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兒子們……我的子民們……戰鼓已經敲響……出來吧……”
已經是嬰兒大小的惡魔軍團長，忽然以孟菲修斯的語氣說起惡魔語，十分怪異。
“血繭已經打開……我的一千三百二十個兒子……我的惡魔軍團長……”
“今夜……我們一起吞噬神明……”
緊接着，伴隨着新太陽的邊緣不斷降下天使，紅霧範圍內也開始有紅皮惡魔匯聚成猩紅的天上河，迎擊天使。
李閱覺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識，除了現在有陽光。
李閱纔想明白深淵巨口那邊不斷降生的惡魔軍團……是在爲什麼做準備。
深淵巨口終於全軍出動。
天使的歌聲減弱，紅霧像是一張大網，反向罩去天上的星星點點；聖光開始氤氳，天使之間平衡的站位也被打破，天空被猩紅色切割。
上千縷最鋒利的紅色都聚集在聖城附近，與天空傾瀉下來的光芒對衝，如同一條吞噬着瀑布的巨鱷，不斷扭動身體，旋轉咬碎。
惡魔們反擊，李閱當然也立刻動手。
李閱先是拉開距離，拿出巨大骨樹的一個樹杈，以骨劍爲鋒，隔着老遠向天使斬去。
這還是李閱從那位機兵勇者那裡得來的靈感——聖光還可以用骨團做盾抵擋，那光刺就太過邪乎，所以儘量不要近身，遠遠砍過去就好。
自愈之骨本就是李閱的感應物，一根樹杈雖然有幾百米長，但用起來毫不費力，幾下橫掃就把天使打得原地翻滾，處處裂璺。
雖然本質上還是在用骨劍斬擊，但巨大的骨樹能夠有效遮蔽聖光，減緩淨化，非常適合用來分散天使的注意力，趁機打它痛處。
而有無窮無盡的紅霧、紅皮惡魔和嗜血渴望做支援，天使的歌聲弱化惡魔的效果也變得微乎其微，李閱就這樣享受着孟菲修斯帶來的裨益，準備純用蠻力剷除眼前這個天使。
【……】
天使雖然已經被打得滿身是傷，但依舊沒有絲毫情感，再用光刺轉了幾圈，削去了骨樹的幾層後，開始瞬閃着向李閱衝來。
經歷過與亨特拉爾爲期一個月的肉搏，李閱在戰鬥反應這方面完全應付得來天使。
動動腦子，李閱便把骨劍杵在天使的身前。
一陣叮叮噹噹的爆響過後，天使與李閱的距離沒有拉進，突起的腰部倒是被削掉了幾塊。
天使的身體被削開，裂璺不再受到聖光撫慰，反而有漲破的趨勢。
感到愈演愈烈泄在地上的一路聖光，李閱越發覺得不妙，果斷把骨樹擋在面前，然後就見到無數光刺爆裂，宛若在面前爆開了一顆閃光彈。
只不過這個閃光彈是致命的——骨樹從中間被刺斷，轟然墜地；骨劍飄在旁邊，李閱一時間忘記了操控。
天使死了，被它擭住的紅皮惡魔也被解放，拖着殘破的軀體嗷嗷叫着衝向下一位天使；而李閱從強光中回過神來，仔細感知過去，沒有察覺到任何掉落。
自殺沒掉落？
跟受到神父拜許引導的信徒還真是一致。
李閱更好奇“信源”是什麼了。
好在一路過去還有很多天使，除非運氣差到極點，不然一定能夠找到“信源”的答案。
望着一地狼藉和剛剛飛去天上又因沾染聖光而死亡的惡魔親衛，李閱忽然意識到了天使的棘手，加速向聖城廢墟遊移。
而在聖城廢墟，一道粗壯的光柱從地底通天而起，指向天空中新的太陽。
影影縮成一口井的大小，缺失了半個身子，依附着一塊斷牆的影子穩定身體。
蛋蛋完全癟了下去，像是一個被踢爆了的皮球，蔫巴巴地靠在牆邊。
斯蒂爾寶貝更是難堪，渾身幾乎沒有完整的皮膚，內臟也丟得差不多，藏在蛋蛋的背後。
雖然有濃稠的紅霧對抗，但聖城的光柱最強，充斥天空與地底，幾乎沒有可容影影安全行動的空間，
更不妙的事，新太陽出現之前，影影正控制了教廷的幾十位祭司與騎士，與固守地底的激進派猛烈對抗；結果新太陽一現，他們便掙脫了影影的束縛，與從天而降的天使們一起，撕開了影影的身體。
蛋蛋的坑是被自爆的天使炸成這樣的。
眼下它暈乎乎的，雖然距離死亡還有一段距離，但幾乎失去清醒，和一個醉漢差不多。
影影受創，斯蒂爾寶貝當然也好不到哪去。
要不是剛剛偷到了一部分聖光，恐怕現在影影可能就只剩下四分之一的體積，斯蒂爾寶貝本人估計連身子都沒了。
很慘。
同時天使和祭司、騎士得到了聖光普照，戰力大增，此刻正在天上地下無差別攻擊——天使的光刺完全不會傷到祭司與騎士，更不會傷害到彼此，整個廢墟地下全是天使瞬閃着釋放光刺轉圈，處處殺機。
紅霧似乎都泛去了天上對抗新太陽，影影他們只能挑聖光最稀薄的地方轉換位置，與天使們周旋，隨時都有可能被聖光滌盡。
“嘻嘻，神術成型，誰也無法阻止，天脊終於要下來了，我氣死不撒急……”斯蒂爾寶貝望向天上，說起“天脊”之名時，嘴巴瞬間炸爛，舌頭打轉。
“哎……哦……那裡還有……炸我……炸你……”蛋蛋搖搖晃晃轉起了圈，似乎是在蓄力，準備把自己彈射到新太陽上。
“怎麼樣？還不跑嗎？天脊都來了，不怕被抽死四愛娃吸？”斯蒂爾寶貝好不容易長回來的嘴巴又被炸爛，但這並不影響他與影影的溝通。
身爲第23任魔王，斯蒂爾寶貝絕不會迴避信仰之神的名。
“不會逃，我還沒有晉級呢。”影影的字跡非常平靜，像是“今天要吃飯”那樣自然。
“還要晉級？看到外面的聖光了嗎？”斯蒂爾寶貝調笑，“你們影子惡魔的最怕聖光啦，而當下，在這片大陸上，沒有哪裡的聖光比這裡更強了。”
“不，那裡的聖光最強。”影影擺出一個箭頭，指向天空的那輪新的太陽。
“去找天脊？”斯蒂爾寶貝的嘴巴又炸爛了，“你不怕死？”
“最耀眼的光明，才能催生最濃重的影。”影影的字跡依舊非常平靜。
“嘻嘻，不愧是惡魔之子。”斯蒂爾寶貝還在笑，彷彿這就是他最期待的回答。
“帶着寄宿體……也就是我……抵達太陽，然後在最耀眼的光明上留下一粒斑，從而凝聚實體，完成晉級……”
斯蒂爾寶貝體悟着影影的想法。
“這就是你的計劃？”
“對。”影影在地上打了個勾。
“那還等什麼！上啊！”蛋蛋好像從酒醉中醒來，又好像更加神志不清了。
“嘻嘻，那我們走。”斯蒂爾寶貝把癟掉的蛋蛋像帽子一樣戴在頭上，正好罩住嬰兒大小的頭。
聖城地底，有一道影子抹過天地，投身向天空的新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