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號地鐵線中轉站,這裡已經化作了地獄。
粘稠的血液浸沒了每一寸瓷磚,碎肉和殘肢散落的到處都是。空中飄着濃郁的火藥味兒,甚至掩蓋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腥味。一具具空洞的死屍歪倒在地上,垂落的手臂枯瘦的如蘆柴棒一般。
一雙雙軍靴從滿地屍骸上踏過,在一面倒塌的牆壁前站定。
“前面的路北堵住了。”斯米諾夫說道,“或許是那些倖存者們的傑作。”
葉戈爾沒有說話,上前兩步走到了那坍塌的碎石堆前,伸出右手,用食指在牆上抹了一把。
收回了右手,他輕輕搓了搓食指和拇指,閉着眼睛彷彿在感受什麼。
良久後,他睜開了雙眼,打量了下這段倒塌的牆壁,緩緩開口道。
“十年前塌的,應該是定向爆破。”
“看來是死路了。”走到了指揮官的旁邊,斯米諾夫皺眉道。
“也不一定。”葉戈爾咧開了嘴角,那兇狠的目光中閃爍着一絲絲瘋狂。
“哦?”不知道爲什麼,斯米諾夫感到了些許不安。
“把地圖拿來。”葉戈爾說道。
很快,一名士兵上前,雙手遞上了上京市地鐵線路交通圖。
將地圖按在牆上展開,葉戈爾那老鷹般的目光,順着35號線一路向東,最終停在了他腳下的東城公園站的位置。這裡是35號線與27號線交匯的中轉站,同時也是地鐵2號線的正上方。
伸出手,他用食指和拇指在地鐵線路上比了下,彷彿在測量着什麼。
很快,他的臉上浮現了一絲喜色。
“發現什麼了嗎?”斯米諾夫看向指揮官問道。
“親愛的斯米諾夫同志,不知道你聽說過上京市地鐵0號線沒有。”
“聽說過是聽說過。可這……”斯米諾夫微微皺眉,“僅僅是個傳說吧?就和克里姆林宮地下的未來工廠一樣,根本沒有人考證過。”
“掩蓋秘密最好的辦法,就是用一段撲朔迷離的故事去掩蓋無可辯駁的爭相。當然,我也是最近纔開始懷疑這點……”目光順着27號線繼續向南,停在了平安街的位置,葉戈爾微微眯起了雙眼,“直到現在,我無比確信這點,傳說中的地鐵0號線一定存在,而且十年前這裡的倖存者就在打它的主意。”
說着,葉戈爾的食指在地圖上點了點,“27號地鐵線從身爲泛亞合作政治中心的泛亞大樓的正上方穿過,這很不正常,不是嗎?再往下看,與35號線和2號線直接相連。如果我沒猜錯,答案肯定就在這裡。有問題的不是27號線,就是與27號線相連的2號線。”
至於35號線。
他們就是從35號線來的,自然可以排除。
斯米諾夫深呼吸了一口氣。
雖然他覺得自己的指揮官的想法很瘋狂,但他卻挑不出毛病。
2號線還是27號線,其中之一存在着通往傳說中的0號線的中轉站。
這是一道選擇題,而且選錯了似乎也沒關係?
“可是我們怎麼去?”斯米諾夫看向了指揮官問道,“已經沒有路了。”
“沒有路?”眉毛挑起,葉戈爾嘴角扯開了一道兇狠的弧度,“那就炸一條出來。”
2號線還是27號線?
這道選擇題,他們完全可以一起選。
烏厄連邊防站的戰術核彈頭,他們可沒少帶着的。
……
依舊是從南門離開。
在南大門口的倉庫,江晨帶着親衛取出了倉庫中寄存的武器,準備出城。
然而當一行人穿過隔離牆,來到城牆和隔離牆之間的緩衝區時,卻發現城門口排起了長長的隊伍。手持步槍、穿着防彈衣的士兵,挨個盤查者出城者。
江晨微微皺眉。
剛想問怎麼回事兒,便聽見旁邊的倖存者小聲議論了起來。
“北街那塊兒發生了爆炸,聽說還響起了槍聲。”一名獨行客模樣的人咋舌道。
“槍聲?握草,不知道是哪個哥們兒喝高了。”傭兵模樣的倖存者小聲罵道,“該死,這隊伍不知道得排到什麼時候去。”
“據說事發後丁團長相當震怒,下令全城戒嚴,搜索兇手。平安街已經三年沒有發生槍擊案了,至少沒有當街發生過,來往的商人們之所以選擇這裡下腳,就是因爲這裡的安全。然而現在,有人打了整個民兵團的臉。”
“這要是被抓到了,只怕不會輕饒。”
“輕饒?呵呵,多半是得和死爪關一個籠子裡。”
“對了,是哪個地方發生的爆炸,你們聽說了沒?”
“好像是帝豪酒店……”
聽着旁邊倖存者們的議論,結合先前那場拍賣會,江晨已經將事情的原委猜了個七七八八。那位趙秋冉小姐倒也是條……女漢子,竟然炸了帝豪酒店。就是不知道萬鵬那傢伙被捲進去了沒,不出意外的話,他應該也在裡面纔對。
千萬別炸死了。
這倖存者聯盟可還沒給錢呢。
拍了拍陸凡的肩膀,江晨對他的親衛隊隊長耳語幾句,指了指城門邊上,那個搬了個椅子坐在門口,看着士兵盤查出城倖存者的軍官,然後將一顆足足有三百多點能量的墨綠色亞晶塞到了他的手中。
陸凡點頭會意,離開了隊伍,向着那個軍官走去。
江晨纔沒那個閒工夫陪着這羣倖存者們排一下午隊,沒有什麼問題是錢解決不了的。
三百多點亞晶,用來賄賂一名看門的軍官,絕對是綽綽有餘。
就在這時,江晨感覺有人碰了下自己的胳膊。
轉過身去,只見一名披着破斗篷的女子,正緊張地站在他旁邊,低聲哀求道。
“帶我從這裡出去。”
江晨微微挑了挑眉毛,認出了那張臉,似笑非笑地道。
“哦?這是求人的態度?”
真是巧了,在北街炸了帝豪酒店,這纔沒多久就跑到南門這邊了。只不過她的動作還是慢了點,在她從帝豪酒店中逃出來的第一時間,駐紮在平安街的民兵團便戒嚴了全城。
緊咬着下脣,趙秋冉低聲說道。
“我知道一件對你很重要的事。”
江晨是真被逗樂了,笑了笑。
“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你說你知道對我很重要的事?”
“你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拍下了那張卡片。”
江晨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微微皺眉。
“你怎麼知道是我拍下了那張卡片?”
“我可以一會兒再解釋嗎?”趙秋冉緊張地看向了城門的方向。
略微思忖了片刻,江晨點頭道。
“那行,跟在我後面吧。”
“謝謝。”趙秋冉低聲道。
“先別急着謝我,一會兒什麼也別說,什麼也別看,只管低着頭。對了,你的奴隸印記在哪?”江晨問道。
趙秋冉愣了愣。
“右胳膊,怎麼了?”
“沒什麼。”
正說間,陸凡已經帶着兩名隨從模樣的士兵走了過來。
趙秋冉神色如常,但是從她那略微僵硬的表情來看,她此刻非常的緊張。
江晨對陸凡使了個眼色,然後看了旁邊那位披着破斗篷的女人一眼。
陸凡立刻會意,帶着旁邊的兩名士兵開始點人。
二十一個人離開了隊伍,跟在陸凡的後面,來到了城門下的警備室內。
“怎麼是二十一人?”當看到陸凡帶人進來後,軍官微微皺眉。
算上陸凡就是二十二人了,這比說好的多了一人。
江晨微微擡起了下巴,發揮了他影帝的天賦,做趾高氣昂狀,提高了音量說道。
“女奴算人?”
說着,他伸出手抓住了趙秋冉的胳膊,撩起了她的袖子。
江晨的動作讓她一陣心驚肉。
若非是相信他不會將自己也給搭進去,她都要忍不住轉身逃跑了。
一串黑色的條形碼,赫然印在她的碗口上。
那名軍官瞟了一眼,便沒在說什麼,擺了擺手,吩咐人打開了側門。
“通過。”
聽到這句話,趙秋冉懸着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江晨鬆開了她的手,帶着身後的親衛,不緊不慢地向敞開的門走去。
其實只要掃一下那個印記,就能發現她就是那個被通緝的逃奴,然而那名軍官並沒有爲難江晨這位金主,或者說他並不相信江晨這種人會冒着得罪平安街的風險,幫助區區一個逃奴。
就這樣,一行人有驚無險地通過了巨壁,離開了平安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