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如期而至。
軍事前哨外,火箭炮陣地白煙滾滾,伴隨着刺目的火光,一道道火箭彈疾馳而去。
“直接命中,覆蓋單位14,確認擊殺。修正座標(114,23),彈幕覆蓋,完畢。”
“收到,3炮位開火。”
“……”
站在指揮室內,極光-20採集的全息地圖將戰場實況反饋到了江晨的面前。
已經抵達水廠五公里外的變種人先頭部隊,卻是在NAC的火箭彈覆蓋與外骨骼士兵的突擊下,被揍的找不着北。
然而這些變種人天生就不懂什麼叫懼怕。
NAC對FEV病毒生產基地的空襲,顯然是激怒了這些變種人。
格魯部落再次調集了一個兵團的兵力,總共5000人,配備有牽引火炮、放空炮的卡車,以及改裝了鋼殼和車載機槍的皮卡車,浩浩蕩蕩地向NAC的前哨殺去。
這先遣部隊中包含了格魯部落最強大的戰士。包括手持動力錘的鉛化變種人,身披鋼板裝甲的機槍手,以及背上拴着核炸彈的變異犬。
然而先頭部隊的全滅卻是讓變種人的指揮官頭腦稍微冷靜了些,沒有招呼士兵一窩蜂地衝上去,而是憑依城市地形排成了鬆散陣型,派出奴隸和變種人督軍對NAC前哨發動了幾次試探性的攻擊,但均無功而返。
出於某些原因,NAC並未在一開始就展現全部實力,以至於讓變種人的指揮官產生了雙方實力旗鼓相當的錯覺。
不過帝國並沒有產生這種錯覺,人類那未變異的大腦顯然要比變種人聰明的多。
帝國同樣調集了兩個兵團,共計一萬人的兵力,沿着洪城郊區附近部署。這幾乎是帝國一半的家底,如此大規模的軍事行動在洪城還是第一次。
不過相比起變種人的無腦冒進,帝國士兵則要謹慎地多,也要狡猾的多。
他們在郊區邊緣修建防禦工事,用鋼筋加固廢棄建築,挖戰壕分割戰場,用地洞將建築連接。
不得不說,這種戰法在應對重火力時非常有效,也非常適合掠奪者這種散兵遊勇的作戰風格。
從一開始,他們就表現出了死守的架勢。
不過對於帝國的動作,江晨並不在意,從一開始他也沒打算用火力壓制的方式去對付帝國。
一發“火球-1”的成本爲100信用點,按照第六街區的匯率,換算成亞晶大概500點。兩千多發火箭彈扔出去,看着像放煙火,但實際上卻是在灑錢。
對於帝國,根本用不着這麼燒錢。
想要推倒這棟大廈,只需要對那些被他們踩在腳底不屑一顧的地板磚動動腦筋便可,根本無需和那些烏合之衆死磕。
……
帝都的酒館,腐爛的木桌上罕見地擺着幾瓶好酒。
兩人相對而坐,開環暢飲着。
“我認爲,在權力這兩個字上加上人口基數,本身就是耍流氓。”喝高了,那名戴着皮帽的傭兵嘴巴也是大了起來,在趙東寶有意引導之下,開始口不擇言地說些胡話。
抵達帝都的第七天,趙東寶再次找到了那個帶他進門的傭兵,並表示要請他喝酒。
酒是個好東西,可以麻醉緊繃着的神經,廢土上沒人不喜歡。
而在酒桌上,趙東寶也順利地打聽到了他的名字和底細。
肖虎,活躍於洪城和武市之間的傭兵,生活基本上就是跟着商隊在兩邊跑,過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潦倒生活。
這種人小聰明不少,卻沒什麼頭腦,利用起來很方便。
“哦?”趙東寶抿了口杯中的酒,笑眯眯地看着他,“你的見解很獨特。”
被誇的有些飄飄然,肖虎咧嘴一笑,嘿嘿着說道,“這裡的人有點怪,很多第一次來這兒的菜鳥都搞不清楚狀況,爲什麼變種人願意和人類和睦相處。”
趙東寶臉上的笑意更濃了,輕聲道,“願聞其詳。”
說完,他對一旁的酒保招了招手,示意他再來兩杯。
“你可以發現,除了貧民窟裡的那些窮鬼,這裡的人生活還不錯。但人們並不幸福……當然,我指的是那些常住在這裡的人,而不是像我這種到處找樂子的遊民。”
說着,肖虎醉醺醺的臉上浮現了一抹神秘的憨笑,湊近了趙東寶,“想知道爲什麼嗎?”
“當然。”趙東寶笑眯眯地說道。
“他們奉行一套奇怪的平等標準。那就是少部分人獲得較多的特權,而佔多數的人類獲得較少的權力,他們稱之爲公平……以族羣爲單位的公平。”
“我很驚訝……皇帝難道不是人類?”
“是切餅的人,而不是烙餅的人。”肖虎打了個酒嗝,又是猛地灌了一杯,口無遮攔地說道,“皇帝是元老院中選出來的,你能指望他們吃餅?別做夢了,就算這體育館塌了兩堵牆,變種人殺了幾個人類,他們一樣大魚大肉……多虧了NAC的商隊,以前他們有錢也吃不起。”
在公衆場合議論皇帝和元老院,酒保和周圍的人已將視線投了過來。不少怕事的人已經起身離坐,而這時,一名剛打獵回來的變種人坐到了鄰桌的空位上,向酒保點了瓶劣質酒。
坐在他對面的趙東寶笑出了聲,不動聲色地掃了那呆頭呆腦的變種人一眼,搖搖頭說道,“咱們不說皇帝的事兒。我想聽聽你對那些……恩,特權者的評價。”
“沒什麼評價,那羣好吃懶做的畜生除了會養些不敢反抗的奴隸種變異果,什麼事都做不來。聽說FEV病毒會讓大腦變成漿糊?嘿嘿,這倒也不怪他們。還有那個格魯部落的長老,嘿?有人會將背上長瘤子的癌症患者當神崇拜嗎——”
啪——!
一個響亮耳光打斷了他,將他連同幾顆白牙一併抽的倒飛出了門外。
不知何時,坐在他對面的趙東寶已經消失了。
對着酒瓶自顧自地唧唧歪歪的肖虎,越來越大的聲音,傳到了那變種人大漢的耳中。那位名叫安迪萊的大漢立刻拍桌子站了起來,甩手就是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腦殼上。
背後接觸了冰冷的水泥地,肖虎的酒頓時就醒了,從地上勉強地支起了身子,青腫的臉上立刻爬滿了恐懼。
長老是變種人的最高首領,也是每名格魯部落變種人心目中的神。
別說是侮辱,就算是在公衆場合談論,都會被變種人視作不敬。
“不,不是,我,我只是喝醉了……”
倒在地上的肖虎也來不及處理傷口,一邊挪騰着在街上後退,一邊發抖地看着向他走來的變種人壯漢。
且不說他身上沒帶槍,就算帶了,他也不敢在這裡對變種人開槍。變種人打死他最多關上幾天,而他若是殺了變種人,可是會被拿去給變種人當奴隸。
這簡直比死刑還可怕。
安迪萊獰笑,捏着拳頭跨出了酒店的門檻,向倒在地上的那個人類走去。
在衆目睽睽之下,這位變種人一步跨在了那傭兵的身上,掄起拳頭,揍在了那傭兵的臉上。
咔——
肖虎彷彿聽到了鼻樑骨斷裂的聲音,然而被撞暈的腦袋,想要慘叫都做不到。
幾拳下去,拳拳到肉,血跡沾上了那墨綠色的拳頭。
“別打了,他都快死了。”有人小聲道,但對上那兇狠的視線,立刻收回了視線。
“敢對長老不敬者,就是對格魯部落的不敬!凡對格魯部落不敬者,都得死!”沐浴着那一道道仇恨與膽怯的視線,安迪萊騎在肖虎的身上,咧嘴狂笑着,揮舞着粗壯的拳頭。
“嗷嗷——!”變種人們鼓掌叫好,歡呼着這位勇士。
或許他們並不是真正的尊敬那位長老,他們只是本能地渴望着暴力與殺戮。而人們面對他們那恐懼對的眼神,更是助長了他們的極端。
衛兵向安迪萊走來,但安迪萊並不懼怕。
就算是他當街將這人類打死在這裡,他也就在監獄裡蹲一段時間而已,也沒有獄卒敢對他做些不公正的待遇。或許用不了多久,格魯部落的百夫長就會和帝國的官僚協商,讓他們放人。
琥珀色的瞳孔從人羣中掃過,他耀武揚威地齜牙,醜陋的嘴開合了兩個字。
“懦夫!”
直到那名模樣悽慘的傭兵徹底停止了呼吸,都沒有人上前制止他的暴行。
可就在這時,他的表情卻是凝固在了臉上。
他的視線,對上了一支藏在人羣中的槍口。
還有一副屬於人類的微笑。
砰——!
槍聲響起,蓋過了市場的嘈雜。
一瞬間,刺耳的尖叫聲響起。
“殺人了!”
安迪萊倒在血泊中,那瞪大的雙眼中寫滿了難以置信。他死也無法相信,他會死在帝國,而且還是帝國的都城。
衛兵們手足無措地張望着四周,試圖找出開槍的人在哪,但面對茫茫人海只是徒勞。憤怒的變種人推搡、毆打着無辜的羣衆,試圖從中找出那位開槍的兇手。
隨着混亂的人羣,趙東寶已經消失在了市集的拐角。
那死去的安迪萊永遠不會知道,他的死,已經爲這個帝國的崩塌埋下了禍根。
而同樣的一幕,正在帝國的各個角落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