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嗎?”
“回了回了!看到了,我看到了!”
凜朝國都張燈結綵,百姓夾道歡迎,女皇陛下親自率領百官等在城門口。遲衿然和盛時遺班師回朝,旗鼓喧天,殊榮無兩。
見到女皇陛下,兩人下馬行禮:“臣幸不辱命!”
“好,好,好!”女皇一連三個好字,笑容滿面。
因着顧念遲衿然和盛時遺連日奔波,女皇讓他們先回府邸休息,隔日再大辦接風宴!自從國庫充盈後,女皇辦宴底氣都足了。
隨着遲衿然他們回來的,還有凌天涵母女三人。三人一路上半死不活,但是入了國都後,之前的症狀莫名消除,兩個凌少將軍一臉茫然,凌天涵卻是神色沉沉。
回國都的當晚,凌天涵便遞了摺子,表示自己年紀已大不能再爲國效力,請旨解甲歸田。兩個女兒在戰場上都受了暗傷,無法再上戰場,感懷失落之下決定同樣辭去職位,餘生守在老母跟前盡孝。
翌日早朝,女皇准許了凌天涵的奏請,並且賜下無數賞賜和褒獎,給與了一代名將體面的退場。凌天涵跪於殿上,好似一下子老了十來歲。
遲子溫不敢置信,險些維持不住搖搖欲墜的身子。朝臣們也是面面相覷,懷疑是不是他們聽錯了。
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到底發生過什麼?
退朝後,遲子溫匆匆趕往凌將軍府邸,但是凌天涵以重病在身爲由推脫,拒而不見。當日子時,夜黑時分,凌家一門輕裝簡行離開了國都。
翌日一早,女皇陛下在早朝後留下了遲子溫。
朝臣們隱隱感覺到,天,大概要變了。
“母皇。”遲子溫行了禮,忐忑起身。本以爲勝券在握,那個位置唾手可得,可是短短兩天卻天翻地覆。她最大的靠山凌家倒了,這兩日她求見父君卻被拒之宮外。
女皇看着自己的這個大女兒,從桌上拿了一疊案牘丟下去。
遲子溫手忙腳亂接住,看清楚是什麼之後臉色煞白,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這些年,她爲了皇位腌臢的事情沒少做,結黨營私,打壓對手,貪污受賄,甚至於買兇殺人……
但是她卻怎麼也沒想到,她做的這些事情每一件每一條,在有朝一日竟然會出現在女皇的桌案上。
“母皇,兒臣,兒臣錯了……”遲子溫根本看都不敢看女皇,冷汗琳琳,跪地磕頭,眼淚嘩啦啦就下來了。
女皇看着她狼狽的樣子,心中一片冰涼。
她這個大女兒,大事上毫無建樹,心思狹隘,性子和骨頭一樣軟弱不堪。閉了閉眼,她冷冷開口道:“這些東西,我不是不知道,只是一直沒有說。但是最讓我失望的,卻是你竟然讓影衛去殺害老三,骨肉相殘,你這是拿着尖刀子往我的心窩子上捅啊!”
“我,我沒有!”遲子溫下意識否認,眼神慌亂,急急辯解道,“是不是遲衿然跟母皇陛下你告狀的?是她污衊我,她最擅長背地裡陰人了,母皇你千萬要相信我,我是冤枉的……”
“閉嘴!”
女皇抓了硯臺就砸了過去:“都到這個時候了,你竟然還想要抵賴!你的影衛是我給的,但是她到底是出自影閣,難道我想要知道的事情還能不知道嗎!”
“……”遲子溫癱軟在了地上,硯臺砸得她腦袋頭破血流,整個人就像是失了魂一樣。
女皇深吸一口氣,口吻冷酷而堅定:“二公主不賢不德不孝,居於公主府沒有詔令永不得外出!”
“母皇!”遲子溫大驚!
女皇冷下臉:“怎麼,你嫌我罰的太輕了嗎?”
遲子溫眼睛赤紅,死死咬着牙,半晌才滿是恨意地問:“你看好的一直都是老二?”
“老二膝蓋骨跟你一樣軟,江山要是落在了她手裡,早晚也是要姓別的姓。”女皇嗤之以鼻,眼中是掩不住的失望,“你和她一丘之貉,眼裡沒有百姓,沒有先祖的基業,只看得到眼前的利益,所作所爲只爲滿足自己的私慾。”
聽到女皇的評論,遲子溫大叫出聲:“可是我們是你的女兒,除了我們,你還能把位置給誰?”
女皇不說話。
空氣之中安靜了幾秒,遲子溫眼睛越睜越大,聲音像是從嗓子眼裡擠出來的:“母皇,你瘋了嗎,老三一輩子都不可能有子嗣,她根本沒資格繼承大統!”
女皇神色很冷靜:“我只知道,她可以做到我不能做的,也能做到我做不到的。”
“但是……這不合規矩,大臣們是不可能同意的!”
“那可是老三啊……”
女皇眼底有幾分笑意:“你覺得,那些大臣們同意不同意,對她有區別嗎?”
遲子溫一時說不出話來。
是啊,那是遲衿然啊,這兩年來,她有符合規矩過嗎?大臣們的反對……大臣們的反對還少嗎,但是,她要做的事情還真沒有做不到的。
大公主被圈禁,朝堂譁然。隨之下來的是女皇陛下封三公主遲衿然爲太女的聖旨,還沒等朝臣們反應過來死諫,又一道旨意下來,女皇陛下宣佈不日將退位,三公主的冊封儀式即是登基儀式!
在這兩個接二連三敲下來的重錘之下,女皇賜婚三公主和盛將軍,兩人婚禮儀式併入登基儀式這件事反倒是引不起一絲波瀾了。
“老三,你知道我這麼做的理由嗎?”
女皇陛下站在登雀樓上,雙手背在身後,看着整個國都都在腳下:“我想要在有生之年,看到國泰民安,百姓富足,到處都是歡聲笑語。歌舞昇平的盛世是什麼樣的,我真的很想知道。”
遲衿然看着她的背影,在這一刻,對方的形象從所未有的高大。她露出一個笑容,眼神篤定,聲音擲地有聲:“母皇,你會看到的。”
女皇陛下的動作猶如雷霆,不過七日,遲衿然的登基典禮順利舉行。百官們還沒咂摸出味道,他們已經站在新的女皇腳下跪拜,口呼“萬歲萬歲萬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