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剛過，才聽見隔壁院裡傳來一聲雞鳴。
耳尖的池月，就又聽見對門的房門被打了開來——
是李卓玉。
她嘆了一口氣，自從搬入新家後，也不知怎麼的，天天都趕着天不亮的時候起來，不是灑掃就是整理院子的，像是要把這不大的地方變成一朵花。
明裡暗裡勸說過他現在正是長個子的時候，可以起早，但是必須睡夠，不然容易長不高。
一想到李卓玉現在的身高，池月就有點擔心，擔心到在自己的牀榻上翻了一個身，這才戳了戳系統，‘統啊——你說天選之子會長不高嗎？’
【怎麼可能！】每次一說到這個話題，系統就像是被打了雞血似的跳了起來，【絕對不可能！】
池月眯着眼大概比劃了一下李卓玉現在的身高和年紀，很誠實的又發問，‘那商城裡有沒有可以讓人長高的藥啊？’
【藉助外物改變外貌的商品只適用於宿主，不建議使用在別人身上哦！】
行吧行吧，知道了。
就知道指望不上它。
她一個鯉魚打挺半坐了起來，原本的睏意也跟着消失不見，伸手搓了一把臉就準備起牀。
這才聽見系統姍姍來遲的後半句話，【不過商城有賣能夠強化身體的藥包哦！只要泡一泡就好，不過......效果特別明顯。】明顯到完全超出常人。
......那也行，有總比沒有強。
不過要怎麼用，還得要好好想想。
起身換了套月白的袍子，對着那可見度不足的銅鏡綁好了頭髮，這才順着二樓的小木梯下了樓，走到院子前連同着門面的那道小門旁，拿着鑰匙將門打開。
前面鋪子的面積不小，一路上吃了那麼多苦，池月也沒有賺錢的雄心大志，在參考了幾條街巷的店鋪後乾脆有樣學樣的開了間書肆，只要保存的好，書就能一直放着，就連李卓玉買書和紙都方便便宜了些。
他們家的鋪面離學堂又近，每天守着鋪子能賺一點是一點。
她剛把擋在鋪子前面的木板一根根拆下來，還沒等把書肆的招牌掛出去，店門口就已經圍了兩三個姑娘。
“今兒也來怎麼早啊？”見是自家店鋪的常客，池月笑着打了個招呼。
“這不今天天氣陰沉，怕晚了會下雨把書給淋溼了嘛！”其中一個女子拿着手帕輕輕捂住了嘴，吃吃的笑了起來。
池月擡頭看了一眼外間的天色，此刻還沒有真正大亮，一如既往的昏暗，哪裡能夠看得出要不要下雨。
不過送上門的生意，哪有不做的道理？
她也沒有多問，笑意吟吟的就把人往鋪子裡讓，正好，李卓玉也掀開門簾從後面的院子裡出來了，是準備去前街的早餐鋪子裡買早點的。
一看見書肆裡不過剛開門，就又開始圍上了一羣女子，一時不免有些心緒複雜。
池月本身看上去不過也才十七八歲的年紀，正是當成家立業的歲數，又總是穿着男裝做着男子打扮，原本五官就格外出挑，這般一打扮就更是雌雄莫辨。
更遑論學武的緣故，眉宇之間自有一抹英氣。擺脫了美黑丸後的膚色很白，不加‘掩飾’後面容如玉一般毫無瑕疵，他有時外出佔着個池家掌櫃幼弟的名頭，往往還能夠得上不少贈禮添頭這樣的‘好處’。
雖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但這——
更別說還有人念着他年紀小，朝他拐彎抹角的打聽池月的喜好，一說起她便臉紅害羞。
只怕再過些日子，保不準還真的會有媒婆主動上門來要求保媒。
李卓玉心裡嘆了一口氣，眼睛卻也下意識的放在了池月的身上。
跟隨着她的動作一起，左轉一下，右轉一下。
偌大的一個蘇城，這麼多條街市，這麼多家商鋪，愣是沒有一個人看出她是女兒身，不知道爲什麼？
難道真的是因爲她學武的關係？
池月一扭頭，看見了他直勾勾的眼神，不解的歪了歪腦袋打了個招呼，“去買早點呢？”
“嗯。”
沒辦法，池月本身就不是一個擅長做飯的人，有着電飯煲和電磁爐這樣的現代設備都只能夠是馬馬虎虎的做熟而已，就更別說要用那個一看就是老古董的柴火竈了。
李卓玉雖然厲害一點。
但請了西席之後，光是用功唸書就已經花費了不少時間，池月也不想讓他花費那麼多功夫耽誤在廚房裡。
前幾天鋪子剛剛開張，裡裡外外都忙慌慌的，只能夠商量着先在外面對付着三餐，等到日後託着牙保，找個手腳乾淨的廚娘回來就好了。
“還是前街的沈家食鋪？”
“對。”等用過了早飯，估摸着趙夫子也該上門來了，“還是老三樣？豆腐腦，肉包和茶葉蛋？”
“對，”池月正麻利的收錢，“記得給趙夫子也帶一份，她的豆腐腦要鹹的。”
趙夫子是個女夫子，才學出衆，但因爲性別的問題，不能夠公開設立學堂，平素裡都是接些閨閣小姐們的課業們進行教授的。
聽說現在是在蘇城府衙的太史府裡做兩位小姐的西席，吃住都在人家府上，很少主動出門。
願意接下池月家的這一單，還是她花了錢輾轉託了不少人才請動的，而且，也不是日日都來，只是每隔四五日，來上那麼一兩個時辰。
就這，已經算是挺不錯了，起碼池月是真的肉眼可見到了李卓玉的進步。
蘇城最好的學院是蘇城學院，每年的四月和十月開始招生，因着名氣大，夫子多，規矩也多。不僅束脩是全蘇城最貴的一年十兩，甚至想要進入學院都必須要通過入學考，且每次只招收前一百名的學生。。
池月當然不缺錢，她頭疼的就是那所謂的入學考——如果是想要趕上最近的一次春季招生，那也沒兩個月了，李卓玉雖然是有基礎的，但也怕鞏固複習的時間緊了貪多嚼不爛，反而印象不好。
有名氣的夫子不願意做‘私人講師’這樣掉價的行爲。
沒什麼名氣的夫子衝着那高報酬來了，但有些學問半桶水晃盪的還不如她們家李卓玉呢！
這麼一來二去的，倒是常來書鋪裡的幾家姑娘聽說了這件事，都七嘴八舌的推薦起了趙夫子。
雖然中途廢了不少功夫，但只要最後成效是好的，那也就值了。
李卓玉點了點頭，表示他知道了。
打開隨身的小荷包數了數他的小金庫，這裡總共有三十多兩銀子。一部分是池月給的，還有一些是他接了別人的賬本算賬後得來的錢，池月說他快要去學堂身上總該有點錢傍身才行。
於是說是每月月初都會給他發一筆‘零花錢’，暫時每月二兩。
他用錢的地方不多，這些錢幾乎全部都存了起來。
現在荷包沉甸甸的，總是要特別留意小心才行，等什麼時候，身上的銀子湊夠了五十兩，他就打算去對面的錢莊換成銀票的。
池月在他身上花的錢，他都小心翼翼的記在一個隨身的小本本上了，一筆筆，一件件，沒有任何遺漏的。
臨走出書鋪大門的時候，李卓玉鬼使神差一般的又回過了頭——池月正笑着再和一個黃衣的姑娘說着些什麼。
半大的書鋪裡，周遭的一切都像是虛幻的，只有她站在櫃檯後，膚白如玉，嘴角笑意盈盈，隱隱還能夠看見臉頰上的兩個梨渦，半垂下的眼睫裡，滿滿的都是溫柔。
噗通——
李卓玉心裡酥酥麻麻的跳得厲害，耳尖一紅就又飛快的轉過了腦袋去。
真好。
“......”
“那說好了，下次那本《嬌娥怨》下篇到了，你可一定要給我們留一本的！”
“好說好說。”池月笑眯眯的和幾個姑娘做好了約定，剛剛把人給送走，就聽見系統【嘀——任務一進度37\\100,宿主再接再厲哦！】
池月：......
誒？
她剛剛有做了什麼嗎？
明明之前進度條在上了客船後就一直停在32上一動不動了......
這——
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天上掉餡餅？Σ(⊙▽⊙”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