好意思打擾你休息了”，然後爬上井壁，靜靜看着一井的魔核。
顯然，那種爛泥一樣的屍山惡魔就是從井底來，吸收屍體與屍油成爲惡魔。
此刻它們都睡着，但也許下一個夜晚，就會有新的一隻惡魔醒來。
最好能夠在那之前集滿紅油鎮的光——此時此刻，李閱的期待主要集中在點亮標點能夠發生什麼，沒有興趣去管更多。
好在一個個魔核都安安分分的樣子，沒有醒來的跡象，李閱在井壁挖個洞，坐在洞中，靜靜等待光芒填滿，也正好回顧一番對這個世界的認知。
無疑，這是個混亂的世界。
人不人鬼不鬼。
神是實際存在的，甚至已經死去。
自己的前身很強，身手不錯，刀槍不入還有透視眼，而且還有個地圖外掛……
有些蹊蹺的是，前身的戰鬥素質似乎都被自己繼承了，不然也不會那麼簡單地就屠盡了紅油鎮所有的信者，還輕輕鬆鬆消滅掉一隻屍堆怪物。
殺起人來非常熟練，而且從目前的戰鬥來看，還遠遠沒到極限。
總結：前身也許是個有來頭的傢伙，後續的行動要儘量低調，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也避免與一些莫名的存在產生交集。
比如此刻井底的雕塑。
接下來，只看當標點被點亮時，會帶來什麼變化了……
李閱坐着，雖然非常平靜，但總覺得渾身難受。
主要是這副身體不餓不渴，從白天忙活到深夜，殺掉那麼多鎮民和一隻惡魔以後，居然只是有點想睡覺？
這是個好消息。
如果不餓不渴的同時也不困的話，李閱就要懷疑自己不是人，而是些其他什麼別的了。
李閱的頭時不時向下點着，有點享受起這種困頓的感覺。
不過標點即將被點亮，保守估計只需要幾小時的時間，而且這座枯井裡面顯然不是補覺的好地方……
於是李閱強撐着睡意，準備等紅油鎮探索完成後離開。
掛在井壁外伸着懶腰，李閱注意到有屍油沿着井壁向下流淌。
李閱擋住那屍油，狠狠把它甩出井外——在李閱的猜想中，屍油一旦與魔核接觸，就有可能喚醒新的屍堆惡魔，當然不會讓它得逞。
除此之外，李閱也沒有過多的動作，只單純保證自己在紅油鎮的期間，儘量不要在出什麼亂子，安靜等待標點被點亮就好。
很快，當天矇矇亮時，地圖上紅油鎮的光芒終於與陋山相當。
這一剎那，李閱感覺腦袋彷彿被彗星擊中，一瞬間失去意識。
“有一輛載滿神明的骨車拉動世界轉動……”
“信源極不穩定，可以用一些特定的方法主動進行扭曲、變質……”
“跳過？”
“聚屍魔……掉落紅油……”
一團複雜難明的聲音一股腦竄進李閱腦海。
除了聲音，還有畫面。
在井底一片黑暗之時，李閱看到瑩白色的骨車，載着電光、火光和冰氣飛馳而行，骨車上有模糊的影子。
巨大的屍山被骨劍、紅色的右手插滿，化作一灘爛泥死去；還是人形的鎮民們正對自己俯首跪拜，紅油鎮上有一道冰火相夾的車印。
“出發吧！”“試試吧！”“正合我意……”
李閱也發現，自己好像第一視角正在和兩名同伴對話，但它們都是十分模糊，染上一層古怪的光暈，看不清楚臉龐。
一個黑黢黢，一個圓溜溜。
但帶來的安全感是實打實的。
這是……某個記憶的片段？
李閱懷疑自己曾經來到過紅油鎮，剛剛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回憶。
但這些畫面胡亂穿插，以一種破碎的姿態嵌入李閱的腦海，並且很快結束，完全無法將其串聯成線。
醒來時，李閱眼中一片模糊，注意到井底的魔核、雕塑和自己身體的輪廓，像是喝醉了酒一樣，很難確定剛剛發生了什麼，更無法確定自己的位置。
一截影子從李閱的後腦流出，趁着他還在恍惚中，重新歸於這副高大的身體。
努力在腦海中拼湊剛剛獲取到的回憶，當李閱看清楚現狀時，忽然發現自己的胳膊伸長了，骨節也彷彿完全打開，整個人像一張篩網，平鋪在枯井的正中。
手腳四肢都在阻擋着沿井壁下降的屍油……
顯然，即便是在恍惚狀態，李閱也沒有忘記阻擋屍油下落，阻擋屍油喚醒井底的魔核。
擡頭看，日頭已經很盛，聲音與畫面入腦的時間約莫佔了半天，李閱更覺得迷糊——不是睏倦，而是困惑。
重新理了一遍記憶碎片，李閱把其中的某些信息與斑禿老者所介紹過的聯繫在一起，確信紅油鎮在被紅油教佔領之前，已經經受過一次信源的洗禮。
前身曾有過一番關於信源的對話。
以及井底的車雕，記憶中閃過的骨車和車印……本身就代表了某種被扭曲過後的信仰。
李閱本人也開過骨車。
這可以確定大陸的科技遠比在紅油鎮中所見到的高級，蒸汽機兵與發條戰士也許沒有李閱想象中那麼低端。
還有個不知是否重要的信息……
昨晚殺掉的那團爛泥是一種名爲“聚屍魔”的惡魔，掉落一種名爲“紅油”的材料。
應該就和這些屍油差不多。
李閱有些好奇自己爲什麼會有這方面的記憶，心想難道前身是個獵魔人之類的勇者？
記憶太過混亂，李閱無法完全搞懂，更不知道這其中有沒有被“扭曲”過的部分，所以只是淺淺放在腦海中，沒有過度解讀。
而點亮紅油鎮的標點後，除了獲得這些似是而非的聲音與畫面之外，更直觀的是，李閱發現自己擁有了一些新的能力……
升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