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十傍晚,宋玉善牽着烏騅馬,在師姐哀怨的目光中,走出了翠屏山。
到了山腳的大路上後,她不急不緩的翻身上馬,馬兒帶着她往去谷嶽縣的官道跑去。
她都跑出去幾十米了,盯梢的人才意識到他們等的人出來了。
一時間還有些慌亂。
不過很快就兵分兩路,其中四個上馬追着宋玉善去了,還有一個往圓樓集市跑去。
宋玉善偏頭往那邊集市那邊看了一眼,果然還有人手。
她讓烏騅只用五成速,讓後面的人全力追趕下,能遠遠看到她的背影,不至於跟丟了。
就這麼一路跑到了官道往背山村山路的分叉口處。
她下了馬,整理了一下衣服和被風吹亂的頭髮。
剛從官道拐角處衝出來的追兵,正好看到她消失在官道上的袍腳。
他們減緩了速度,來到了此處,只看到一條蜿蜒的山路,山林間還有馬兒的嘶鳴。
“進山了!”領頭那人在路邊做了顯眼的記號,立馬跟上去了。
宋玉善翻過一座山後,就偏離了山路,正是草木茂盛的時節,穿過林中濃密的灌木叢,來到了一條小溪邊。
追上來的四個人到了附近的山路上,硬是往前走了一大截,才發現了不對。
折返回來,發現了灌木叢中間的有個窄小的通道,有新踩斷的枝葉。
探頭一看,看到了遠處燦爛盛開的桃林間,在撿柴的宋玉善。
他們不敢再往前了,只蹲在灌木叢中,盯着她。
見她在撿柴火,估計她今晚打算在這裡休息。
幾人對視一眼,沒有因爲她只有一人,就貿然動手,決定等其他人來了再說。
於是他們就看着宋玉善在林子裡撿了一堆柴火,用火舌子點燃了,然後從乾坤袋裡拿出了一隻剝了皮的兔子,架在火上,烤了起來。
香味頓時迸發了出來,惹的人直流口水。
“咕嚕~”
幾人頓時驚慌看向溪邊的人,見她沒有察覺,才鬆了口氣。
發出聲音的那人迎來了其他三人譴責的目光。
他委屈的捂住了肚子。
卻不知道,溪邊正低頭翻火堆的宋玉善嘴角微微上揚了些。
這兔子可是她特意找金叔,提前醃製好的,燒烤料都是特製的。
主打的就是一個香氣逼人。
這裡是她前幾天就走陰世來精挑細選好的地方。
離官道、背山村都有一段距離,與山路之間還有一小片灌木叢遮擋。
溪邊這處,沒有什麼別的樹,這樣她布桃花瘴陣升起來就很隱蔽了。
剛剛她已經把陣盤開啓了,所謂的桃林,其實是桃花瘴陣變的。
實地布桃花瘴陣不需要陣盤陣玉,但需要真正的桃林做依託,還得一年年的積累瘴氣。
但刻在陣盤上的桃花瘴陣,消耗的是陣玉里的靈氣,可以平地升起一片以假亂真的桃林。
正是陽春三月,桃花盛開的時候,這裡本來也沒有別的樹,那麼有一處桃林就不突兀了。
若是沒有這天時地利,桃花瘴陣就只能在敵人靠近,進入陣法範圍內後,再開啓陣盤了。
否則桃花瘴陣這突兀的桃林,只會讓人提前升起警惕,很可能不會走進來。
現在這樣,藉助天時地利,讓人不知不覺的入陣,才能更大的發揮陣法的作用。
她烤這樣香的一隻兔子,除了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慾,也是爲了把敵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降低他們的警惕心,以免他們過多的關注周邊的環境。
最關鍵的是,溪邊還有一個陰世入口,就在宋玉善坐的地方旁邊。 萬一不敵,她立馬就能跑掉。
宋玉善慢悠悠的烤着兔子,盯梢的四人就忍受着香味的煎熬,頻繁的往來時的路上看。
宋玉善翻了翻兔子,感覺差不多了,撕下了一隻前腿。
拿了一小壺酒出來,一口酒,一口肉的吃着。
她在這喝酒吃肉,盯梢的人在那兒捂着肚子流口水。
終於有人忍受不住了,拍了拍同伴的,指了指來時的路。
其他三人點了點頭,目送他返回了。
早點來,還能趕上吃兔子。
來晚了,兔子就要被姓宋的吃完了!
宋玉善吃啊,吃啊,終於等到他們的大部隊追來了。
一共……才兩個人?
這人數出乎宋玉善的預料。
本以爲敵人是要搞以多欺少,結果算上前面那五個盯梢的,一共才七個人。
這兩個人,其中一個還是餘慶,雖然年紀大,經驗豐富,但早就放棄了更進一步,在紙紮生意上深耕。
與前頭那五個盯梢的,其實也強不到哪裡去。
事出反常必有妖。
宋玉善不僅沒有放鬆,反而提起了警惕,目光落在了隨着餘慶一起來的那個人身上。
那是個揹着把大劍,濃眉虯鬚,一身短打的國字臉大漢,一看就很能打。
苦等了這麼久,等的怕就是這個人了。
他的修爲……怕是不止凝氣初期。
這便是他們的依仗嗎?
“幾位也是去背山村的?”宋玉善裝作不知他們來者不善的樣子問道。
“我們是專程來找你的!”餘慶說。
“哦?你們是?”宋玉善問。
餘慶差點氣撅過去。
他旁邊那人步子一滯。
餘慶連忙說:“宋玉善,你擅開鬼市,擾亂陰陽,縱妖行兇,今日我們是來替天行道的!”
宋玉善不鹹不淡的哦了一聲,又坐了回去:“開始吧!”
她看清楚了,那個大漢氣息比師姐還要深厚很多,比不上莫玉鳴,和寧丹霞倒是不相上下。
怕是已經化氣爲液,進入凝氣中期,氣海期很久了。
但終究還沒有成丹,更沒有凝識。
何況,他們雖然還沒到桃花瘴陣內,但已經到迷蹤變陣範圍內了。
餘慶氣怒,忽然發現,林中不知什麼時候起了霧。
讓人想到了翠屏山,頓時心中一顫。
“你們不是說她沒有佈陣嗎?”他怒問手下。
“是沒有啊,她就撿了柴,烤了兔子啊!”盯梢的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肯定的說。
“這會不會就是普通的山霧?”有人遲疑的說。
“對啊,可能就是普通的山霧呢?”
不知道是不願意相信,還是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