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葉參謀長,代表的是老連長。
他的問題,基本上就相當於老連長的問題。
聞言,遲衛東也不敢再像之前那樣,用“不方便多說”的藉口,糊弄過去,而是詳盡詳實的開口道。
“馮研究員乘坐那輛車的司機,是土生土長的燕京人,職業就是司機,沒有護照,從小到大都沒怎麼離開過燕京。”
“妻子是一名小型傳媒公司的記者,育有一子,目前大二。”
“至於他其他的社會關係,我們也已經調查過了。”
“沒有發現任何問題,就是一個非常常見的普通人。”
“而另一輛車的司機,我們查過了,各類手續齊全,並且也是燕京本地人。”
“職業也非常普通,就是個房產銷售,社交網絡看起來很雜。”
“但是有一點,這個人幾乎沒有長期來往的社會關係。”
“住處周圍的鄰居都表示,該人常年獨居,深居簡出,從來都沒有親戚或者朋友上門拜訪。”
“無妻無子無社交,屬於是典型的三無人士。”
“我們上門搜查過了,沒有任何線索。”
“並且他居住的房子,也是當年繼承下來的。”
“如果確定這個人有問題的話,那他就是典型的‘暗雷。’”
一聽這話,葉參謀長頓時皺起了眉頭。
馮文鵬公文包當中的定位器,已經確認了這就是一場陰謀。
而目前的背景調查,同樣佐證了遲衛東所說,另外一輛車的司機,就是“暗雷”的觀點。
暗雷,屬於是從事遲衛東這類工作人員空中的黑話,叫法不一,但是指代的都是同一種人。
長期潛伏,動輒就是二三十年起步,甚至有的“暗雷”,一生都不會迎來啓動的機會。
可一旦啓動,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就連“暗雷”本身,也不是不可以放棄的存在!
假如這個司機,當真是這場陰謀當中的“局中人。”
那他撞上去的時候,可能不知道自己會丟掉命嗎?
肯定知道的。
但他還是毅然決然的撞上去了,這就是“暗雷”的恐怖之處。
像是這種“暗雷”,平時的隱蔽性極高,也不會跟人進行聯絡,基本不會暴露自己。
這就導致在“暗雷”死後,那就是死無對證的局面,根本沒有線索可言。
而馮文鵬乘坐那輛車的司機,社會關係非常乾淨,看起來就是一個普通人,似乎是“運氣不好”,纔會湊巧捲入了這場事件。
可他事發之前,朝着左側猛打反向盤的舉動,卻是隱隱說明他在這場事件中扮演的角色,遠沒有看起來的那麼簡單。
“這個司機的家屬呢,調查過了嗎?”
“難不成連個親戚都沒有?”
聽着葉參謀長的追問,遲衛東苦笑着搖了搖頭。
很明顯,遲衛東的意思並不是沒有調查過,而是調查過了,但沒有發現任何線索。
見狀,葉參謀長立刻皺着眉頭質問道。
“看你這架勢。”
“該不會你們目前掌握的所有線索,就是在事故現場發現的那枚定位器吧?”
聞言,遲衛東頓時有些窘迫的點了點頭.
如果可以的話,遲衛東其實挺不想承認這個事實的
丟人吶!實在是丟人!
可遲衛東其實也挺憋屈的!
本來事發之前,遲衛東正在享受假期,正特麼在海邊曬太陽呢!
結果莫名其妙就被捲進來了,還被領導一頓臭罵!
別問爲什麼罵,問就是領導也被罵了,想找遲衛東撒撒氣。
結果這麼長時間過去了,遲衛東手裡除了定位器,還是一點線索都沒有。
儘管目前對於相關人員的審查,還在進行。
可這件事這麼嚴重,並且影響極壞。
這樣的答案,顯然是沒辦法在葉參謀長這裡過關的。
至於老連長那邊,那就更不用多說了!
看着遲衛東有些“害羞”的模樣,葉參謀長頓時翻了個白眼,心裡對着遲衛東還有便衣男子等人工作能力大表懷疑!
要是葉參謀長沒有猜錯的話,現在“八局二部”當中,肯定有一組人,在圍繞這個定位器做文章。
你就查去吧,一查一個不吱聲。
能夠獲取馮文鵬甚至是衛老的行動路線,還能在馮文鵬沒有發覺的情況下,將定位器放進裝有重要資料的公文包裡。
都特麼做到這種地步了,還能在定位器的問題上露出馬腳?
而且定位器這個東西,本就是隻要有路子,就能隨便拿到的東西,並不是什麼很隱蔽的物品。
像是那種專門幹抵押車回收的二道販子,在這個問題上就非常有發言權。
定位器一放,找個機會拖着直接拖走。
基本上當天晚上,這車就只剩零件了,根本沒辦法追回。
車販子都能做到這種地步,更何況專門從事這方面工作的“老鼠”呢?
葉參謀長敢篤定,要是順着定位器這條線索查下去,肯定是浪費時間,最多也就是查到個假身份或者是假地址,沒有任何意義。
想到這,葉參謀長頓時語氣不善的開口道。
“我希望你不要告訴我。”
“事情發生已經將近48小時了,你們還沒有把老馮一個月之內接觸過的人控制起來?”
葉參謀長心裡已經做好了打算了。
要是遲衛東給出肯定的答覆,那他扭頭就走,臨走的時候還得朝遲衛東吐上幾口痰。
什麼玩意啊!
正經事不幹,一天天淨他嗎瞎忙活!
連葉參謀長都找了,你跟我說其他人沒控制起來?
但遲衛東,或者說遲衛東背後的“二部”,畢竟對於這些事情的處置,積累了豐厚的經驗。
想想看,就連幾乎八竿子打不着的葉參謀長,都遭到了他們的審查。
像是其他和馮文鵬以及衛老接觸更深的人,怎麼可能“置身事外”?
就連遲衛東本人,在聽到這話之後,也是明顯露出了有些不服氣的表情,但還是回答了葉參謀長的問題。
“這方面的工作是肯定的,並且我們沒有你想象的那麼保守。”
“近三個月,所有能和馮研究員接觸到的人,現在我們都控制起來了。”
“少部分身份特殊的人,也都被限制出境,你不必擔心會有人潛逃出去。”
“並且這裡面,能夠掌握馮研究員和衛老行動軌跡的個人,是我們的重點審查對象。”
此言一出,葉參謀長這才舒展開了一直皺着的眉頭。
葉參謀長最怕的事情,就是遲衛東他們反應慢了,讓醞釀這場陰謀的王八蛋有機會潛逃出境。
而就目前的局勢來看,別的人不敢說,但是往馮文鵬公文包裡放定位器的那個雜碎,肯定是跑不掉的。
這就夠了。
正所謂拔出蘿蔔帶出泥。
只要能把這個人找到,遲衛東他們自然能從這個人的口中,得到他們想要的答案。
而策劃這場陰謀的人,都必須要付出代價!想到這,葉參謀長一邊翻看着面前的資料,一邊對着遲衛東漫不經心的詢問道。
“怎麼樣,你們現在鎖定大致的嫌疑人範圍了嗎?”
自打見到遲衛東之後,葉參謀長的姿態,拿捏的相當的足。
每一句話,除了質詢還是質詢,將自己“軍代表”的身份,表現的淋漓盡致。
而葉參謀長問出的問題,也非常一針見血,每一個都是案件的關鍵切入點。
就比如剛剛這個問題,也是一樣。
過去了這麼久的時間,相信“八局二部”的其他小組,應該對資料上的所有人,進行過一輪排查了。
說是排查,其實跟審問也沒啥太大區別。
葉參謀長曾經就見到過審問嫌疑人的場景。
沒有什麼所謂的刑訊逼供,就是不停地問你問題。
什麼時間,幹了什麼事,說了什麼話,有沒有人能作證,甚至連吃飯拉屎這種事都要問出來,反正就是要讓嫌疑人不斷處於思考狀態,不讓有時間思考對策。
一旦有任何問題的答案,和先前對不上,隨之而來的就是剛剛的流程再來一遍。
方法很簡單,但是非常好用。
基本上心理素質差點的,都堅持不過兩天。
而這一招,用來初步排查當事人是否有嫌疑,就非常好用。
當然,也有那種心理素質過硬的人員,能夠逃避這種詢問手法,用近乎於心理暗示的手段,強迫自己把編造出來的瞎話,替換到自己的“真實”記憶,進而達成每一次詢問,都說同一個答案的效果。
可話又說回來了,普通人嘛,天生就忘性大。
讓普通人反覆回憶幾天之前的事,一點都不差,這本身就能說明很多問題。
錯的多了不行,一點不錯也不行。
這之間的度,遠沒有常人想象的那麼容易拿捏。
這還只是葉參謀長見過的普通訊問場面。
像是遲衛東這種部門,使用的手段和技巧會更多更高明。
只需按部就班的篩查過一遍,就能夠大致鎖定需要進一步審查的“嫌疑人。”
而這個步驟,需要的其實也是時間。
訊問間隔時間太短的話,這一招就起不到什麼效果。
遲衛東的回覆,大致上也是這個意思。
“還沒有確定。”
“最少還需要十二個小時的時間。”
“並且這還是我的保守估計。”
說到這,遲衛東又看了葉參謀長一眼,小心翼翼的試探道。
“老葉,不管是嫌疑人範圍的確定,還是其他同事,審查監控錄像的過程,都需要時間。”
“並且這次事情的影響特別壞,審查的時間可能需要更久,大概24小時?”
“要不然等到明天這個時候,我們確定了具體的範圍,再來給你彙報一下目前的成果?”
遲衛東的語氣很小心,似乎生怕得罪了葉參謀長。
畢竟現在的葉參謀長,也算是手握“生殺大權”的欽差。
只需動動嘴皮子,就能讓遲衛東和其他人猛吃處分,遲衛東不恭敬就怪了!
這個道理,不光遲衛東懂,其實葉參謀長也懂。
正所謂術業有專攻。
葉參謀長這個“軍代表”,很大程度上,代表的是老連長對這件事非常震怒的態度。
但這並不代表着老連長,是要讓葉參謀長過來“指手畫腳”,甚至直接加入案件的偵查。
畢竟這方面的工作,還得是“八局二部”比較熟悉,普通人,甚至是刑警都幫不上忙。
要是換做旁人,來到這大概也就是當個吉祥物,定期向老連長彙報一下案件的進度就完事了。
也就是馮文鵬還有衛老,和葉參謀長關係匪淺,葉參謀長纔會花時間多問幾句。
也正是因此,對於遲衛東的判斷,葉參謀長還是信得過的。
見遲衛東立下了24小時的軍令狀,葉參謀長也沒有再廢話,而是直接起身,撂下了一句話。
“本來打算這趟過來了解一下情況,就對首長進行彙報。”
“既然你老遲都張嘴了,那我等上二十四個小時也無妨。”
“不過老遲,我等歸等,你們可不能浪費時間啊。”
WWW▲ttκa n▲¢ ○ “畢竟首長派我過來意味着什麼,相信你也清楚。”
“你也不想讓首長生氣吧?”
“老遲?”
看着葉參謀長笑眯眯的模樣,遲衛東瞬間直冒冷汗,嘴上忙不迭的表示一定珍惜時間,在24小時之內,拿出階段性成果,讓葉參謀長,能夠“交差。”
可在心裡,遲衛東已經對着葉參謀長罵上無數遍了!
狗腿子真特麼可恨吶!
大致瞭解完情況後,葉參謀長並沒有在這裡多做停留。
而是直接去往301總院,打算看看馮文鵬,還有一直堅持“看護”的衛老。
一想到衛老,還有衛老和葉參謀長打電話時,老淚縱橫的語氣。
葉參謀長心裡就一陣發狠,發誓一定要把這夥“老鼠”揪出來不可!
而就在葉參謀長坐車,前往301總院的過程中。
一對看起來像極了情侶,甚至還穿着情侶裝的一男一女,從葉參謀長的身邊,大搖大擺的走過。
逛街,吃飯,買衣服,繼續逛街
可能是累了,看起來非常年輕的女孩,拉着男孩的手,走進了街邊的一家奶茶店當中。
隨便點了一杯奶茶,這對“情侶”便坐到角落,依偎在一起。
看似在一邊“咬耳朵”,一邊等待奶茶做好。
可他們兩個的“咬耳朵”內容,要是讓遲衛東聽到了,肯定會毛骨悚然,隨即大喜過望!
“他害怕了,非常害怕。”
“希望我們能幫他出境,去鷹醬,或者來我們這裡,都可以。”