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場景是夏季週末的景象,有人散步,有人遛鳥,一個賣酸梅湯的三輪車慢慢騎過,停在小巷路邊,吸引了幾個顧客,狸貓站在十幾米外,用手機對準三輪車,開始拍攝。
狸貓有些輕微晃動的屏幕,蟲子從鏡頭一邊走過來,東張西望,似乎有些緊張。
蟲子走過賣酸梅湯的,又向前走了七八米,從旁邊的圍牆頂上,探出一個男子的上身,他張開的雙手對準蟲子,蟲子動作一頓,似乎被黏在網上,動彈不得。
狸貓適時的調近鏡頭,蟲子面部通紅,手足並用,奮力掙脫,但無濟於事,他絕望的喊道:“不!”
男子已經從圍牆上落下來,從後邊抱着蟲子,兩人的角度擋住了動作,只看到隨着噴涌的血水,一截刀刃從蟲子胸口露出。接着,瘦小男子在蟲子的屍體上翻了一陣,似乎掏出一樣東西,翻身逃走,蟲子的屍體這才倒在地上。
大爺大媽們終於發現了慘案,一陣驚呼叫嚷,視頻也晃動了幾下,狸貓適時的尖叫起來,表現出拍攝者的緊張不安。很快,警察和救護車趕到現場,隔離了這片區域,蟲子被裝進袋子。
到此,方銘示意狸貓收尾,看了看視頻,說道:“拍的不錯。”
“這樣就行嗎?”狸貓問。
“我只要拿到東西就行,至於蟲子,看他的運氣吧。”方銘心想:“以蟲子過去的行爲來看,他有報應並不是壞事。”
十幾個羣衆演員是林兆彥指派的,對於每週拍上很多場死亡場景的羣演來說,這是一場毫不起眼的戲,很快就結束了。但是他們的酬勞比平時高很多,只拍了一遍就通過,高高興興的走了。
下一步,方銘準備讓仲夏把這段視頻廣泛傳播,以暗網隱藏勢力對網絡世界的控制力來看,相信他們會注意到這段視頻,並且從晃動、模糊的畫面中“發現”這是蟲子。他們會認爲,還有別人在覬覦蟲子掌握的禁忌之物的秘密,襲殺了他。
一個飾演警察的演員臨走時,看着裝蟲子的袋子說:“這位真敬業,到現在還一動不動,沒見過這麼認真的演員。”
方銘愣了一下,聞到了一絲血腥味。他拉開袋子,蟲子一動不動,翻過他的身體,他的腋下深深的釘進了一根刺,只有一小截露在外邊。就是這根刺,刺進他的心臟,殺死了他。
狸貓說:“我們明明一直看着,這怎麼可能?”
剛纔幫忙的泥鰍跑過來問:“我演的怎麼樣?”方銘找泥鰍的本意,是藉助他的異能,讓表演顯的更逼真。泥鰍的異能是讓人幾秒內無法動彈。蟲子毫無察覺的情況下,遇到這種異能,他的反應會很真實。
看見方銘的臉色,泥鰍湊過來,嚇了一跳,“怎麼回事,我可沒真動手,我用的是道具。”
方銘說:“我知道和你無關。”
他把狸貓拍的視頻仔細看過,沒發現可疑之處。方銘沿着衚衕慢慢走過,看到離蟲子兩米的電線杆上後邊,有一塊方形的焦痕,那是燃燒後燻黑的痕跡,方銘想到了在蟲子房間裡自燃後化成殘渣的盒子。
“看來有人提前裝好了這個殺人裝置,但蟲子根本沒觸碰過。那就是有人控制發射的,把這場假死的戲演成了真的。能在恰當的時機發射,難道那人就隱藏在羣衆演員裡?”
方銘甚至想到,就在泥鰍用他的異能控制住蟲子,讓蟲子失去行動力的時刻,那人啓動了裝置,蟲子感到了那股殺機,卻無法動彈,只能絕望的喊不。
這麼說來,自己似乎無形中幫助殺手幹掉了蟲子。
殺手又是怎麼找到這裡?只有一種可能,自己被跟蹤了。方銘在路上一向小心,他的感知和視野控制範圍很大,加上仲夏對周圍環境的掌控,對方能夠追到這裡,肯定有高超的追蹤技能。
已經過去了半個多小時,狸貓又檢查了兩遍蟲子,“確實死了,已經涼了。”她小心的觀察方銘的神色,方銘似乎沒有受什麼影響。狸貓有點奇怪,方銘一點都不生氣?以她對方銘的瞭解,方銘可不是胸懷寬廣的人,上次莫立就被他打成了渣。
方銘此時在想,蟲子曾威脅過,如果他死了,他保管的東西都會公之於衆。現在,只能碰運氣了。
泥鰍指指蟲子的屍體,“我來處理吧,我跟着他們天天歌舞酒宴,活的很空虛,想幹點刺激的。”
方銘對狸貓說:“你跟他一起去,我在這裡等你。”
方銘繼續站在原地,在意識中建立了剛纔的全景圖,復現了每個羣演的位置和角度,他們的姿態、神情,以及蟲子被刺的角度。接着,他打通了電話,“剛纔的羣衆演員,資料可以給我嗎?”
狸貓回來後,方銘說:“我們去蟲子寫的那兩個地址看看。”
兩人先到了西青路106號院,兩人跟着住戶通過門禁進入院子。院裡都是中高層住宅,很快就站在16號住戶門前,方銘正在猶豫是不是直接扭開門鎖,狸貓說:“交給我吧。”
方銘問道:“你會開鎖?”
“呃,我還會配鑰匙修鞋呢,你信不信?”狸貓沒好氣的回答道。
狸貓按響門鈴,一分鐘後,方銘聽到一個有些煩躁的女人聲音,“誰啊?”
狸貓說:“我是你鄰居,你家的貓跑到我家,把我的貓咪肚子搞大,太不負責任了。”
女人生氣的拉開門,“別亂講,我的家貓咪最乖了。”
她剛一開門,狸貓就擠進房間,大模大樣的在客廳坐下,女人不高興的去拉狸貓,方銘已經從兩人身後風一樣的飄過。
房間地板上,方銘看到一隻貓躺在墊子上,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看都沒看自己一眼。看來蟲子騙了自己,他死的同時,他控制的貓就恢復了。
方銘推開臥室門,一個只穿着短褲的男子,手裡拿着褲子,驚慌的看着他。
“大哥,我和娟子只是朋友,我來幫她修修空調的外置機,外頭熱,我打算光膀子修,剛脫了衣服準備開窗,你就進來了……”
方銘說:“那你繼續。”
男子哆嗦着推開窗戶。
方銘走進旁邊的衣帽間,各種衣飾琳琅滿目,他找到了三件紫色大衣,在其中一件口袋裡,方銘發現了一個密封的小包,這就是莫立的物品?
短褲男子戰戰兢兢的說:“我恐高,我不敢出去。大哥,我說實話,我和娟子就睡過這一次,還沒開始——”
沒等他說完,方銘走出了臥室。女主人呆呆的看着這個陌生的青年從裡邊走出來,方銘說:“走了。”
狸貓對女人說:“回見,記得賠我家貓的精神損失費、誤工費、醫藥費。”
在悅豐樓飯店的神像背後,方銘順利的找到了另外一個小包。
“到底是什麼,神神秘秘的。”狸貓嘟囔着。
方銘停下來,看着她說:“你已經完成了任務,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狸貓說:“嗯,我喜歡自由,所以,我要回到自由自在的生活中了。”
方銘點點頭,“好吧。”他轉身就走。
等他走遠,狸貓狠狠的跺了一下腳,“沒錯,我喜歡自由,我纔不想天天跟侍奉大爺一樣跟着誰混!”當初她也只是出於自保,加入了莫立的圈子。對於莫立這個反覆無常的人,她沒有任何忠誠。現在,又回到自己一人,不知怎麼,站在夏日下午的街頭,卻有幾分淒涼的感覺。
“就不能勸我一句嗎?我有那麼傲嬌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