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狹窄的臨河街道上,車廂裡的艾恩奄奄一息。
小貨車停下,在司機下車卸貨之前,艾恩從車窗裡爬了出去。她跌跌撞撞走在路邊,欣長、美麗的身形非常顯眼,她踉踉蹌蹌的樣子,引起了幾個路人的注意,“姑娘,需要幫忙嗎?”
“需不需要我幫你叫救護車?”
艾恩小聲謝絕,扶着路邊的牆壁,深深喘了口氣。在她的治癒能力下,後背的傷口已經止血,但是子彈攜帶的毒素讓她身體虛弱。她走進一家服裝店,隨手選了幾件衣服,走進了更衣間。
對着鏡子,艾恩揭下和傷口黏在一起的外衣,幸好是深色上衣,沒有引起路人的驚慌。白皙的後背上有兩個觸目驚心的傷口,正在緩緩的癒合,艾恩換上新的襯衫和長褲,套上一件褐色兜帽衫,把金髮裹在裡邊,從一個耀眼的金髮美人,變得不那麼引人注目。
她嘆了口氣,她策劃了不少天,以一個虛假的身份,在網絡上響應淨化的極端主張,歷盡波折後,混進了淨化的外圍組織,今天終於有機會見到淨化的骨幹人物,沒想到剛一見面就被揭穿了,自己還是太天真了。
後背的傷勢也比她想的嚴重,她竟然無法治癒毒素。別說去H國了,眼下能不能躲過淨化的追蹤,都成了大問題。
……
方銘跳上圖書館樓頂,俯瞰臨近的街道,看到遠處兩個穿黑色夾克的男子正在尋找什麼,他們雖然動作收斂,異能者的波動完全瞞不過方銘。
空蕩蕩的圖書館,搜尋什麼的異能者,這看起來不太妙。
“艾恩是不是出事了?那兩個人是在追她嗎?”方銘問道:“你知道什麼立刻告訴我。”
“她還好,我能感覺到,她似乎在朝車站方向前進。”意識之中的艾恩說道。
方銘看着那兩個異能者,鑽進了一輛黑色小車。
“她暫時是安全的,他們不敢在大街上使用異能,只能用常規的方式追蹤。”
方銘想到了來時對弗國形勢的瞭解,弗國是少數對異能者措施強硬的國家,因爲弗國人普遍不看重什麼人類的進化和未來,更在意眼下的舒適和安全,市民們經常舉行大規模活動,要求當局加強對異能者的管制。
派瑞市作爲弗國的首府,就是對異能者施行嚴密監控的區域,全天都有儀器在探測市內的異動,未經批准的異能者行動都會被抓捕。雖然弗國國家掌握的異能者數量有限,但是配合着軍隊和新的科技武器,這裡的規則至今無人敢打破。
很多行人看到在臨河的狹窄街道上,一輛正在疾馳的黑色小車,轟的一聲,後輪爆胎,車身失控,一頭載進河裡,在河面上掀起水浪。但路人沒有看到,在飛濺的水花中,兩顆石子在水中劃出兩道軌跡,貫穿了車上兩人的身體。
人羣忙着呼叫救援的時候,方銘騎着一輛單車,輕快的從旁邊駛過。
火車站是一棟古典風格的灰白建築,此時正是人流高峰期,方銘站在大廳裡,問道:“或許你有理由,不想面對她,但起碼告訴我,她在哪?”
艾恩說道:“在東南角。”隨着方銘走過去,艾恩繼續說道:“我看到了,在咖啡館裡,背對着門,穿褐色衣服。”
方銘站在店門口,看到一個穿着褐色兜帽衫的背影正在不緊不慢的喝咖啡。
方銘走到她面前,看到她的瞬間,愣住。
這是一個好像來自古典神話中的女性,膚色潔白如雪,晶瑩的眼眸像藍色湖水,微微閉目的時候,濃密的睫毛,灑下迷人的光影。線條優美的嘴脣彷彿是最美味的珍饈,充滿光澤的金色頭髮從臉側垂下來,雖然坐着,還是能看到掩飾不住的飽滿身軀和修長的雙腿。
這就是艾恩?自己想象中的艾恩,是一個戴着眼鏡,可能還有牙箍,整天埋在書堆中的宅女。畢竟,能在派瑞高等師範學校這所世界聞名的高校成爲助教,肯定是非常優秀的研究者。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女孩,就像發現經常泡夜店的姑娘原來是在那裡寫論文一樣讓人詫異。
意識中,靜悄悄的一片,另一個艾恩不言不語。
“好吧,原來你也會害羞。”方銘想道:“能隔着這麼遠距離找到她,擁有這種無法解釋的奇妙聯繫,你們確實是同一個人吧……”
女孩擡頭望着方銘,“你有什麼事嗎?”
“你好,我是——”
看着對方詢問的眼神,方銘張口想說“其實你就住在我意識裡,我們關係非常好。”
只是,這樣一定會被當成瘋子
“我是貝寧介紹來的。”
“我不認識什麼貝寧。”女孩輕輕說道。
方銘這纔想到,貝寧當時沒說過他怎麼知道艾恩,又是怎麼知道艾恩在研究禁忌之物,或許只是在某處看到的吧。
“我是來幫你的,你可以把我當成你的朋友。”方銘答道,他已經感到了艾恩身上的虛弱。
這句話是多麼沒有說服力,看看艾恩的表情就可以明白,她平靜的說道,“對不起,我現在正忙,請你離開。”
方銘轉念一想,現在對她而言,任何人都有可能是敵人,她怎麼可能會信任一個陌生人。
方銘在旁邊的桌旁,面朝店外坐了下來,要了一杯咖啡,艾恩看到他沒有離開,皺了皺眉,她正在等待稍後開往弗國南部的列車。
此刻,方銘看到,幾個男子匆匆走進車站,在人羣中東張西望,其中一個還向站內的警衛出示了證件。方銘看到艾恩一下緊張起來,咬了咬粉潤的下脣。
方銘心想:“緊張的樣子很可愛……等等,我在想什麼,如果我不是湊巧來到弗國,她會怎樣?”
意識中的艾恩依然沒有出聲。
幾個男人離店門只有幾十米,艾恩站起來,低頭朝外走去,路過隔壁的書店時買了一份雜誌抱在胸前。
方銘迎着幾個男人走去,他們正分開人羣走過來,眼睛快速搜尋,和方銘擦肩而過,兩秒鐘後,四個男子停滯住步伐,慢慢軟倒在地。方銘控制的力道恰到好處,沒有人會想到有人在瞬間擊中了他們四人,還讓他們走出兩步才昏倒。
周圍響起一片叫聲,“有人昏倒!”
站內的警衛也趕過來,艾恩聽到身後的騷亂,根本沒有回頭看,匆匆走進了站臺。
這趟列車乘客不多,艾恩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悄悄觀察窗外,“真想念在山區老房子,先修養幾天吧,再找機會去H國。”
對面,一個外貌兇悍的棕發男子快步走進車廂,他掃視車廂內幾圈,走到艾恩面前停下,灑下一片陰影。艾恩沒有擡頭,盯着手機,只是心臟跳得越來越快。
兇悍男子伸出手臂,在他的大手即將抓上艾恩的時候。
隨着一聲輕響,眼前的光線一亮,棕發男子正在軟軟的朝後倒去,
艾恩看到,面前又出現了在咖啡店裡見過的東方青年,他輕輕扶着棕發男子,好像舉着一件沒有重量的行李,走向車廂另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