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速的觀察四周,陶奈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仔細回想,她從剛纔開始開始身體就很不適。
由此可見,他們一進入了這片空間開始,身體就已經出現了異常,可見導致他們身體衰老的東西其實一直都在附近影響着他們。
“會不會是這些經文在影響我們?”陶奈覺得也只有那些唸經的聲音讓她心裡一陣陣的發緊。
薄決還在繼續變得蒼老,他鬢角的白髮比剛纔更多了些:“往生咒和它的名字一樣,可以把人送往往生極樂世界,我們不是這片空間的人,所以可能也被影響,馬上要和棺材裡的那個男人一樣,一起被僧人們送走了。”
“施主,請你放下您心中的執念和心願,離開吧。”老和尚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就在這個時候,陶奈看到了讓她頭皮發麻的一幕。
一道虛影從琉璃棺材裡坐了起來。
虛影身着黑金色的鎧甲,同色的面具遮掩住了他的額頭和高挺的鼻樑,他緊閉着眼睛,啞黑濃密的睫毛在眼下透出了一片陰影,只露出形狀較好的薄脣和弧度分明的下額。
他靜靜坐着,看頭看向了佛眼。
薄訣也看到了這一幕,同樣覺得頭皮發麻:“那是魂魄出竅了吧?”
陶奈強忍着恐懼點了點頭,她雖然見鬼無數,但也是第一次看到鬼魂出竅。
而且那個男人的鬼魂煞氣很重,比她見過的所有鬼怪都重!
從他的裝扮來看,他生前應該是個大將軍。
陶奈看着鬼將軍的嘴脣動了動。
因爲距離太遠,而且鬼將軍沒有發出聲音,陶奈只能勉強的通過脣語來分辨它到底說了什麼。
‘我不想死。’
簡短的四個字,透出了它內心深處所瀰漫出的濃重渴望。
“陶奈,看出什麼了?”薄決發現陶奈的臉色越發蒼白,趕緊問道。
陶奈:“鬼將軍在對着佛眼許願。”
而就在這個時候,那鬼將軍像是有所感應,轉頭之間將臉轉到了陶奈所在的方向。
強烈的窒息感席捲而來,陶奈感受到了極爲濃重的煞氣。
她幾乎站不穩,聽着周圍那些僧侶們念往生咒的聲音越來越快。
“這樣下去不等這些僧人們送走這個男人,我們就要先被這些僧人給送走了!”薄決咬着牙強忍着全身上下傳來的這種煎熬的感覺,他甚至能夠清楚的感覺到自己是怎麼一步步的變得蒼老的。
“佛眼可以刺激慾望,得想辦法遮住。”來不及多想,陶奈憑着她的第六感說到。
“你在這裡等着,我的體力比你好,我去遮蓋佛眼。”根本不給陶奈拒絕的機會,薄決扯下了一條長長的經幡,然後跑到了金身佛像面前,抓着光滑的佛像朝上爬。
薄決的身體和高達幾十米的佛像比起來,顯得很渺小。
好在他的速度很快,陶奈的眼神一直追隨着他,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薄決爬行了一半的時候,一隻放在供桌上的琉璃盞忽然飛過來,啪的一聲砸在了他的耳旁。
破碎的碎片飛濺到了薄決臉上,在他的臉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血痕。
陶奈詫異的朝着琉璃盞飛來的方向看去。
只見那個鬼將軍居然擡起了手,他的手掌裡可見翻滾的血色煞氣,剛纔他就是用煞氣操控了琉璃盞,去攻擊了薄決!
“你快爬,我去阻止那個鬼將軍!”陶奈迅速朝着棺材跑去。周圍的僧人們都被這一幕驚呆了,小和尚不安的抓住了老和尚的衣袖:“這怎麼辦?”
老和尚的臉色有些發白:“繼續誦經,不要停下!”
僧侶們調整狀態,用更大的聲音念出了往生咒。
鬼將軍周身翻滾的煞氣頓時減弱了幾分,同時陶奈也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變得更加蒼老。
手腳都像是被灌了鉛,她用力拖拽,以比平時慢一倍的速度來到了鬼將軍面前。
而鬼將軍已經擡起了手,操控着另一盞琉璃盞,丟向薄決。
陶奈撲過去,狠狠撞了一下鬼將軍。
琉璃盞沒能飛向薄決,在中途停下,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鬼將軍身上的鎧甲冰冷而又堅硬,撞上去的那一刻疼的陶奈表情扭曲。
只是靠近鬼將軍,她都覺得他身上的煞氣陰寒刺骨,刺激的她的牙齒不停打顫!
生前揹負多少血債,死後就會形成多濃烈的煞。
看了眼自己白嫩的指尖,陶奈在鬼將軍再次動作前,張嘴一口咬在了自己的手指上。
鮮血滲透出來,陶奈用沾染着鮮血的手抓住了鬼將軍的手指。
頃刻之間,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宛如一座小山壓在了陶奈的肩頭,讓她瞬間無法呼吸。
她不是第一次用鮮血作爲媒介去看一個鬼生前慘死場景,這不僅僅能讓她更大程度的上了解情況,更能讓鬼在看到生前死狀的時候出現動搖,從而起到一個拖延的作用。
可是這一次不一樣,她的全身上下似乎被無數把刀給切碎了,那種感覺讓陶奈疼癢難耐,忍不住發出了痛苦的悶哼。
她的眼前光影變化,鬼將軍生前的各種記憶宛如流星在眼前劃過,最終畫面定格在了一片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悠長道路上。
四周籠罩着一層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身穿黑色盔甲的男人面前道路明亮,一路蜿蜒曲折,血色浸泡在泥土內,四周都瀰漫着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每一步落下都能將血色從泥土中擠壓出來,男人身後的長袍被寒風捲起,獵獵作響。
可他的氣息是從容不迫的,寬大的帽檐遮掩住了他的半張臉,陶奈看不出這個男人的表情。
但是,她能看到男人的懷裡捧着一團白布,白布上沾染到了一些血跡,而其中包裹着的居然是一個小小的嬰兒。
在看到了嬰兒的瞬間,陶奈感覺自己的靈魂深處裡似乎涌現出了一股力量。
這股力量正在牽扯着她靠近。
這一瞬間,剛纔在井中生出來的那種激動和渴望再度出現,陶奈的心裡有一個無形的聲音在告訴她,她之所以會主動下井,將自己置於危險之中,完完全全就是爲了眼前這一幕。
“哇——!”
這個時候,嬰兒的哭聲劃破天際,陶奈看着男人停下了腳步。
他隻身一人站在這恍若地獄通道的道路上慢慢前進,可他卻一點都不冷血,甚至會因爲懷中嬰兒的哭聲而駐足。
他格外有耐心,抱着嬰兒的手臂收緊,像是在安撫嬰兒的情緒。
嬰兒的哭聲很快停止,她恍若銀鈴的笑聲傳來,伸出了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